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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滅記》第一十七章:不死的火怪大軍
  在艾兒察覺到危險的同時,雪蓮的伐爾哈拉宮令牌也發出了劇烈的顫抖。

  二人加快腳步,本欲快點離去,可沒走多遠才發現前方竟是一條死路。難道還要折返回去嗎?就在良子弦考慮時,泥丸宮中傳來艾兒的聲音:“你靠近一些,這崖壁上有古怪。”

  良子弦走到光滑的崖壁前,見壁上刻畫著一幅幅圖像,好像原始的山洞壁畫。

  第一幅壁畫是一片冰與火的混沌。

  第二幅則是有十二道大河,流入一個黑洞般的深坑。

  第三幅是火與冰的天地,冰川與火山的並存,在冰川和火山中各有一個巨人,雪蓮指著火山中那手執鐵劍,頭頂王冠的巨人道:“那是火焰巨人蘇爾體爾。那麽冰川之中的應該就是冰巨人始祖伊密爾。”

  第四幅壁畫能看出隨著蘇爾體爾火劍揮砍,融化的冰川中出現一頭大母牛。

  第五幅壁畫有些複雜,顏色紛亂,但看出是一場殘酷的戰鬥,戰場的中心躺著始祖巨人伊密爾。他的胸口裂開一個大洞,汪洋似的血水,成了整個壁畫的背景。一個六頭巨人在血水中掙扎,血水上方站著五位人形神明,遠遠看著一艘巨木船上逃走的兩個巨人。

  在壁畫的天空中,蘇爾體爾的沉鬱的眼睛正微微俾睨的看著一切。

  雪蓮道:“這應該是就是創世大戰,逃走的兩個巨人就是冰霜巨人勃爾格爾密爾和他的妻子。勝利的五位神明,應是神蒲利、波爾與三個兒子,奧丁、尾利和凡。據說大戰不久後,神蒲利、波爾便消失了。”

  第六幅壁畫則是人類始創,但看著有些怪異,上面只有蘇爾體爾一個人在忙碌的工作。

  雪蓮解釋道:“人族是天生的寵兒,各方神靈都征求他們的信仰。伊密爾的人類相傳是奧丁賦予靈魂、凡賜予情感、洛克給予血液所創,但壁畫上的蘇爾體爾明顯是要搶佔這一功勞。”

  第七幅壁畫便是神之劫難,阿薩神域的覆滅,與蘇爾體爾偉岸的身軀和那洞穿三界的大鐵劍。

  第八幅壁畫是一段魯納文字,說的是蘇爾體爾死後的預言:在偉大的創世神,火之巨人蘇爾體爾完成神之劫難後,身軀雖死,英靈不散。阿斯加德眾神凋零,森林之神尾達爾將重建阿薩神域,登基成王,光明與黑暗之神會再度復活……然而森林是懼怕火的,蘇爾體爾的後裔,會找到它的英靈,重塑它的身軀,等復活之日到來,眾神之王尾達爾也將俯首稱臣,蘇爾體爾將成為伊密爾星唯一的真主。

  雪蓮怒斥:“真是胡說,森林之神尾達爾已死,蘇爾體爾更不會復活!”

  在第八幅壁畫前,豎著一尊巨石,石上刻著火形的魯納咒語。雪蓮揣摩了許久,也未看出什麽。

  這時,艾兒道:“你盯著那些咒文,我來解譯。”

  良子弦聽話照做,片刻只聽:“這是個祭壇,需要巨人血與肉才能開啟。”

  良子弦忙向雪蓮借來令牌,去拿巨人的左手。雪蓮將令牌給他,並未多問,這個小男人太過神秘,但卻給人一種安全感。幾分鍾後,他拿回巨人左手,見雪蓮身子半跪,雙手撐地,渾身骨骼嘎吱作響。

  良子弦忙把令牌還給她,他沒想到巨石祭壇附近的重磁場壓力竟如此沉重。

  將巨手拋到巨石上,只見巨石頂部流下血水,無數血管就像葉脈般蔓延而下。大地忽然開始震顫,巨石之下一個高台緩緩升起,血水漫入高台,刻畫出詭秘的紋路,

咒文浮現:火之行宮,冥界之門。  一股窒息感傳來,良子弦和雪蓮的肢體與視覺仿佛瞬間扭曲,出現在另一個陌生的空間。

  雪蓮扶起良子弦,道:“剛才那個是傳送法陣。”

  良子弦看看周圍:“咱們現在在哪?”

  這是一片炙熱的空間,岩漿在天穹上流淌,融化的黃金水如海洋般淹沒大地,僅有一座火晶製成的拱橋,通往前方不知名的城堡。

  良子弦這才發現腳下的石台也是由火晶製成,他用骨刃切下一塊,嘎嘣嘎嘣嚼了起來:“是火晶,比平常的硬,但純度很高。”

  雪蓮道:“小心牙。”

  良子弦看著腳下的火晶石台,道:“可惜不能帶走。”

  雪蓮拿出神羊皮袋遞給他:“這是神羊皮袋,除了活物外可收納一切物品。”

  良子弦大喜,忙在心中呼喚艾兒:“我需要能量挖取火晶。”

  艾兒也不廢話,直接給骨刃加持造化之力,骨刃上冒出一道長達數米的綠色光弧。良子弦一刀切下一小半火晶石台,大概有十幾立方米,再用能量包裹住巨型火晶送入神羊皮袋。

  良子弦興奮極了,他心中跟艾兒打著商量,最後確定了二八分帳的原則。

  他羨慕的看著神羊皮袋,道:“雪蓮姐姐,你這個袋子是在哪裡買的?”

  雪蓮揉揉他的頭,道:“這是女神弗蕾亞賜下的寶物,是由給雷神索爾拉車的山羊的羊皮製成。”她看著良子弦把神羊皮袋抱在懷裡,彎著笑眼,伸出兩隻手指要拿。

  良子弦依依不舍,雪蓮蹲下身,寵溺道:“小男人,你想要?”

  良子弦沒說話,身子貼在雪蓮手臂上撒嬌。

  雪蓮半抱著他,低聲道:“送給你也行,不過你要答應姐姐一個要求。”

  良子弦舉手發誓:“姐姐盡管說,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雪蓮道:“姐姐想看看你長大後的樣子。”

  良子弦忙呼喚艾兒,誰想艾兒根本不搭理他。

  雪蓮看著良子弦苦著小臉,半天不吭聲,咯咯笑了起來,捏了下他的臉頰:“好啦,送給你。”她並未抹去羊皮神袋上的烙印,只是在刻上了一段咒語。

  良子弦問她什麽意思,誰想她突然生氣的說道:“哪來這麽多問題,給你說你也不懂。好了,現在你可以打上自己的烙印。”

  良子弦仔細的看了雪蓮一眼,伸手揪了揪她通紅的耳垂。

  雪蓮給他個爆栗:“手欠是不是,小屁孩!”她走上火晶拱橋,背過身等著良子弦。

  良子弦在羊皮神袋上打上神識烙印,將神袋背在背上,心道:“這小小的身子確實麻煩。”他跑到雪蓮身邊,見她望向橋對岸的城堡,那城堡就像火山一樣巍峨,橫亙在一條大河之前;大河漆黑一片,河中似有一葉小船。在對岸有一片鐵樹林,鐵的樹葉在狂風中發出刺耳的嗡鳴,樹林之後有一座黑門,那門直插烏雲,立地頂天!不過形狀怪異,似猙獰的巨口。

  雪蓮若有所思:“那難道就是冥界的死亡之門?”

  良子弦拉著她走向城堡,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就再無回頭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況且他已感受城堡中溢出的巨大能量,那對他來說,是一個無法阻擋的誘惑。

  城堡的大門自動打開,放下吊橋,二人踏上吊橋見城堡的外牆上布滿了一層灰塵。良子弦抹去灰塵,發現外牆磚瓦竟都是由火晶鑄成!他想要持骨刃切割火晶卻被雪蓮阻止,她道:“先別輕舉妄動,你沒發現越靠近城堡,壓力越大嗎?”

  良子弦揮舞兩下拳頭,隻覺空氣變得粘稠,果然是重磁力場增加了。身體中的艾兒道:“說不定重磁力場的源頭就在城堡裡。”他先祭出骨刃,此物乃神器碎片,靠思維的敏捷度支配,並不受重磁力的影響。

  二人穿過門洞,見負責警戒的塔樓上空無一人,看來已荒蕪很久。

  塔樓之後是內堡的城牆,與暗紅的外牆不同,這些城牆的磚瓦的顏色,漆黑無比,蘊含的能量也更為精純。良子弦咽了咽口水,與雪蓮剛進入內牆的門,隻覺壓力驟然增大,每一步都如同蹚水而行。

  剛推開內堡的門,壓力如山壓下,若非艾兒及時給雪蓮的令牌輸入能量,二人的骨頭恐怕早已斷裂。

  艾兒道:“這裡的重磁場力超乎想象,我要吸收能源。”說著她操動骨刃,深深插入火晶鑄成的牆壁,一股灼熱的能量順著藤絲進入良子弦體內。

  雪蓮扶起良子弦,二人只見在內堡大廳中,一柄劍形的物體,正放出耀目的光芒,連它周圍的空間都因難以想象的高溫微微變形。

  “何人敢窺視我族聖物!”一聲大喝,城堡鍾聲齊鳴,數千火焰男爵、子爵從地下爬出,它們排列著整齊的隊形,身著精良的石甲,騎著噴火的戰馬,手中武器加持著魔法之力,與良子弦他們之前遇到的那些散兵遊勇大不相同。

  “疾!”隨著一頭火焰伯爵的大喝,無數重箭向二人射來。

  良子弦用藤絲護住雪蓮,手持彈弓不但射落重箭,還將一列人馬炸的人仰馬翻。在城堡內他有無窮的能量利用,這裡就是他狂歡的主場。無數火之能量從體內傳到彈弓中,化作飛揚在天空的無數火球,只是頃刻之間,那數千人馬俱成飛灰。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城堡之中又出現數十隻怪物,這些人才正宗的火焰伯爵!

  他們雖不是純種的巨人,可個個身高三十丈,熔岩狀的身軀,全副披甲,一手執重矛,一手執大盾。他們邁出一隻腳,想踩死良子弦,卻不料良子弦將彈弓變大,射出的每個火球,就像小山一樣大!

  火焰伯爵們怒吼起來,舉起大盾抵擋,徐徐逼近。

  良子弦抽出骨刃,將所有火之能量傾注,只見一道巨大血色光刃劃出,天空中好似出現一輪赤月。

  “受死吧!”

  赤月光刃劃過火焰伯爵的大盾與堅甲,好似裁紙一般,展眼結束戰鬥!良子弦剛收回骨刃,卻聽艾兒道:“不好,城堡內的火之能量還在匯聚,這一次比上回要強大數倍!”

  良子弦也感受到了,他跳下城堡。雪蓮見他無事,松了口氣:“我真沒用,幫不了你。”良子弦沒回答她,只是望向內堡大廳中的那放光的尺形物體。

  艾兒道:“沒錯,源頭就是它!”

  良子弦探出一縷藤絲,卻如泥牛入海,難以控制。

  雪蓮聰慧無比,早已看出了良子弦的意思:“我幫你去取!”

  良子弦道:“我們一起!”

  二人突然頂住重磁壓力邁入內堡!而內堡外的廣場上,一股可怖的能量正在匯聚,周圍的火晶城牆因為失去能量開始垮塌。良子弦大叫可惜,將骨刃插入牆壁,與還未成形的怪物爭奪能量。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良子弦和雪蓮才邁出不過七步,然而城堡的外牆、塔樓、內牆和門樓都開始因為能量的過度抽取,漸漸坍塌;廣場上的怪物已形成一個半個的頭顱,這頭顱難窺全貌,光額頭就跟城堡一樣高,一隻眼睛便可以佔滿內堡的大門。

  那只有半個頭顱的巨人似乎感到受良子弦在爭奪他的能量,怒瞪這大眼珠,想要阻止,卻無法攻擊。

  ‘若讓這怪物塑形成功,恐怕會比奧托巨蛟還要強大。’良子弦想著,開始拚命奪取能量,內堡外地基開始溶解,無數能量湧入丹田。只聽艾兒說道:“儲存能量已達到百分之五十,不過這些火之能量無法與綠藤的能量相比,不在一個檔次。”

  “我明白!”綠藤的造化之力世所罕見,現在正在不停的修複良子弦和雪蓮的軀體。

  大廳中心的重磁力,據艾兒推測已達到九千倍的重力,這就是說他和雪蓮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關節,甚至是每一個細胞,都要承受接近一噸的力量!雖說有令牌保護,可也只是抵消近半,若非是用造化之力維持肉身,他們恐怕已成肉泥。

  內堡的穹頂開始溶解,無數灰塵落下,好似黑色的雪花。

  那廣場上的怪物,頭顱已經形成,嘴中噴出鋪天蓋地的熔焰洪流,宛如一條大河。同樣的火之能量,溢滿藤絲,藤絲化成一個半圓形的大傘,艱難的抵擋熔焰。

  而這時,雪蓮的手握上了光芒的源頭!

  無數火之能量從光中溢出,仿佛衝毀堤壩的洪水,竟形成一片能量的洋流!

  雪蓮的肉身在能量中逐漸開始崩潰,但她的手卻始終握著光源不放!良子弦大叫:“艾兒!!!”丹田內造化之力瞬間噴湧而出,他丹田的能源急速下降……雪蓮隻覺劇痛與歡樂並存,可眨眼的鞏固,這一切感覺盡皆消失,她好像又來到一個空間。這空間黑暗無邊,難道是傳說中的冥國?

  這時一個鐵鑄的王座出現,王座上坐著個長相陰鬱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看向雪蓮:“你是何人?”

  雪蓮並未在他身上感到危險,便如實回答:“我叫雪蓮·荷拉斯古絲。”

  那中年男人黑色眼眸瞪大了一些:“哦,一個凡爾凱特,真是奇妙。”

  雪蓮道:“什麽奇妙,你是誰?冥王嗎?”

  那男人很隨意的笑道:“我像嗎?冥王一個後輩而已,吾名蘇爾體爾。”

  雪蓮大驚:“蘇爾體爾,毀滅阿斯加德的火之巨人!”

  蘇爾體爾又是歎息又是大笑:“毀滅?那些自詡神明的家夥,軟弱而無遠見,比人類還要愚蠢邪惡。他們糟蹋了伊密爾星。阿斯加德早已注定毀滅,我只是奉天命而為之,第一代眾神的死亡應該才是光榮時代的開始。可悲的是,有人違逆了上天,殺死了那家夥,你知道嗎?我喜歡那沉默孤獨的家夥,他比那些自大的神靈都懂得謙卑與美德。

  就像洪荒古書《道德經》所言,玄德者,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

  雪蓮問道:“你在說誰?”

  蘇爾體爾道:“黑森林之王尾達爾。”他突然站起身高喊道:“當惡火燒盡了空、陸、冥三界的一切, 大地沉入海水。善的和惡的,同歸於盡。到了那時!從“惡的破墟”上將有新的善發生,世界將再造,第二代的神王尾達爾將重整神宮,永為伊密爾的主宰。

  火燒的大地漸漸冷卻,從海水中浮起,像是洗過一個澡似的清新;光明與黑夜的子女將繼承父職又駕起日車,月輪在天空中巡行,花和果實又繁榮茂盛。人類也會再生,女的名為呂夫,男的名為呂夫什拉息爾,他們的子孫將繁衍不息,直至宇宙滅亡。”

  蘇爾體爾突然流下了眼淚:“可如今這一切都偏離了預言,伊密爾星的未來已在風暴中搖搖欲墜。”

  雪蓮怒道:“你胡說!你是個惡神!”

  蘇爾體爾恢復了平靜與沉鬱,他道:“惡與善,只是選擇不同,真正的神遵從自然;悲哀的神則執著區分善惡;貪婪的神會利用善惡;他們都渴望這永劫不滅,可那不過是一廂情願的美夢罷了。”

  雪蓮不知該如何反駁。這時蘇爾體爾指向她:“凡爾凱特雪蓮·荷拉斯古絲,你是位勇士,我火焰巨人蘇爾體爾認可你的意志!賜予你光芒之劍的一角!”

  當他說完這句話,雪蓮的意識瞬間回到了內堡大廳,她破碎的身軀此時竟完好無損,手中的光源不但沒有再灼傷她,反而還傳來一股溫潤的能量,不停地滋養她的身軀。拔出光源,大廳溢散的能量立刻回縮,待光芒暗淡,原來是一柄不短不長,五尺三寸,寬一尺五寸的鈍刃闊劍。

  此劍通體漆黑,別無他色,仿若一體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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