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居民樓，大雨嘩嘩聲迎面而來。

　　陳閩齊跟上中年人的步伐，拉開車門:“楊主任，那我們……”

　　中年人—楊主任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我已經讓那些警察詳細調查幾位死者的最近一個月的活動軌跡，不論是線下還是線上，凡是可能泄露死者信息的，都要查。大概需要一天的時間。”

　　“這些調查是警局的工作，我們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添亂。先去吃飯，等明天警局報告出來再查也不遲。”楊主任一踩油門，黑色轎車拐進主乾道。

　　陳閩齊看了一眼後視鏡，大雨，凶案和警燈的交織，構成了一幅黑暗而淒涼的畫面。這個城市，在這次突如其來的暴雨中，籠罩著一層莫名的陰霾，讓陳閩齊感到無比的恐懼和不安。

　　“想什麽呢。”楊主任突然問，不等陳閩齊回答，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說你一個獬豸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回東川幹什麽?東川巡檢司算上內勤也才幾十號人，二境修士就我和李司長兩個人。”

　　“你現在還年輕，能力也夠，多去上面活動活動，至少也要去省城吧?”

　　“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不希望你留在東川蹉跎，大城市……機會要多些。”楊主任語重心長。

　　“我考慮一下吧。”陳閩齊坐在轎車的後座上，注視著窗外大雨如注的景象。雨滴擊打在窗戶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似乎在與他內心的思緒相互呼應。

　　“唉，年輕人啊。”似乎猜到了陳閩齊的心思，楊主任歎了口氣，將車停在路邊的一家面館前。

　　因為大雨的緣故，面館門口放著幾把撐開的雨傘，留下一攤積水。

　　“三碗小排面，一碗打包，都加香菜。”楊主任推開塑料簾子，熱氣撲面，陳閩齊本想上前付帳，卻被楊主任搶先。

　　“唯信支付收款—七十元”

　　隨著收款播報聲響起，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一會回單位，把前面兩起案子熟悉一下，順便把面給你執行科的趙叔送去。我就先回家了。”中年人交代了一句。

　　“好。”陳閩齊沒有多說話，抽出一張紙擦了擦桌子。

　　“你們的面好了哈。”老板將面條端上來，打破了有些沉悶的氣氛。

　　陳閩齊不說話，抽出兩雙筷子，遞給楊主任，悶頭吃起面。一口熱湯面，驅散了大雨帶來的寒意，盡管陳閩齊已經是氣血境中期，但是會感到饑餓。

　　楊主任早就知道陳閩齊的性子，看著悶頭吃麵的陳閩齊，不由得回憶起八年前第一次和他相遇的情形。那一天……也是在下暴雨。

　　“一轉眼都這麽大了啊。”楊主任心裡感歎。

　　三下五除二吃完飯，走出門發現雨已經停了，雖然已經快九點，但陸續有小吃攤擺出來。“虧了虧了，早知道去那邊吃餛飩的。”楊主任一邊念叨，邊開車送陳閩齊回巡檢司。

　　陳閩齊提著打包的面條下車，眼前是一座青磚小樓，門口站著兩位普通執勤警員，樓前擺放著兩尊獬豸雕像，陳閩齊望著門口的兩隻獬豸像，發了一會兒呆，邁步走了進去。

　　“吱嘎——”門口的木門仍然老舊，引起了陳閩齊一陣回憶。他曾經在這裡度過了近4年的時光。

　　陳閩齊推開一間辦公室的門，房間裡有些雜亂，牆上掛了個牌子，上面寫:

　　“東川市巡檢司執行科主任一級巡檢趙四海”

　　只見一個光頭男人坐在辦公桌前，

對著電腦眉頭緊皺。　　陳閩齊繞到趙四海身後，看著電腦上的.文明六.撇了撇嘴，把面放桌子上:“趙叔，老楊讓我給你帶的。”

　　趙四海像是才發現有人進來，眼睛從電腦上挪開。一邊把塑料包裝打開，一邊問:“聽說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裝上案子了?感覺怎麽樣?”

　　“還好吧。”陳閩齊聳了聳肩，“就是跟想象中的不一樣，而且為什麽要把我分到調查科?我的武力值也不差啊。”

　　“工作崗位都是組織安排的。”趙四海打了個哈哈，不過卻對前半句來了興趣:“你想象中的巡檢工作是什麽?”

　　“就是鮮衣怒馬快意恩仇，行俠仗義這些啊。而且我發現調查工作對我來說很難，半天都看不到進展，都全靠老楊頂著了。”

　　“我還是喜歡趙叔你們執行科的工作，讓我衝鋒陷陣我肯定沒二話。”

　　陳閩齊在趙四海面前明顯放松了不少，整個人癱在沙發上，話也多了起來。

　　“而且從我初三開始都一直是老楊在管我，他凶起來都給我留陰影了——雖然說我知道他在唱黑臉。可他現在又成了我上司……我都不敢多說話。”

　　“吸溜吸溜…”趙四海吃著面，頭也不抬:“你要是抱著隻管抄刀子砍人的想法，執行科這邊你也待不下去——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在行動之前要做多少工作。”

　　“而且你才第一天上班，工作上不了手不是很正常?他楊清澤第一天上班連槍都不會開呢。”

　　“而且我執行科十幾二十個人呢，我不可能把你處處護著。再說起來當時你才那麽點點大，你高中請家長還是我去的——我怎麽可能放心讓你出外勤?”

　　趙四海比了比自己的胸口，意思當時陳閩齊才這麽高。

　　“你要是想做執行工作也可以……嘿嘿嘿，不過得把你調到省城去。”趙四海圖窮匕見說道。

　　“我不！”陳閩齊一口回絕，起身離開，臨走時順手把趙四海辦公室的門重重關上，活像賭氣的青春期少年。

　　陳閩齊回到自己工位，打開電腦，插入權限鑰匙，查閱起前兩起案件的線索。

　　“唉。”辦公室裡，趙四海歎了口氣，拿起手機，點開唯信群聊:

　　東川巡檢司喝酒群(3)

　　光頭趙:剛剛跟閩齊談了下，他還是不願意去省城，口氣很堅定。

　　李文華:他是想留在東川?這屁大點地方有什麽好待的?他圖什麽啊?當年他父母的案子已經查清了，人都判死判了啊?(疑問.jpg)

　　煙中惡鬼·楊:“那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咱們?”

　　群裡霎時一片死寂，過了半晌:

　　李文華:“算了算了，由著他去吧，咱這邊保證他安全的情況下讓他多學著點@全體人員，爭取在咱們退休之前讓他晉升二境。”

　　“收到”×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