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就在慶懷的長槍即將戳中慕雲城的前一刻,司徒驍的彎刀終於是殺到,堪堪擋住了這必死的一擊。
慕雲城滿臉驚慌,全然沒有了剛開始的氣勢洶洶,畢竟誰剛從鬼門關上走一遭,都會感到心有余悸。
慶懷被突然殺來的司徒驍震人和馬都踉蹌後退,巨大的反震之力讓他有些胸口發悶。
他剛想提槍再次殺去,但司徒驍根本不給他絲毫的機會,領著慕雲城便開始向著後方逃去,完全沒有戀戰的想法,極其果決。
“攔住他,殺無赦!”
一邊撤退,司徒驍一邊還命令這身邊的神鷹軍抵擋著慶懷和金吾衛,以此來爭取逃脫的時間。
慶懷目光灼灼的盯著逐漸消失在混亂戰場中的兩人,雖然有心追擊,但被一旁的燕軍騎軍死死拖住。
慶懷大喝一聲:
“全軍收攏!追擊十裡!”
“殺殺殺!”
金吾衛此時的士氣到達了頂峰,一個個皆是鬥志昂揚,即使剛剛經歷一番血戰,也沒有人退縮分毫。
金吾衛再次化為一隻金色的利劍,不斷收割著戰場上的殘兵,要不是司徒驍撤退的極其果斷,這場突襲必將殺的燕軍十不存一。
約莫兩個時辰後,戰場的廝殺聲逐漸減小......
昏黃的夕陽下,涼州城外躺著數千具死屍,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要凝為實質,絲絲紅霧飄然上升。戰場此時寂靜下來,只有幾隻無主的戰馬惶惶不安的來回踱步,低聲嘶鳴著。
涼州城頭
這座百年古城此刻在落日的余暉中盡顯滄桑與斑駁。
梁文淵拖著疲憊而虛弱的身子在涼州城北門處巍然站立,看著眼前金甲銀槍的金吾衛不斷入城,英姿颯爽,梁文淵不禁眼泛淚花,要不是他們,這涼州一城怕是要被屠戮一空。
而慶懷此時也是騎著戰馬緩步入城,梁文淵見此立刻躬身抱拳,語氣誠懇恭敬的道
“在下北涼都護使梁文淵,見過慶懷殿下!請殿下治在下領兵不利之責!”
在梁文淵說話的間隙,慶懷直接下馬快步來到梁文淵近前,連忙扶起他,口中念念有詞
“老將軍何故如此!將軍疆場拚殺多日,守衛涼州城,居功至偉,何至於知罪!”
“可……”
“老將軍不必多言,快快請起,好生休息!”
不等梁文淵繼續說話,慶懷便打斷,還領著他向著涼州城內走去,全然沒有一點怪罪的意思。
梁文淵見此也不在多言,緩緩的跟了上去,講述著戰場的基本情況。
突然慶懷駐足不前,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全身有些顫抖。
梁文淵一臉疑惑,順著慶懷的視線看去。
青色地磚的街道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熱鬧,顯得寂靜而詭異。
原本平整的街道此刻凹凸不平,散落著各種雜物,更有多數百姓的屍體。
他們一個個皆被燕軍進攻的鐵箭射殺,即使是躲在城牆之後也難逃死亡。
嫣紅的血液留了一地,染紅了地磚,也震撼了這位久經沙場的將軍。
兩國交戰,死傷在所難免,而最苦的依舊是那邊關百姓。
慶懷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雙眼充血,喃喃道
“燕人,吾必將你們趕出慶國,雖遠必誅!”
梁文淵此刻也是無言,即便他見慣了屍橫遍野,但此間一幕還是使他悵然若失。
“我北涼必要燕人血債血償!”
就在金吾衛進駐涼州城時,
城外約莫三十裡的小山谷處,司徒驍正帶著從戰場上撤下來的騎軍逃竄。 “啊斯斯”
一旁的慕雲城疼的齜牙咧嘴,身上的傷口雖然不大,但剛才一直在撤退,根本沒有時間包扎,因此鮮血一直在滴滴答答的流著。
“全軍止步,休整片刻”
說著司徒驍將慕雲城攙扶下馬,一把撕下身上內襯的布條,將慕雲城的傷口緊緊的包裹。
慕雲城長舒一口氣,擦了擦臉上冷汗,有氣無力的問到
“司徒將軍,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哎,實在沒想到涼軍還有後手,失算了!”
司徒驍不緊不慢的回到
“慕雲將軍不必自責,如今雖然被涼軍偷襲,但精銳的騎軍都撤下來了,損失較大的是步卒。”
慕雲城聽到這個,不禁也是松了一口氣,赫連笙給他的精銳沒有全軍覆沒,要不然他無法交代。
“現今之計,涼州城怕是根本功不下來了,我料定涼軍必然會北上救援,我們要趕緊趕回青水谷,再作打算!一定不能讓涼軍咬住我們!”
“司徒將軍所言極是,我們快走吧,現在多等一刻便會多一分危險。”
慕雲城也不在猶豫,一把起身,頂著刺痛,翻身上馬,頭也沒回的命令道
“將斥候全部派出,密切關注涼軍的動向,尤其是那隻金甲騎軍!”
“諾”
數十名燕軍的斥候立刻回轉馬頭,向著涼州城四散而開。
慕雲城再次看了一眼那座攻了許久的雄城,拳頭不禁緊握,但還是決然的騎馬離去。
涼州都護府內
慶懷坐在首位,他身旁站著金吾衛的副將付東,其下梁文淵和伍義仲分坐兩旁,三人皆是無言,氣氛顯得有些沉重。
最終還是慶懷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我初到北涼,對戰局還是不夠了解,煩請二位詳細講講。”
“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怎敢煩請。”
“燕軍此時盤踞在靖遠一帶,至於靖遠城是否失陷,我們尚未可知。”
梁文淵一臉苦澀的回答道,靖遠城已經被攻多日,燕軍的防備極其嚴密,涼軍的斥候根本無法深入。
原本想著王瀚天能支援到靖遠城,沒想到幾天后便沒有了音訊,現在更是不知道在哪裡。
慶懷聽到梁文淵的講述也是忍不住眉頭一皺,情況比他想的更加複雜。
“那燕軍的兵力有多少!”
這時一旁一言未發的伍義仲開口了
“殿下,燕軍大約有十萬余人,騎軍居多,步卒在三萬左右!”
慶懷聽到這,心中不免有些擔心,這次他帶來的金吾衛僅有兩萬人,雖然都是精銳騎軍,但對於戰場來說似乎是杯水車薪。
但換個角度看,他們恰恰又是最重要的,金吾衛是整個涼州戰場扭轉的契機。
“此次我受皇命而來,全權主持涼州戰事,明日我將率領金吾衛北上,還望二位能守好這涼州城!”
“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