沒等陸海晨說話，老大夫接口道:“我估計得查。去年我兒子小腿骨折，去醫大一院看的，當時化驗單出來以後，我看上面居然還有HIV的檢查項。當時我還在想，一個骨折查HIV幹什麽?現在想想，也挺有道理，防止職業暴露嘛，我們那個年代，哪有現在這麽多的艾滋病患者。所以現在部隊體檢查這個，也很正常。”

　　女醫生點了點頭，轉頭對陸海晨道:“我覺得你不可能感染上那種病。不過既然你心裡不踏實，那就查吧。咱們醫院查不了，你得去醫大一院查，那兒能做。”

　　陸海晨從校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5點多了，去醫大一院來不及了，他隻得等第二天早晨再去。

　　第二天大清早，陸海晨來到醫大一院。

　　“哪個科?”掛號的小姐姐說話冷冰冰的，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

　　“我要查HIV。”

　　話音剛落，陸海晨明顯看到了小姐姐表情的變化。她猛地抬起頭，打量著眼前這個老實巴交的小夥子。四目相對，陸海晨從她的眼睛中讀到的，是一種複雜的東西。

　　“請上二樓。”小姐姐將掛號單丟了出來。

　　他拿著掛號單，徑直來到二樓傳染科。

　　傳染科的診室很多，從傳染科一室、二室，一直排到五室。而來看病的人更多，所有的人都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著叫號。

　　大廳裡有個問詢服務台，服務台後面坐了兩個年輕的小姐姐。陸海晨上樓以後，直奔傳染科一室，當他要推門而入的時候，被其中一個喊住了。

　　“哎哎，那個患者，到這兒來！”

　　陸海晨回到服務台前，喊他的小姐姐一臉不耐煩道:“先在這兒排號！一會兒等廣播叫你的名字！你要查什麽?”

　　“HIV。”陸海晨道。

　　小姐姐一愣，立馬收起了臉上的不耐煩。旁邊剔指甲的小姐姐也是小吃了一驚，抬頭打量著這名學生模樣的大男孩。

　　小姐姐在他的掛號單上蓋了個戳，然後將他的信息錄入了電子系統，客氣地對他說道:“您先坐那兒休息會兒，廣播很快會叫您的！”

　　陸海晨呆坐在椅子上，用無神的雙眼看著大廳裡的電子屏。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一看，是老媽打來的。

　　原來眼看就要放寒假，老媽惦記著兒子回家的事兒，想問他車票有沒有著落。

　　陸海晨簡單敷衍了幾句，急著想掛電話。但此時老媽聽到了醫院大廳廣播的聲音，她問陸海晨:“你現在在哪兒呢?是不是在醫院呢?”

　　陸海晨見沒法隱瞞，隻得承認。

　　老媽有些著急道:“你去醫院幹什麽?你哪兒不舒服了?”

　　“我沒......沒啥事。”

　　“你到底怎了?”

　　“你別管了！”

　　“我問你話呢！”

　　......

　　在老媽的追問下，陸海晨將自己查HIV的事兒說了出來。當老媽得知HIV就是艾滋病病毒時，頓覺五雷轟頂，她的腦海中首先浮現出各種大學生亂性的新聞，但緊接著她的直覺告訴她，她的兒子不可能。

　　老媽馬上追問兒子為什麽要查這個。

　　陸海晨便將前因後果完整地複述了一遍。

　　老媽聽了這個原因，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劈頭蓋臉給他一頓臭罵:“你腦子是不是讓驢踢了?你沒事乾查那個幹什麽！你上了這麽多年的學都白上了！讀書都讀傻了你！你知道得這種病的都是些什麽人！你是這種人嗎?你去查這個就不怕讓你的同學和老師知道嗎?你知道別人會怎麽看你嗎?”

　　陸海晨理直氣壯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們愛怎看怎看！”

　　“你純粹腦子有病！”老媽氣急敗壞道。

　　“還好我今天給你打個電話，要不然還不知道後面會出什麽事兒呢！唉！我怎麽攤上你這麽個傻兒子！你這事要是出在咱們縣，你上午去醫院，下午全縣的人就都知道了！我跟你爸的老臉非得丟盡不可！你現在就給我回去！”

　　陸海晨道:“可是我號都掛了。”

　　老媽說道:“掛了可以再退嘛！聽媽的話，趕緊回去！”

　　陸海晨看了一眼電子屏，對老媽道:“媽，快排到我了，查查吧，查了放心。”

　　老媽怒了，在電話裡吼道:“你知道‘家醜’這兩個字怎麽寫不?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去！聽見沒有！馬——上——給——我——回——去！”

　　陸海晨見老媽發火了，隻得起身下樓，離開了醫院。

　　坐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陸海晨緊張的情緒漸趨平靜。被老媽一頓噴以後， 他似乎變得理智了一些:“嗯，我也感覺我沒事，踩個釘子怎麽會感染上艾滋病呢?可是剛才我怎麽就死擰住那根筋不放了呢?難道我真的是讀書讀傻了麽?”

　　陸海晨這一上午又荒廢過去了，不過他總算了卻了一樁“心事”。下午，他努力地做著習題，彌補著上午的損失。

　　由於解開了心裡的疙瘩，整個下午他複習的效率奇高。到晚上9點的時候，他驚喜地發現，除了幾道難題，他竟然整整做完了一整章的課後習題。

　　他不禁長歎道:“要是之前一直是這種效率就好了！”

　　俗話說得好，福不雙至，禍不單行。上午的艾滋檢查風波剛剛平息，晚上他又出事了。

　　從自習室一回來，他就拿著結構力學課本，直奔隔壁的425寢室，找孟立東幫自己解答一下白天遇到的那幾道難題。

　　“行，我先研究一下。”孟立東接過課本說道。

　　孟立東坐在床上，一邊泡著腳一邊在草稿紙上推導著。陸海晨則站在旁邊等著。

　　陸海晨剛進425的時候，商志揚正拿著一副雙截棍把玩。孟立東埋頭推導時，陸海晨就看商志揚在屋子中間雜耍。

　　商志揚見陸海晨在看他，就拿著雙截棍朝陸海晨比劃了幾下，嘴裡念叨著:“什麽兵器最喜歡，雙截棍柔中帶剛。想要去河南嵩山學少林跟武當！”

　　陸海晨笑呵呵地伸出胳膊抵擋著商志揚。此時孟立東解出了題目，陸海晨轉頭開始聽他講題。商志揚見陸海晨不搭理他了，自覺沒趣，把雙截棍扔到桌子上，上廁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