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出兵後,劉和調田豫到涿縣,自己屯兵方城,作勢取易京。
以涿縣、方城作為第二道防線,快馬兩個時辰便到范陽,即便呂布在前方有什麽失誤,也能及時支援。
如今幽州各處錢糧緊缺,加之安民春耕,府庫基本空虛,從各處籌措糧草,才勉強支撐呂布軍馬。
不過這也在劉和預料之中,公孫瓚經營易京近三年,雖然還未完工,但已十分堅固,歷史上袁紹攻打三年才拿下,現在支撐半年應該不成問題。
從選易京建城開始,公孫瓚就先建糧倉,每年從各地抽調錢糧存入易京,幽州近乎一半的資源都在城中,如果能安全取城,便可解決眼前危機。
所以真正的戰事只在范陽,劉和在方城只是觀望前方戰事,等著摘桃子。
……
易京最高的攬月樓上,公孫瓚正與兩位兄弟飲酒慶功,麹義又一次進攻無果,自以為得計。
從最高的樓閣望去,城內外一切盡收眼底,城內戰壕田畝,城外易水環繞,固若金湯。
公孫瓚舉杯笑道:“某築易京,居河北之中,吸四方靈氣,縱袁紹派百萬雄兵,能耐我何?”
劉讖不解道:“易京雖堅固,但隻守不戰,外無援兵,恐非長久之計,袁紹不滅,我等豈非永無出頭之日?”
公孫瓚慨然歎道:“二位賢弟有所不知,某自領兵以來,驅胡人、討黃巾、戰袁紹,以為天下將定,如今觀之,還為時過早,故暫避鋒芒而已。”
劉讖問道:“不知兄長將來有何打算?”
公孫瓚笑道:“今劉和到幽州,必與袁紹交鋒,曹操屠戮中原,孫策鏖戰江東,天下大亂方始。某守易京養精蓄銳,坐山觀虎鬥,待機而動,不出則已,出則一戰定河北,取中原,天下指麾可定矣!”
李移子憂心道:“前幾日有消息傳來,袁紹欲親領大軍北征,要先取易京,再定幽州,這該如何是好?”
“二位賢弟豈不知兵法?”公孫瓚大笑道:“兵法雲:百樓不攻。今吾連城壕十重,築營壘千裡,積谷三百萬斛。袁紹久攻不下,自會先取幽州,某守此風水寶地,足以待天下之變。”
“兄長高見!”劉讖目光閃爍,抱拳道:“明日便是大公子七七忌日,兄長不便外出,弟願代兄長到墳前誦經。”
公孫瓚蹙眉道:“麹義在城外虎視眈眈,賢弟怎可去冒險?不如就在城北築法台,遙對墳頭祭奠。”
劉讖搖頭道:“七七之忌非同往常,大公子又以榆木為軀,若不親到墳前祭奠,恐變為孤魂野鬼。弟為兄長代勞,理之當然,何懼敵軍?”
公孫瓚大受感動,離席躬身道:“吾有賢弟分憂,何愁大事不成?”
李移子也趁機道:“小弟連日趕做冥衣冥馬,均已完工,明日與二哥同去。”
公孫瓚把住二人手臂,慨然道:“某出身寒微,為人所輕,故奮發圖強,方有今日之盛。雖遭袁紹欺詐、劉備忘恩、趙雲負義,但能結識二位賢弟,意氣相投、患難與共,雖關張不及也,此生足矣!”
三人握手大笑,彼此敬酒之後,劉讖二人離開高樓,去準備祭奠之事。
次日一早,劉讖和李移子打起經幡,趕數十車輛出城,公孫瓚立於高樓上,與妻子向北望著公孫續孤墳,神色淒然。
公孫瓚見侯氏垂淚,安慰道:“續兒少年英雄,必將垂名後世,不必悲傷,今日之仇,某必十倍加還。
” 侯氏埋怨道:“當初我勸夫君不要殺劉虞,你執意不聽,如今害了續兒,我全家困於孤城,隻恐是上天報應。”
“住口!”公孫瓚大怒道:“吾斬劉虞,是為大業,你婦道人家懂得什麽?”
侯氏大哭道:“續兒被害,令我肝腸寸斷,夫君日夜尋思報仇,你殺劉虞全家大小,劉和也來報仇,這難道不是報應?”
“混帳!”公孫瓚面色漲紅,額頭上青筋直冒:“你你……大丈夫做事,豈容婦人指點?天下之事,莫不壞在爾等身上,不必你來教我。”
正爭吵之時,旁邊侍妾提醒道:“將軍,那些車輛走過頭了!”
公孫瓚回頭看去,只見劉讖二人帶著車輛,竟繞過公孫續墳前,絲毫不做停留,徑直往北而去。
“這兩人是瞎子不成?”公孫瓚把住欄杆,大罵道:“新墳墓碑,都視而不見?”
“跑了,他們都跑了!”侯氏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他們早有預謀,這就是伱的兄弟,個個都是小人,都是他們害死了續兒……”
公孫瓚氣得猛拍欄杆,咬牙切齒:“此二人不過市井之徒,離開我一文不值,他們必會後悔。”
侯氏淒然一笑, 厲聲道:“他們借發喪之名,這一月從府庫取走許多金珠,皆已裝車運走,你還蒙在鼓裡?”
“啊……我誓殺二賊!”公孫瓚氣得眼冒金星,大吼一聲楊天的跌倒。
侍從急忙相救,公孫瓚悠悠醒轉,見侯氏在樓外燒著紙錢,侍從們遠遠躲開,周圍空無一人。
空洞的眼神掃視周圍,喃喃道:“我公孫瓚英雄一世,怎會眾叛親離,走到如此境地?”
正在此時,關靖等人在樓下求見,劉讖遠遁而去,守軍看到一片嘩然,都在詢問情況。
公孫瓚猛地坐起,傳令道:“即日起,樓中所有男子退去,七歲以上不得入內,將鐵門緊閉,無我將令,任何人不得進入。”
一名隨從問道:“若有軍情大事、公文往來,如何稟告主公?”
公孫瓚臉色蒼白,沉聲道:“可於樓上放竹籃存取,其余之事,隔門傳話即可,城中政事,皆由關靖掌管。”
侍從無奈,隻好將樓中所有侍衛撤去,隻留妻妾子女,以及公孫瓚點名的親信女眷,其余人都退出樓外,鎖閉鐵門。
關靖在門外等了半天,卻得到如此答覆,慨然長歎道:“似此人心離散,坐以待斃,昔日邊塞英雄,已成籠中之犬矣!”
范方問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關靖言道:“自古親信小人,乃取敗之道,今二賊離去,倒除卻心腹大患。正所謂否極泰來,文王被拘羑裡、勾踐臥薪嘗膽、高祖有白登之圍,你我謹守城池,但願主公經此磨難,能重新振作,再創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