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豪之所以追進山谷,只是因為放心不下蝦仔的安危。
兩人雖然在陸宗浩這件事情上,已經產生了分歧,但是從他們卷入這一系列事件,給尹鵬復仇來看,至少能說明兩人心中對於兄弟情的看法是純粹的。
謝家豪剛衝進山谷,就看到蝦仔被槍手放倒,怒不可遏的向對方直衝而去。
槍手此刻躲開陸宗浩,只是因為自己的射擊條件不好,想要尋找掩體,將已經受傷的陸宗浩拖住,見到謝家豪之後,下意識的便要開槍反擊。
“砰!”
陸宗浩手疾眼快,一槍命中搶手的後腰,瞬間將其撂倒。
謝家豪此時已經動了殺心,看到槍手倒地,手裡的刀猛然落下。
陸宗浩一聲低吼:“別殺他!”
“噗嗤!”
謝家豪哪裡還會管這麽多,一刀過後,血液濺滿山石。
陸宗浩見謝家豪乾掉槍手,不等作出反應,地上的蝦仔就劇烈咳嗽起來,同時大口嘔血。
“蝦仔!”
陸宗浩看到蝦仔這副模樣,顧不得向謝家豪問話,跑過去檢查起了他的情況。
蝦仔中的一槍位於左胸,伴隨著每一次呼吸,都會有一股血液從傷口溢出來,而且他口中吐出的血塊不是紅色,而是黑褐色,說明剛剛中的一槍,已經傷到了他的內髒。
蝦仔看到陸宗浩,嘴唇顫抖:“浩、浩哥……”
陸宗浩伸手按住了蝦仔的胸口:“別說話!會沒事的!”
蝦仔低聲呢喃道:“沒用的,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我見過死人,聽說人死前是看不見東西的,我現在也什麽都看不見。”
陸宗浩看著這名自己最喜歡的手下,百感交集:“你只是失血過多而已!還有救!堅持住,別睡!”
蝦仔因為失血過多,感覺身體異常寒冷,或許是察覺到自己時間不多,他只是不斷地自說自話:“浩哥,雞康的事情,跟我們沒……沒關系,我、我只是想給細仔復仇而已,我……被他們耍了!”
“我知道,今天我抓到了爛人健,他對我說那個一直跟他合作的人,就是你和謝家豪,但他話語中的漏洞太多了,而且經不起推敲。我在屯門的診所裡,抓住了最近這段時間幫你們辦事的人,並且將它們分開審訊,發現你們最近這段時間做的事情,跟爛人健的口供根本對不上。”
陸宗浩頓了一下:“當時我就察覺到,我們今天是被人利用了,有人在故意利用我們之間的誤會,想要把水攪渾,也在逼著爛人健對我說謊。”
蝦仔聽完陸宗浩的回答,嘴角挑起:“你知道不是我就好。”
陸宗浩看著處於彌留之際的蝦仔,語氣低沉了幾分:“我利用了你,其實我早就派人去了你妹妹的學校,但並不是在保護她,而是我知道如果有人想讓你卷進來,肯定會把你妹妹拉下水,所以派人盯住了你妹妹,我早就知道她被帶到了拆車廠,但我沒辦法救人,因為我想知道,這件事究竟是誰在搞我。”
“這事是因為我的猜忌引起的,怪不得任何人。”
蝦仔氣若遊絲,已經沒了說話的力氣:“浩哥,我只求你一件事,放過小豪……我們與這一系列的事件都沒有關系,只是想為細仔復仇而已。”
陸宗浩聽到蝦仔如同風箱般的呼吸聲,點頭:“我答應你。”
“我妹妹,她在、她在石頭……後面!”
蝦仔扔下這一句話,隨即腦袋歪向一側,
圓睜的眼睛失去了生命光澤。 陸宗浩看著身體軟下去的蝦仔,抬頭看向一側,那裡除了槍手的一具屍體,謝家豪早已經不知去向。
狹窄的山谷內,短短數分鍾內橫屍三具,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道。
陸宗浩的雙腿已經中槍,已經腫脹麻木,他檢查了一下兩具屍體,摸到其中一人的傳呼機,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抽出大哥大撥通了傳呼台號碼:“幫我呼97325675,留言……”
……
九龍城寨,診所內。
“滴滴!滴滴!”
正在跟陳矅興聊天的四眼聽到傳呼機響鈴,拿起來看了一眼,隨後面色古怪的放在了一邊。
陳矅興見狀,笑著向他問道:“怎麽,不需要回電話嗎?”
四眼擺擺手,面色如常的回應道:“不用,沒什麽正事。”
陳矅興笑著指了一下傳呼機:“方便讓我看一眼嗎?”
“興哥,我女朋友發的,隱私來的!”
四眼笑著回答完陳矅興的問題,見對方目光銳利的盯著自己,抿起嘴唇,沒有作聲。
“為什麽是你啊?”
陳矅興點燃一支煙,聲音不大的問道:“現在的你,已經比當初做底層馬仔的時候強太多了,為什麽還不滿足呢?”
四眼聽到陳矅興這麽問, 沉吟片刻後,也拿起了床頭櫃上的煙盒:“陸宗浩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包括他的身份?”
陳矅興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人在江湖,總得有幾個值得信賴的朋友,不是嗎?”
四眼笑了笑:“是啊。”
“一百個出來混江湖的,九十九個都沒有好下場,不是被砍死就是砍成殘廢,能完整的呆在監獄的也算他們運氣好了。浩哥是個好老大,跟在他身邊,早晚有出頭的一天,你為什麽非要把路給走死呢?”
陳矅興很不理解的看著四眼:“為了這麽一點短期的利益,毀掉自己的一輩子,這樣真的值得嗎?”
四眼跟陳矅興對視一眼:“你覺得我只是為了利益嗎?”
“不然呢?你是陳明哲的人,亦或者是太子的人?”
陳矅興試著推測了一下:“總不會是念及你與白粉強之間的舊情吧?”
“白粉強的貨在西貢被掃的那天,我也在場,原本我是去找刀仔的,可是剛到現場,就看見陸宗浩殺了他,還看見他乾掉了杜國賓。”
四眼頓了一下:“我原本想著將這件事舉報給白粉強,從那天開始,我就已經盯上了陸宗浩!原本我想著借助白粉強的手去收拾他,但是這樣太便宜他了,我要折磨他,讓他生活在恐懼當中,讓他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敢合上眼睛!”
陳矅興蹙眉:“原因呢?你這麽做總要有一個原因的吧?”
四眼忽然變得暴怒起來,歇斯底裡的吼道:“因為刀仔是我的愛人!這樣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