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一個紅綠燈,竹文裡已近在咫尺。
“小妖,”許海洋左顧右盼,一陣感歎,“你家樓下夠熱鬧的啊。”
林小遙笑笑說:“再晚點,還會有更多擺夜市的小攤出來。”
“真不錯。”許海洋扒著椅背回頭對江楚嶽說,“咱改天也找個晚上來逛逛。”
江楚嶽瞧著兩旁人行道上的熙攘街景,沒有回應。
林小遙的唇線拉直了一瞬,隨後客氣地對前排說:“田叔,我到了,麻煩您停路邊就可以,謝謝啦。”
田富說了聲好,在一個水果攤旁將車停穩。
下車後,林小遙再次謝了田富,又向許海洋和江楚嶽道再見。許海洋樂呵呵地朝她揮揮手,江楚嶽則極平淡地點了下頭,林小遙轉身徑直走進了竹文裡。
等幾個家長領著孩子穿過馬路後,車子重新慢慢啟動,江楚嶽無意識地回首望了一眼,橙粉色天空畫板上,少女拾級而上,順滑的馬尾輕擺,宛如一幅渾然天成的動態油畫。
林小遙在三樓階梯上駐足,凝望著大號甲殼蟲似的黑色汽車,遠遠匯入五光十色的茫茫車海,直到消失在浸染於晚霞中的筆直馬路盡頭。
到家後,放下書包,喝完一杯白開水,林小遙才忽然想起,自己忘了在樓下買晚飯,剛剛的心思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索性找出之前剩下的一小把掛面和一個雞蛋,開火煮了碗雞蛋素面,再加上鹽、味精、蔥花、香油、生抽,也同樣經濟實惠又好吃。
林小遙以最快的速度煮麵、吃麵、洗好碗筷,坐回窗下書桌前。幾株攀爬在外牆的常春藤,從窗口悄悄探進嫩綠身影。她劃開手機準備休息放松一下,發現微信班級群裡,居然有一個人向她申請了添加好友。
頭像是幅非常有藝術感的手繪圖,三朵藍白相間的浪花,名字也同樣是三個字——江楚嶽。
林小遙腦子宕機了兩秒,臉和胸口一片發熱發燙。他……幹嘛……主動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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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嶽到達家口時,剛好碰到保姆劉阿姨要下樓扔垃圾。
“哎呀,楚嶽回來啦。”一頭短卷發,四方臉寬鼻頭的劉阿姨,嗓門洪亮且熱切地打招呼,“今天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和辣子雞丁,快進去吧。”
江楚嶽笑了笑,不知為何,劉阿姨不管做了什麽菜,都會來一句“你最喜歡吃的”,大概因為他不挑食吧。
江楚嶽點頭說好,微笑地看著電梯門漸漸關嚴,反手拉好房門,穿過客廳,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來到餐桌前時,桌上已擺好了盤盤碟碟,兩葷兩素,鮮湯水果都在上面。
江峰正優哉遊哉地向碗裡盛香菇雞湯,瞥到江楚嶽回來,表情一下子嚴肅了幾分。父子倆彼此對峙了幾秒後,幾乎同時開口。
“我媽……”
“你媽跟朋友逛街吃飯去了。”
語畢,空氣又陷入了沉默。
江楚嶽抬手揉了揉額角,轉身去洗乾淨手,渾身不自在地坐回餐桌吃飯。每次他和江峰單獨相處,都會處於一種無話可說的狀態,時間也仿佛被無限拉長。
好在劉阿姨的廚藝一直在線,糖醋排骨酸甜適中,肉質鮮嫩;辣子雞丁香辣酥軟,口齒留香。幾口飯菜下去,讓人隻專注在吃,這一件事上。
偌大的房子裡,除了餐廳內食物的咀嚼聲,喝湯聲,筷子與碗盤的偶爾碰觸聲,安靜得幾乎落針可聞。
江楚嶽剛夾起一根空心菜,
兜裡的手機“叮咚”一聲脆響,打破了沉寂。他皺了皺眉,還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林小遙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並發給他一句:有什麽事嗎? 或許是他看聊天界面的時間略長了些, 江峰陰沉著臉斥責道:“吃飯玩兒什麽手機?放下。”
江楚嶽聞言閉了閉眼,端起飯碗,兩三口把剩下的米飯扒進嘴裡,沒怎麽咀嚼就咽了下去:“我吃完了。”
言畢,他放整齊碗筷,大步回了房間。
“你!”
江峰被兒子的輕視態度,氣得正要摔筷子,偏巧丟完垃圾加遛完彎的劉阿姨,哼著小曲兒開門回來了,這才勉強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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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遙的心情忽忽悠悠了半天,手機終於有了新消息。
江楚嶽:要是龍武再來找你麻煩,第一時間打給我。
林小遙看到這條信息後面,跟著的一串手機號碼,莞爾一笑,那晚明明是她出手保護了他,現在怎麽有點要反過來的意思。以自己的身手,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種話,不過,對方人多的情況下,多個幫手也不是壞事。
她按下鍵盤回復: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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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收到肯定回答,江楚嶽瞅著黃桷樹下女孩清甜笑容的側顏頭像,心頭一陣微風拂過,莫名間霧散雲開。他點開備注,把LXY改成了林小遙。
廚房內水聲驟停,劉阿姨清洗好廚具,大嗓門兒跟江峰打完招呼,下班而去,整個江家又歸於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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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龍武帶著群打架未遂的小弟,在好吃街的一家大排檔門口坐下。眾人七七八八把別在腰間不舒服的木棍、椅子腿抽出來,往腳邊一扔“砰砰哐哐”,嚇得周圍好幾桌客人警惕地朝他們側目。
有一桌膽子小的兩個女孩,更是直接買單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