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饒命！”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害人，是姥姥逼我的！”

狐狸被一劍穿胸，變得猙獰恐怖，卻依舊口吐人言，言語中充滿了求生之意，卻唯獨沒有提到書生半句。

畢竟錯都是別人逼得，她是一點錯都沒有的。

顧瀾搖了搖頭，微微一笑。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這裡玩什麽聊齋。

如果真的相愛，書生一身陽氣為何會被吸的七七八八?

一旁，書生滿眼惶恐，不是恐懼狐妖原型，而是因狐妖所言心懼。

“媚娘，我不怕死的，為何你要求他?”

“我可以陪你一起共赴黃泉，來世再做夫妻啊?”

書生踉蹌地撲到狐妖面前，剛想一把抱住狐妖，便被狐妖一尾巴給抽飛了出去。

“滾！”

“老娘修行千年，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生死，將來是要成仙成聖的，怎麽會和你一個凡人螻蟻一起去死！”

狐妖大怒，若不是修為被顧瀾封住，恨不得當初將書生打死。

砰！

書生倒飛而出，撞在了破門之上，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受此一擊，更是雪上加霜，張口便咳出一口血來。

他一邊咳血，一邊望著狐妖，眼中滿是絕望，已然心如死灰。

將死之際，他想起了當年進京趕考為自己送別的妻子兒女，想起了在田間勞作的母親，想起了鄉親為自己眾籌求學的銀錢……他，後悔了。

只不過，悔之晚矣。

書生壽元已到盡頭，最後滿心不甘的望向了狐妖以及京城的方向。

他求學不得，轉而求歡，求樂。

所謂情深，騙了別人，也騙了自己。

“所求之路，不過一場虛妄，終究大夢一場。”

顧瀾見此，眼中也閃過一絲迷惘。

他化身千萬，見得紅塵種種，如書生一般求不得本心之人隨處可見，見證本心之人寥寥無幾。

見到書生死了，狐妖紅瞳中閃爍著光芒，這一刻似乎也有所觸動。

不過這抹觸動，終究不過一霎。

下一刻，求生的本能就已然蘇醒。

“前輩，他死了！”

“他死了，你是不是可以放過我了?”

狐妖再次求饒。

顧瀾淡淡望了她一眼，遙遙一指，插入狐妖胸口的劍便已然飛出，回到手中。

“謝前輩饒命！”

狐妖立刻恢復紅衣女子的嬌媚模樣，舊情郎死在眼前，不見她有任何傷心，反而笑著衝著顧瀾拋了一個媚眼。

顧瀾冷冷看向她。

狐妖心中一寒。

“媚娘不打擾前輩了，媚娘告辭！”

她知道自己的媚術沒有，當即便化作一道紅光想要逃離這一片是非之地。

可她剛剛飛出屋外，便被一道金光攔下。

“妖孽哪裡逃！”

“大威天龍！”

身披袈裟的和尚從天而降，手中禪杖飛出金龍虛影，狠狠砸向狐妖。

啊！

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狐妖再一次被打回了原型。

她還想再逃，隨後又被一根黑色樹藤直接抓了起來。

“媚娘，讓姥姥吃了你吧！”

“那死禿驢厲害的緊，我需要你身上的千年修為！”

樹妖顯露真身，露出了一張猙獰恐怖的大嘴。

狐妖心神生出無邊恐懼，大喊道:“姥姥饒命！姥姥不要啊！”

可無論她如何哭喊求饒，仍舊無法阻止樹妖的舉動。

養了千年的小鬼，不就是等在這一刻吃掉的嗎?

對面，和尚默默看著這一幕，周身佛光環繞，一臉寶相莊嚴，就和廟裡的金身佛像一模一樣。

沒一會功夫，

狐妖就被樹妖吃乾抹淨，連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妖孽！”

“竟然連同族都不放過，今日貧僧定要誅你！”

“大威天龍！”

趁著樹妖煉化狐妖的空檔，和尚再度出手。

這一次，他周身的金龍依然化為血龍，充滿了滔天血煞之氣。

那些血龍是由無數妖物的血肉組成，看起來竟然比樹妖還要猙獰恐怖。

而和尚手中金缽和禪杖也已經露出本來面目。

金缽宛如一個森然血池，屍骨累累，血流成河。

禪杖乃是一根白骨，陰氣森森，煞氣衝天。

“好一個臭禿驢！”

“身上的妖氣竟然比我身上的妖氣還要重！”

“到底你是妖，還是我是妖?”

樹妖見狀，一邊鬥法反擊，一邊嘲諷。

和尚則不發一言，只要森然殺氣不停散發而出。

兩人恐怖的鬥法，瞬間將這荒野中的破屋給打的四分五裂，露出了其本來面貌。

這裡赫然是一處滿是無主孤墳的亂葬崗。

此時，顧瀾分身正枯坐在一座孤墳前，懷抱長劍望著天穹。

在他身邊，躺著一具口吐烏黑鮮血的書生屍體。

不遠處，還有一隻被吃得只剩下一撮毛發和骨頭的狐狸屍骨。

“人，妖，佛，仙，神，魔……七情六欲，六道輪回，天、地、自然皆在……而我，在哪裡?”

顧瀾分身口中喃喃自語，眼中越發迷茫。

與此同時，神界九重天中有萬千身影同樣如此仰望天穹，有的是書生，有的是農夫，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大官，有的甚至穿著龍袍。

“咦！”

“這裡怎麽還有一個劍客?莫非是那個死禿驢的同夥，想要害我?！”

樹妖終於發現了青衫劍客打扮的顧瀾，心中又驚又怕，當即伸出一根黑色樹枝，極速向著顧瀾天靈蓋刺去。

和尚看見這一幕，完全不做理會，手中權杖化作一頭白骨血龍趁機攻向樹妖。

他妖煞之氣彌漫全身，看起來比樹妖更像大妖。

他修的是殺業，殺業越重，道行越高，自然不會在乎一個兩個普通人的性命。

砰！

黑色樹枝乃是樹妖煉化萬年而成的本命之物，便是法寶也可以輕易刺穿，此刻落在青衫劍客眉心，卻好似碰到了銅牆鐵壁，不僅沒有刺穿青衫劍客的天靈蓋，更是直接碎裂開來。

“怎麽可能！”

“此人究竟是什麽修為?”

樹妖心中駭然，當即想要抽身後退。

可它剛剛後退，剛剛坐在孤墳前的青衫劍客，此時已經來到了它本體旁邊。

“你想殺我?”

“殺生成道，這便是你的本心嗎?”

顧瀾分身眼中依然迷茫，他從地上扯出一根修煉了萬年的黑藤，那才是樹妖的本體。

什麽樹妖，分明是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