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急領兵趕奔北門,卻見四野寂靜,將委屈的文則劈頭蓋臉臭罵一通,悻悻回營。
回到營中,公孫瓚再無睡意,熄燈獨坐帳中等候消息,或許幾次試探之後,守軍會發動雷霆一擊。
隱沒在黑暗之中,緊握寶劍,既怕呂布殺來,又怕他不來!
天色大亮,劉讖來到帳中,見公孫瓚雙目赤紅,如同雕塑一般,坐在那裡直喘粗氣。
“大哥,此乃劉和疲兵之計,他知道良鄉小城,根本守不住,不叫我們全力攻城。”
“嘿嘿,我有五萬精兵,劉和必死無疑!”公孫瓚站起身來,活動筋骨,渾身爆豆般作響,冷聲道:“某今日必殺此兒!”
平明時分,士兵已經吃喝完畢,除了昨夜巡營的,其余人馬再次攻城。
昨夜公孫瓚軍被連番折騰,本就睡得不踏實,全都士氣低迷,打著哈欠,但看到第一批衝到城下,竟順著雲梯爬到城頭,不由精神大振。
雖然登城的士兵都被守軍砍翻,掀下城來,但足以說明城中器械不足,守軍已經支撐不住。
公孫瓚大喜,傳令道:“先登城者,賞百金,得劉和首級者,封千戶侯!”
一聲令下,全軍士氣大增,兩波人馬同時衝鋒,嗷嗷叫著湧到城下,爭相爬城。
一時間良鄉四面城牆上,雲梯排的密不透風,士兵如螞蟻上樹,密密麻麻向上攀爬。
城上只有稀疏的箭矢,零星火把,根本無濟於事,眼看大軍只剩三分之一便可登城,呂布等將已經拿起武器準備近戰。
公孫瓚握緊拳頭,大吼道:“劉和,這次你死……”
話音未落,忽見城頭上出現無數黑巾蒙面的士兵,抬著腰身粗細的木樁,從城牆上拋出來。
那些木樁翻滾下來,才發現裡面中空,竟是木槽,不知裝著什麽東西,劈頭蓋臉澆下,一片絢爛的金黃色。
登城士兵初時還在慘叫,很快變得靜寂無聲,一個個捂著口鼻,扭頭往回便跑,有人邊跑邊吐,臭氣熏天。
有人邊跑邊哭,登城時正仰頭呐喊,忽然屎尿齊下,七竅都被灌滿,情緒崩潰,再用手抹眼淚,哭得更傷心了。
“這是……便溺?”公孫瓚迎風聞到味道,頓時臉色大變,捂住鼻子。
劉讖迎風深吸一口氣,點頭道:“不錯,正是屎尿。”
“混帳劉和,卑鄙無恥!”公孫瓚破口大罵,見登城的士兵跑回,個個身上沾滿汙穢之物,不由犯惡心,擺手道:“滾開,都滾遠些!”
“蝦仁,居然還有蝦仁?”劉讖忽然瞪大眼睛,指著一名士兵髒亂的頭髮,拂塵亂抖:“劉和何來這上等糧草?”
自從督造易京,錢糧緊張,他們已經許久不曾吃過魚蝦了,不自覺舔了舔嘴唇。
“嘔——”公孫瓚一陣乾嘔,傳令暫且退兵。
良鄉城下,轉眼變作一片糞坑,臭不可聞,公孫瓚軍全軍狼狽,回到陣中被全軍嫌棄,全營混亂。
城頭之上,呂布等人都戴著口罩,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才知道那些木槽的用意。
原來劉和昨晚讓守城士兵大小便都在城上解決,全放在木槽中,又用煮過的屎尿澆灌,發酵了半夜,早上起來時城上已經臭不可聞。
等敵軍登城時全部拋下,誰知這東西威力竟比箭矢、火油還大,敵軍扭頭就跑,全軍潰敗。
“這也行?”呂布萬沒想到還能如此守城。
成廉甕聲道:“好是好,
就是有點髒。” 呂布卻搖頭道:“俺要早想到此計,李傕、郭汜焉能殺進長安?”
魏續從東門跑過來,急吼吼說道:“主公,木槽用完了,還得準備一批,我馬上帶人去拆房梁。”
“不必了!”劉和擺手道:“此計雖能退敵,但不能傷敵,治標不治本,只是爭取時間而已。”
公孫瓚命那些士兵到沼澤清洗乾淨,中午過後城下已經半乾,又傳令攻城,臭歸臭,但戰爭不是兒戲,絕不能給劉和喘息之機。
下午公孫瓚軍又發動猛攻,所有衝車俱已報廢,但還是未能衝破城門,雖有人登上城頭,但都被守軍殺死,功虧一簣。
彈丸之地,卻束手無策,公孫瓚暴跳如雷,呂布四將的實力他都領教過,有他們守城,就算登上去,要突破也難如登天。
等到夜幕降臨,春風漸緊,疲憊不堪的士兵早早歇息,有人身上臭味還未洗淨,久久難以入眠。
到了半夜,先是南門又響起鼓聲,公孫瓚坐起來聽了半晌,又倒頭睡去,不知過了多久,遠處隱約又響起鼓聲。
公孫瓚軍連攻兩日,昨夜又沒休息好,此時個個懈怠,聽到鼓聲也習以為常,翻個身再次睡去。
一夜鼓聲不時響起,初時守軍還有些反應, 後來個個昏昏欲睡,到五更時分,四野一片安靜,守軍也放松警惕。
東方微微發亮,晨風呼嘯,良鄉北門悄然打開,呂布帶兵疾馳而出,後面跟著趙雲、張遼,出城後分為三隊,直撲北門文則大營。
沉悶的馬蹄聲如狂風怒吼,直到靠近敵營,守門的士兵才有所警覺,抬頭看時,呂布正如一團烈焰,滾滾而來。
“快,敵——”才張口,一支箭如飛而至,正中咽喉。
另外也有三名守軍中箭,其余驚慌奔逃,大叫擂鼓。
呂布一馬當先,赤兔飛躍而起,如騰雲駕霧一般,竟直接飛過營門口的柵欄,落入營內。
砰——
馬蹄落地,方天戟便橫掃過來,兩名驚慌失措的守軍連同柵欄,都被掃飛,後面成廉、宋憲領兵長驅直入。
鬧哄哄的守軍叫嚷而來,看到竟是呂布,掉頭便跑,營中大亂。
直到此時,許多守軍還以為虛張聲勢,都在帳篷之中,許多人還未起身,就被騎兵衝入帳中,亂刀砍死。
文則剛睡著不久,也聽到鼓聲,但並未在意,直到親兵衝入帳中將他搖醒,才知敵襲,急忙披掛出帳。
只見東面已經起火,濃煙滾滾,頭盔還未戴穩,便見呂布催馬殺到,來不及取兵刃,爬上馬背便走。
“呂奉先來也,誰敢擋我!”呂布催赤兔在營中橫衝直闖,所向披靡。
文則嚇得頭也不敢回,狂踢坐騎往西門逃竄,迎面正好碰到剛去西門放火歸來的張遼,猝不及防,手中又無兵器,被一刀斬於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