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油麻地到西貢雖然只有三十多公裡,但是卻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好在凌晨的車輛不多,再加上陸宗浩心裡著急,足足將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鍾。
沙下村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小漁村,在海岸線邊緣的大片叢林中,錯落著不計其數的寮屋。
晚風吹過,猙獰樹影在月光下張牙舞爪,攝人心魄。
陸宗浩將車停好,抄起腳下的一把刀,一頭扎進了樹林當中。
洪國駒自從做完開顱手術,對於陸宗浩就有一種近乎盲目的忠誠,只是安靜的跟在他身後,什麽都沒問。
陸宗浩沿著小路摸到海邊,沿著海岸線尋找了五分鍾左右,便看見了黃炳仁說的那棟鬼樓。
這是一棟孤零零矗立在海邊的三層紅磚樓,外牆面上滿是風雨侵蝕的痕跡,門窗上也貼滿了褪色的符紙。
陸宗浩看到前方的鬼樓,做了一個深呼吸,對身邊的洪國駒開口道:“咱們今晚來這裡,是為了抓捕白粉強的司機尹鵬,但我不知道這棟樓裡面會有多少人。一旦咱們遭遇抵抗,我負責攔住其他人,而你要做的,就是不計代價把尹鵬抓住,將他帶走。”
“大哥,任務能不能換一下,我攔住他們,你抓人?”
洪國駒主動將更危險的事情攬在了身上:“我的身體素質比你好,留下殿後,成功的概率也比較高。”
陸宗浩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洪國駒,點頭:“動手吧。”
話音落,兩人便手持鋼刀,並肩向鬼樓摸了過去。
“嘩啦啦!”
夜色靜謐,只有海浪衝擊著岸邊礁石的聲音。
陸宗浩看著越來越近的鬼樓,心跳逐漸加速。
他知道黃炳仁不會給他提供假情報,所以尹鵬一定在這棟樓裡面出現過,只是不知道己方耽誤了這麽久,對方是否還留在這裡。
鬼樓多年無人打理,外面的院牆已經坍塌,窗子的玻璃也大多碎裂,裡面見不到絲毫燈光。
陸宗浩左手握住手電,將手掌抵在開關上並未開啟,握著刀走進了敞開的房門當中。
洪國駒步伐放緩,跟在他身後走進鬼樓,默契的向相反的方向搜索過去。
暗淡的月光下,陸宗浩在房間裡面發現了不少散落的食品袋和煙頭,以及乾涸的糞便。
看來這裡的確如黃炳仁說的那樣,是一個偷渡者的落腳點。
經過多年的荒廢,這棟樓裡面能偷的東西已經被人搬空了,每個房間都空空蕩蕩,讓人一眼便能看到盡頭。
確認一層沒有藏人,陸宗浩很快趕往二樓。
剛進入走廊,他心中就出現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聞起來令人作嘔。
走廊盡頭的窗口透進月光,照亮了地面上的一塊陰影。
陸宗浩推開手電,那陰影赫然是流淌在地面上的血液。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他心下一驚,避開腳下的血液,快步走到了那房間之內。
血腥味越發濃重。
這房間的牆面已經被血染紅,一具滿身刀口,皮肉外翻的屍體仰面趴在地上。
陸宗浩看到這具屍體的體型,避開地面上的血液,走過去用腳尖輕輕將其翻了個身。
尹鵬!
此時的尹鵬早已氣絕多時,腹部的刺穿傷豁開了他的肚子,讓裡面的內髒流淌出來。
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慘白的像是一個紙扎人,毫無生氣的眸子已經凝固,
恐懼的神色仍舊還定格在臉上。 他竟然死了!
陸宗浩看著尹鵬臉上驚懼的表情,頭腦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片燈光,洪國駒快步跑到房間門口,沉聲道:“大哥,有兩艘船在前方靠岸,應該是水警摸過來了。”
“走!”
陸宗浩聽說警察來了,來不及多做他想,迅速關閉手電,跟洪國駒逃離了現場。
……
返程的路上,陸宗浩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已經心亂如麻。
自從他接到那個威脅自己的電話以後,就一直在調查對方的身份。
在查到尹鵬失蹤的情況以後,陸宗浩已經篤定,這件事一定跟他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可是當他費盡心思找到尹鵬的時候,對方卻死在了空無一人的鬼樓當中。
這究竟是為了什麽?
陸宗浩靠在座椅上揉著太陽穴,開始推理整件事情的經過。
當初為了除掉白粉強,他給了蝦仔十五萬,讓他用這筆錢去買通白粉強的司機尹鵬,配合自己抓捕白粉強。
尹鵬在收到這筆錢之後,也的確按照陸宗浩的說法照辦,讓他順利除掉了這個心腹大患。
再之後,陸宗浩就接到了那通威脅電話。
按照交易當晚的情況來看,訛詐他那筆錢的人能把他盯得這麽死,明顯是一個團夥。
莫非尹鵬的死,是因為這個團夥拿到錢之後準備跑路,但是在交易的過程中分贓不均,所有其他幾人合力除掉了尹鵬?
如果真是這樣, 這群喪心病狂的人絕對不會如此善罷甘休。
而自己在斷了線索的情況下,再想去找人,更會變得無比困難。
……
上午九點。
本島,碼幫總部。
經過一夜奮戰,陳明哲終於壓製住了張新的叛亂,成功將堂口奪了回來。
碼幫龍頭辦公室內,柯志雄看著面容憔悴的陳明哲,開口安慰道:“昨晚你們的動靜鬧的太大了,還死了三個人,灣仔分局的負責人已經跟我打來電話,明確提醒我們不能讓事態繼續擴大。”
陳明哲開門見山的說道:“柯先生,這件事並非我能左右的,現在張新挑明了要反我,如果不把他們的囂張氣焰壓下去,萬一鴻飛的舊部聯合起來,灣仔的地盤可就真的丟了!”
“這件事我也考慮過,灣仔是我們旗下重要的發財地,這片地盤不能丟,警方的壓力我來頂著,你盡快將張新的事情處理好。”
柯志雄頓了一下:“本島畢竟是我們的地盤,社團在這裡關系網龐大,你惹出麻煩,我也能保住你!但信義安在九龍的根系更深,你如果雙線出擊,我擔心他們會通過官方的關系找你麻煩,萬一你被九龍的警方纏上,處理灣仔叛亂會有很大的影響。”
陳明哲面色發狠:“這件事我已經考慮過了,張新在油麻地那邊出事的時候反我,很可能不是一種巧合!既然於冬青跟我玩陰的,那我就陪他鬥下去,這件事,我交給了一群越南仔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