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李響之後，就連王主任也出問題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許學林整個瞳孔都收縮了一下，背後驟然攀上一絲涼意。

　　“老王?王志彬?”嘴裡急切地呼喚著同事的名字，他詢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裡的嗎?還有我們現在到底在幹什麽，這你該不會也忘了吧?”

　　“我怎麽可能忘了自己在幹什麽！”聽見許學林的質問，王主任臉上露出了篤定的表情，語氣肯定地說道:“還不是李響這小子和之前的基地居民叛逃案有關，所以我才來審問他嘛！”

　　“倒是你，好端端不去做你的蘑菇實驗，跑到這裡來幹什麽?”

　　不對，完全不對。

　　這個事件的發展不應該是這樣！

　　“李響什麽時候和基地居民叛逃案有關了?”

　　臉上露出了更加急切的表情，許學林反駁道:“我是懷疑他的大腦被真菌給寄生了，想要徹底搞清楚這件事，這才來的腦電波檢測室！”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我先跟你提出來的啊！”

　　他的話不僅沒有喚回王主任的“記憶”，反而讓這個身材乾瘦的病理科主任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老許啊…”

　　“之前小李跟我提過，說你體內的某些神經遞質，尤其是多巴胺的分泌有點異常。”

　　“看你這些天這麽累，我本來以為只是勞累過度導致的激素紊亂，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惹你分心的。”

　　“但是現在…”乾瘦的臉上皺起了眉頭，王主任有些語重心長地提醒道:“要不你還是去一下基地醫院的精神科，做一個更加詳細的檢查?”

　　“你在懷疑我有精神分裂?！”聽到同事說出這種堪稱荒謬的話語，許學林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精神沒有任何問題！

　　有問題的是這兩個人！

　　“李響！”轉頭看向電椅上的高大年輕人，許學林目光如電地對他質問道:“你自己說說，你是怎麽來這裡的?”

　　“我…”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李響低垂著頭，表情痛苦地回答道:“許副所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和謝軍他們聯系，更沒有協助他們去偷麻醉劑！”

　　“這事兒真不是我乾的！你們再審也審不出結果！”

　　就這麽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裡，他們竟然還“串供”了?

　　許學林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會如此急轉直下。

　　明明上一秒，他還在為自己的猜想被驗證而感到高興，下一秒就發現自己的兩個同事集體“叛變”了！

　　“你們都是被真菌影響了，所以才會胡言亂語，不管怎麽說，事實是不會騙人的！”

　　嘴裡說著這樣的話，許學林將目光投向了腦電波檢測儀的方向，試圖從上面找出之前的實驗數據。

　　然而，這台機器已經過於老舊，上面似乎沒有記錄之前數據的功能。

　　“算了…反正我之前的申請報告還在，只要找出這份報告，你們就會知道是自己出問題了！”雖然不免有些遺憾，想一到自己向上級發送的申請資料，許學林的心裡就安定了不少。

　　即便這兩個人的思維被真菌控制出現了紊亂，白紙黑字的東西總不會錯。

　　“碰！”就在許學林剛放松下來的時候，檢測室的大門忽然被人猛地一下推開了。

　　幾個研究員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一看到裡面的許學林，

他們瞬間就變了臉色，如臨大敵一般將他圍了起來:“許副所長…你果然還是到這裡來了！”　　“你可千萬要冷靜下來，不要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傷害自己的同伴啊！”

　　我傷害自己的同伴?

　　他們這些人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聽到這幾個人的話，許學林臉上直接露出了驚疑不定的表情。

　　還不等他詢問，從門外又走進來了兩個人。

　　他們一個是許學林的直系上司，年逾八旬的研究所正所長徐盛國，還有一個則是基地醫院的院長劉鐵軍。

　　因為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從前，這位頭髮花白的徐所長已經不負責研究所裡的日常工作了，僅僅只是在遇到重大事件的時候進行一下審批。

　　許學林之前的申請報告，就是遞交到了他手上。

　　“徐所長！”

　　一看到自己直系上司的到來，許學林臉上瞬間露出了看到希望的表情，情緒激動地對他說道:“我要給你匯報一個好消息！”

　　“之前的猜想有結果了，那幾個巡查員果然是因為ZJ2578死的！”

　　“這種特殊真菌會感染人的腦部，讓他們出現記憶錯亂，甚至還能控制人的思想，讓他們產生認知偏差！”

　　“王主任和李響都已經被控制了！而且他們還在這種真菌的控制下思維出現了同調，一致認定他們出現在這裡是為了調查麻醉劑失竊案！”

　　許學林會一次性向徐盛國報告這些麽多信息，一是知道他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ZJ2578，不至於和其他人一樣這麽快被這顆真菌感染。

　　二是覺得自己的申請報告都在他手上，有這麽確鑿的證據存在，這位思維敏銳的老院士即便是被感染，也應該察覺到了異常。

　　然而。

　　他根本沒有意料到，這件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圍。

　　就在他匯報完之後，這位老所長臉上竟然露出了和王主任相似的痛惜表情:“小許啊…都是我的失誤，沒有注意到你身上的異樣，還讓你每天頂著這麽大的壓力做研究。”

　　“ZJ2578的事你就先放一邊吧，跟著劉院長去基地醫院調養下身體。”

　　“我們不會害你的，先把身體養好要緊！”

　　“你也覺得我有精神分裂?！”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許學林感覺自己的信念在此刻出現了崩塌。

　　他久久地凝視著面前的老所長，呼吸都開始急促。

　　見到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臉上的表情不似做偽，依舊如之前那般關切痛惜，許學林再也承受不住，發出了最後的控訴:“我沒有精神分裂！”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也被真菌感染了！”

　　“你們這些人…”伸手指向周圍一個個或震驚，或心痛，或畏懼地看著自己的研究員們，他表情近乎猙獰地發出了呼喊:“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被真菌操控的傀儡！”

　　“我不相信你們！我要看申請報告！”

　　“哎…”一聲沉痛的歎息，從徐盛國嘴裡發了出來。

　　“不管怎麽變，你這種不死心的性格還是和之前一樣！”

　　看到他這麽堅持，這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拿出了一份被裝訂好的申請資料，遞給了面前雙目赤紅，精神已經開始受到動搖的許學林。

　　【腦電波檢測室使用申請表】

　　【申請人:王志彬】

　　【擔保人:許學林】

　　【受測者:李響】

　　【申請原因:經過嚴格排查，二級研究員李響在之前的麻醉劑泄漏事件中有重大嫌疑，特此申請對其進行腦電波檢測。】

　　這張申請表上的字跡，完全就是許學林自己的字跡。

　　白紙黑字，沒有一點作偽。

　　甚至於他還清楚得記得，在這張申請表的右上方有一個芝麻大的墨點，是他寫字的時候忽然打了個噴嚏，不小心點上去的。

　　位置不偏不倚，甚至墨團的大小和輪廓也沒有發生絲毫改變，就是他記憶中那張申請表！

　　被這個墨點刺痛，許學林的精神受到嚴重動搖。

　　此時此刻，他甚至能感受到周圍所有人都在注視著自己，對他投來痛惜又憐憫的目光！

　　一張張嘴唇開合著，包圍著許學林的研究員們此時走上前一步，對他發出嘈雜的勸慰聲:

　　“許副所長，不要再欺騙自己了，還是早點跟劉院長一起去醫院接受治療吧！”

　　“是啊！你現在還是早期，肯定有辦法治好！”

　　“沒錯！我們大家都相信你，一定會在這裡等你回來！”

　　“許副所長！大家都等著你…”

　　“許副所長…”

　　“嗡…嗡嗡嗡…”所有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發出近乎刺痛耳膜的嗡鳴聲。

　　看著頭頂的白熾燈，許學林眼前出現了眩暈，雙腿也無法支撐身體向後踉蹌了一小步。

　　“這不…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蒼白的嘴唇翕張著，全身的力氣在這一刻被抽空。

　　用來證明自己清白的申請表被揉成了一團。

　　將他用顫抖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發出近乎絕望的悲鳴聲:“我許學林…”

　　“我許學林當了四十八年的正常人！”

　　“今天成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