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理走出房間,輕輕地關上門,雖然知道即使再大的聲響也吵不醒長安君。
“師兄呢?他走了?”姝理出來只看見念端站在院中,整理著她曬的草藥。
念端回過頭,看了看姝理,見她依舊是那般將悲傷藏得很深,只是輕輕一歎,“大抵是走了吧。”
姝理點了點頭,“走了也好。”
念端一聽,似乎感覺他們之間有什麽隱情,但也不好開口詢問,轉眼見到姝理的動作,問道,“你要走了?”
姝理‘嗯’了一聲,“來了,看到了,夠了。後續,依舊麻煩念端先生了。”
念端溫和一笑,看向姝理,她知道姝理原本應該是一位很溫和的人,卻因此變得冷漠,更將情感都隱藏了起來。
“醫家的理念便是行醫救病。更何況‘天覆地載,萬物悉備,莫貴於人’,我不會漠視任何一條生命在我眼前流逝,而不做任何搶救。”
姝理鄭重地朝念端行了一禮,“先生大德。”
念端剛想推辭,但看著姝理的樣子又於心不忍。
她將一生都奉獻給了醫學,隻為有一天能夠救治天下所有的病症,但也為此錯過了許多。
她看著姝理,不禁會想:若是自己也有孩子了,應該跟她差不多大了吧
“師父,師父,藥煎好了!”蓉兒跑了過來朝著念端喊道。
念端轉過頭看向蓉兒,眼神中帶著溫情。
或許她沒有孩子,但她也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姝理看了看跑來的蓉兒,又對著念端行了一禮後告辭道,“我也不便多擾,也勞煩先生照顧我家長輩了。”
“言重了。”念端回了一禮。
隨後,念端又送著姝理來到岸邊,和蓉兒一起看著姝理乘坐著一葉孤舟,緩緩隱沒在這霧氣彌漫的大澤中。
唉~
念端忽地歎了一口氣。
“師父怎麽了?”蓉兒歪過腦袋不解地看向自己師父,不理解師父怎麽忽然歎氣。
念端輕輕地揉了揉蓉兒的頭髮,看著她不知不覺間已經這麽大了,溫和地笑了笑,“沒什麽,我們回去吧。”
“哦~”
小舟上。
姝理靜靜坐在船舷,伸出一隻玉手,緩緩放入水中,撥動著水面的平靜。
“青禾。”姝理的聲音平靜得像一隻黃鶯在細細歌鳴,“去趙國吧,先回秦國了。”
青禾依舊維持著自己沉默的人設,輕輕轉動竹竿,改變了小舟的方向。
姝理抬起頭看向遠方,像是透過了迷霧和層層山巒看見了遠方的趙國。
秦國,鹹陽,丞相府
“那一位傳來了信息?”呂不韋挑了挑眉。
她口中的那一位也是指姝理,當年被血汙染紅了婚服的姝理提著長劍一劍劈開了丞相府,驚得呂不韋倉惶地從床上滾落在地。
等他來到院中的時候,他差點都認不出來這是自己的府邸了。
除了四散的人體組織結構,像是揮墨潑灑的鮮血,還有著破碎的瓦礫,四碎的木屑,深嵌於地裡的劍痕。
呂不韋深深吸了口氣,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然後說道,“是什麽信息。”
當年只是因為她說看在自己對秦有著不小的功勞,以及之後還有點用,所以才會留自己一命。
不然,自己的下場就會同那些秦國的老公族一樣。
“回丞相,那一位說,不久會有一位師從荀子的學子來到秦國,更有可能會拜入丞相府,讓丞相多提點提點,不能有絲毫藏私。”
呂不韋點了點頭,那一位手握【羅網】,天下瑣事盡在眼中,這點事也算不上吃驚了。
但隨即又突然意識到,‘不能絲毫藏私’的意思就是指將他當作接班人培養?
或許,這才是自己還有點用的真實解讀吧。
呂不韋不禁這麽想到,他原以為是因為自己還能夠為大秦做出貢獻呢。
只是他還是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雖說女子一旦加入夫家,便代表了與娘家再無瓜葛,一心為夫家著想。
就如同宣太后一般,楚國也沒少吃大虧。
可問題是,那一位還當時還不算嫁入秦國吧,這思想轉變未免也太快了些。
唉~
現在想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呂不韋抬頭望向王宮的方向。
只是不知道大王是如何會讓這般女子愛上他的。
“進宮告訴那一位,我自當竭力教導他。”呂不韋回過頭對下人說道,這也是跟隨他許久的老人了,當年也見證了那一位幾乎屠盡丞相府。
“額丞相,那一位並不在宮中,信不是從宮中送出來的。”
呂不韋皺起眉。
不在宮中?那大王居然如此平靜?
“我知道了,把信交給【羅網】吧。”
“喏。”
王宮
嬴政坐在姝理最常坐的地方.的旁邊,看著窗外的蘭池,吹著微風,雙眼逐漸防空。
王后不在,想她。
“魏國啊,許久未來了。”姝理看著偌大的城牆,身著光潔閃亮重甲的士兵,手握鋒利的長矛整齊地站立於城牆之上,旌旌紅旗隨風飛舞,乍一看,是一隻戰力強勁的軍隊。
當年長安君受難,雖然姝理第一時間便接手【商盟】。
但信陵君終究是信陵君, 在察覺到【商盟】出現動蕩,在一次試探發現沒有危險後,也不再多試探幾次,而是直接出手並吞了【商盟】在魏國的勢力。
等姝理騰出手來時,信陵君都幾乎快把【商盟】的殘余給整合完畢了,最後還是賣姝理一個面子才沒有完全吃乾淨。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使得一顆定時炸彈被埋在了魏國。
所以,在後續姝理就著【羅網】原本的計劃,制定了‘斬虎計劃’,成功將信陵君刺殺,後續憑借著先前的遺存,不僅找回所有丟失,更是吞並了信陵君的遺留。
所以,除韓國和楚國外,天下四國皆入姝理的手中。
“走吧。”姝理對著青禾說道,“以後還有機會再來的。”
如今信陵君身死,魏國此後也再無可能有信陵君這般人物了,魏國也宣判進入死緩。
青禾聞言便趕動停滯的馬車緩緩駛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