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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滅記》第二十章:難以名狀的蟲蛇
  在紅皮松鼠的帶領下,幾人沿著樹根來到一處廢棄的行宮。傳說這處行宮是眾神製造彩虹橋前,聚在一起議事的地方,如今卻被紅皮松鼠口中那頭怪物佔據。

  紅皮松鼠說:“要尋找智慧之泉,可能就在這座宮殿。”

  赫爾莫特穿上鷹羽衣進入行宮探路,宮殿內的屋社大部分已成廢墟。在中心的議事大廣場上,一頭長達數十丈,汙泥狀的怪物,正在一點點蠕動。除了十分惡心之外,看不出有什麽危險。

  赫爾莫特飛回去,如實告訴眾人,在伊密爾一般都是根據身軀大小,來判斷實力高低。聽他這樣說,良子弦雖心懷警惕,但也並不是特別在意,畢竟奧托巨蛟都差點死在他手中,可能這個怪物的實力是紅皮松鼠給誇大了。

  良子弦帶頭進入殿門,可剛進去兔猻苯苯便毛發炸立,就連火鼠萊萊也在雪蓮肩頭,吱吱吱的亂叫。他留了個心眼,祭出一縷藤絲,先去看個究竟。藤絲射入那汙泥狀的怪物體內,沒想到一股死氣傳來,嚇的良子弦急忙收回藤絲,從血管中逼出一道黑血:“這是冥河之力!”

  這感覺他太熟悉了,在龍元吸收冥河之水時,他就感受過一次。

  “小心!那怪物正向這邊趕來!”赫爾莫特提醒。

  良子弦當即祭出龍元,籠罩在眾人頭頂,果然如他所料,天空之中下起了冥河之雨。幸虧有龍元吸收掉雨水,否則落到眾人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那團汙泥狀的怪物似乎並沒有思想,它的身軀時而變化成一隻粗短蟲子,撞擊眾人,射出粘稠的黑網;時而又伸長身軀,變成九頭長蛇,吐射粘稠的冥河雨。

  良子弦發現,這怪物就像蝸牛一樣行走,每過一處身下便形成一道粘液,冒出森森的黑氣。

  它的攻擊很沒有章法,好像是在利用攻擊做掩護。

  片刻後,雪蓮才看出它想做什麽:“它在刻畫禁咒,一定要阻止它!”

  果然此時再看,地上那一道道粘液漸漸構成一個詭異的咒文。眾人想阻擋它,可遠程攻擊,全似滴水入海,不見一絲波瀾。近身攻擊的話,死氣沾上武器,武器便會化為廢鐵,傳染到體內,就會令人的生命力迅速枯竭。

  基本除了雪蓮的光芒之劍外,良子弦他們的攻擊毫無效果。

  紅胡子的暴風戰斧也因為沾上死氣,從而神性大減,暫時連暴風之力都不能使用。

  赫爾莫特突然想到什麽,叫道:“不可名狀的身體,死氣的結合體,塔耳塔洛斯!這怪物一定是從那裡出來的!”

  良子弦急道:“神使大人,到底該怎麽辦?”

  赫爾莫特神色頹然:“除了聖潔與善良的光,沒有人能消滅它。”

  然而隻依靠雪蓮一個人是不夠的,那似蛇似蟲的怪物攻擊太過頻繁,她只能勉強應對,鮮有攻擊的機會。

  良子弦見禁咒法陣馬上就要刻畫完成,直接催動龍元放出黑色的雷電,誰想到那怪物越劈越強大,仿佛是吃了興奮劑一樣。

  禁咒法陣完成!法陣的上空裂開一個黑洞,無數死氣如滾滾黑煙,進入那怪物的體內。怪物的身軀猛然增大數倍!形態巨變,轉眼變化成一個身高百丈,大腹便便,七頭十角的黑龍!

  “吾乃塔耳塔洛斯撒旦級領主的化身,七首黑龍!”

  那條龍吐出無數火炎,薑敦敦上前握住鐵手套,那火炎竟似細流般被吸入鐵手套,鐵手套迅速變得赤紅:“還給你!”薑敦敦一拳打出,

火炎化作一道火柱,反噬七首黑龍!  這功能是良子弦掉入深淵後,薑敦敦琢磨出來的。

  良子弦心驚:‘鐵手套是火與雷的克星,此話果然不假!’

  七首黑龍沒想會反受其害,一個頭顱直接被火柱燒死:“我要殺了你們!”一條巨大的龍尾襲來,紅胡子和雪蓮同時斬下,龍尾直接被齊齊斬斷!

  正當眾人興奮時,只見龍尾重生,剛才被殺死的龍首也一下子又長了出來:“吾是殺不死的!”

  赫爾莫特道:“法陣是它的能量源泉,我想辦法關掉它!”

  幾人倒是想拖延,可那七首黑龍身上的死氣太過難纏,一時之間根本無從下手,只能被動挨打。尤其是良子弦,他的藤絲遇到七首黑龍,因害怕死氣,根本難以使用。

  忽然他想到一個主意!立刻催動龍元吸收法陣上空的黑洞中冒出的死氣源流,果然不負所料,有著龍元‘搶食’,七首黑龍攻勢立刻減弱不少,就連身軀也開始慢慢回縮。

  良子弦欣喜萬分,忙回頭叫雪蓮進攻。而他沒察覺到那七首黑龍望向龍元的眼睛,充滿了貪婪,趁此間隙伸出一隻龍首,探入烏雲,一口叼住龍元。

  “不好!”良子弦探出藤絲想收回龍元,卻忘了死氣的威力,可正當死氣順藤絲想進入他的體內時,一股造化之力湧現。死氣如碰到天敵,立刻遁走。

  造化之力沿藤絲傳輸,那頭龍首仿佛吃到什麽燙嘴的東西,慘叫一聲爆裂成粘稠的膠狀碎片;這一次它的頭再沒有重生,變成了六頭龍。七首黑龍再也不敢打龍元的主意,只能任由它吸收死氣。

  良子弦發現它的弱點,利用藤絲將造化之力傳入骨刃、雪蓮、薑敦敦和紅胡子體內。四人的武器都泛起淺淺的綠光,斬向黑龍,所過之處死氣潰散,損壞的龍身再沒有恢復。

  紅胡子的暴風巨斧在造化之力修複下恢復威能;薑敦敦與龍爪對攻,絲毫不落下風;雪蓮揮舞闊劍,砍碎黑龍身軀。

  良子弦催動骨刃向黑龍腦袋斬去…一個……兩個……五個!只剩一個腦袋的黑龍,終於露出了恐懼,他大叫:“吾奉一神星路西法大人之命,看守此地!你若敢殺我化身——”沒等它說話,良子弦便將它最後一個腦袋斬落。

  赫爾莫特這時喊道:“我想到辦法關閉法陣了!”

  薑敦敦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說:“太好了,開心死了。”

  紅胡子聽到這話,不由笑了出來。

  赫爾莫特也覺得太晚了,隻好乾咳幾聲,掩飾尷尬;他揮動手杖,試圖關閉法陣。良子弦突然阻止道:“等一下,龍元正在吸收死氣!”

  七首黑龍開啟的法陣,反而給良子弦做了嫁衣裳。龍元從黑洞中鯨吸滾滾死氣,就連黑龍的身軀都沒放過,良子弦能明顯感覺到龍元在變強!

  “是誰在盜取無可名狀之力!”一隻大手突然從黑洞中伸出,想抓住龍元!那雙巨手可謂瘦骨嶙峋,骨架上隻覆蓋了一層的血紅色的薄皮!

  “糟糕!”良子弦感受到一股滔天的威壓,喊道:“立刻關閉法陣!”

  赫爾莫特將蛇杖插入地下,手掌上紋著神血寫成的咒語:“神聖的朱庇特,請允許我借用你的力量;你在萬神殿握著終結萬物的權柄,只要情願,就能將萬事萬物從塵世中抹去;凡是蓋亞生靈,對你所握的威能深信不疑……請允許我召喚你的聖靈,邪惡的提坦神再現,貧瘠而死氣沉沉的塔耳塔洛斯,冒犯了萬神之王的威嚴!”

  一個站立的虛影在赫爾莫特身後浮現,那身影有著高高的鼻子,削瘦的臉頰,容貌英武,眼睛深邃而有魅力,頭髮和胡須不長但十分整齊。他肩頭站著雄鷹,手中持這閃電火,暴風和雷雲在他身後聚集,他就是蓋亞眾神之王——宙斯!那虛影看到黑洞中探出的枯紅手臂,眼中伸出兩道雷電,只聽一聲慘嚎似從另一個空間傳來。地下咒文瞬間消散,天上黑洞關閉,那段枯紅的手臂,掉落在廣場中央。

  而宙斯的虛影在黑洞消失後,深深看了赫爾莫特一眼,才淡淡消散。

  雪蓮驚訝道:“神使大人真是厲害,竟能召喚蓋亞星的神靈。”

  赫爾莫特道:“我可是神的使者,洪荒有句話,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眾神之時,我曾多次往返伊密爾星和蓋亞星之間,得到過宙斯的承認。”他走到那隻枯紅巨手身邊,踢了一腳,道:“一物克一物,既然是提坦神,當然要萬神殿的人來處理。”

  “提坦神是什麽?”良子弦問,雪蓮為他解釋:“據傳說在很久以前,宙斯為了打敗自己殘暴的父親克羅諾斯,與兄弟姐們達成同盟,發動了最後的決戰。按照古希臘吟遊詩人的說法:戰爭持續了十年,激烈程度使無邊的海洋咆哮,大地砰然震響;寬廣的天宇在搖動中呻吟,高聳的奧林波斯山因永生神靈的猛攻而搖晃。

  但最後宙斯獲得了勝利,將他父親克羅諾斯擊敗,而與他對抗的提坦神們都被打入了塔耳塔洛斯。據說那裡是蓋亞星反面,封印著難以名狀,形態各異提坦生物,它們巨大而醜陋,而且永生不死。最出名的就是獨眼巨人族、百手三巨人和恐怖的提豐百首惡龍。”

  赫爾莫特正色道:“萬神殿的那些家夥,無論再下作,也不會打開塔耳塔洛斯,恐怕是有別的隱藏勢力乾預。”

  良子弦點點頭,沒想到形勢如此複雜,他不再多想,小腦袋裡盛不下太多東西。他揮揮藤絲,想收回龍元,卻沒想到吸收完死氣的龍元,竟變得十分暴躁,不再聽話!藤絲出手,死死將它捆住,沒想到龍元上竟冒出黑氣,先抹去他的神識烙印,後竟企圖弑主!

  泥丸宮內艾兒道:“這龍元乃是大凶之物,你不用管,讓我來治它!”

  造化之力包裹住良子弦的一縷神識,如飛箭般撕開死氣的海洋,直接射入龍元,將神識烙印深深打入它的內部。

  良子弦隻覺第一次與龍元產生真正的聯系,仿佛它就如自己的手指一樣聽話。艾兒告訴他,造化之力直接衝入龍元內部,抹去了一絲惡龍的魂魄。

  同時一個名字浮現在良子弦腦海之中:黃泉龍元

  良子弦心念一動,龍元冒出的黑氣纏繞住那隻枯紅的手臂,竟成功將它收入內部。

  “空間神器!”良子弦大喜,他可是一直想擁有一件屬於自己的。他取下神羊皮袋還給雪蓮,如今掌握了龍元,他自然要把神羊皮袋還給她。

  雪蓮接過神羊皮袋,並沒有想象中那樣高興。她沒有讓良子弦抹去皮袋上的神識烙印,問道:“那尊巨人該怎麽辦?”

  良子弦想了想,害怕放出來嚇大家一跳,便用神羊皮袋將龍元收進去,連著藤絲催動龍元,試圖將那火焰侯爵的小半個身軀,收入其中。

  沒想到竟成功了!

  就連艾兒也驚喜道:“那綠藤到底是何來歷,其內藤絲的堅固,連空間分割都不能斬斷?”

  良子弦曾仔細算過藤絲的數量,接近三千條,直到今日,仍是他最倚重的武器。

  再說眾人殺死七頭黑龍後,那狡猾的紅皮松鼠再次現身,指著主殿說道:“智慧之泉的門戶就在其中。”

  赫爾莫特跑進主殿,幾人跟在他身後,果然見主殿之中豎立著三個白楊木門。第一個門是灰色的,第二門是紅色的,第三個門是白色的,在門前有一個半人高的祭壇,祭壇上放置著一尊銀盤。

  紅皮松鼠道:“第一道門代表過去,第二道門代表現在,第三道門代表未來。每一個想要智慧之泉的人,必需獻上能打動智慧之泉守護者的祭品,才能打開白楊木門。當初奧丁為喝到泉水,可是獻出一隻眼睛,才進入未來之門。”

  紅胡子不信,拽開木門,門後只是堅硬的石壁。

  赫爾莫特第一個來到祭壇前,想了片刻,將快刀放入銀盤——毫無反應——顯然不行。他沉下心,手深入胸腔,拿出火一樣的心臟,割下一塊送入銀盤;這是一個想法,一個執念,一個要將恢復伊密爾星繁榮的執念。

  銀盤消失,第二個門戶開啟,赫爾莫特踏入了‘現在之門’。

  紅胡子上前,挖出一隻眼睛,直衝衝的說道:“我希望擁有力量!”他無比堅決,第二個門戶同樣為他打開。

  薑敦敦上前,正發愁要獻上什麽祭品,第三個純白門戶洞開,他走進了‘未來之門。’

  雪蓮看了一眼良子弦,先踏入祭壇,割下一縷秀發,沒想到‘未來之門’,同樣也為她打開。臨走前她說道:“子弦,我會為你祝福。”

  良子弦一愣,望著雪蓮的背影一點點消失,自己也站到祭壇前;該獻上什麽?他正思索,未來之門為他打開,良子弦搖搖頭,無動於衷。

  紅皮松鼠急道:“你快進去啊!發什麽呆?”

  未來之門關閉,現在之門開啟,良子弦還是搖搖頭。

  片刻後,過去之門終於半啟,良子弦走入門中。門內是一片光與暗的世界,溫暖無比,他有一種回家的感覺!這裡五彩繽紛,任何生命都沒有固定的形狀,它們就像透明的水母,沉沉浮浮,自在無邊……

  可這景色頃刻消散,無法挽留,更沒有回憶。

  等良子弦睜開眼時,他已來到一處灰暗的洞,頂上滿布崢嶸的樹根。灰色的洞穴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那座白楊木製成的小屋和小屋旁的水井。

  這裡太過普通,倒像是個窮苦人的家。

  “神奇的故鄉。”一個聲音從井邊傳來,井水邊原來坐這個老人,良子弦最初還以為那是一塊枯死的樹樁。

  “來,到泉水邊來。”

  良子弦走上前,見那如枯樹樁的老者,穿著身灰袍,蓄著雜亂的胡須,頭頂上還有一頂廢棄的鳥巢。

  “你是智慧老人,密米爾。”

  “噢,我已經忘了,時間太久。”

  “他們說這世間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方才我看到的那片空間,是在什麽地方?”

  “愚昧的人總喜歡逢迎愚昧的神,宇宙中沒有人能全知全能。十分抱歉,我並不知道那片空間是什麽,在何處。”

  良子弦沉默良久, 他沒想到就連傳說中,這位被譽為智慧無邊的老者,都不知道他的家鄉,他的過往。

  “有趣的靈魂,你難道不想喝到智慧泉水嗎?這可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找不到回憶的人,一個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人,真的能擁有靈魂嗎?”

  “這個答案,你應該問自己。”智慧老人舀起一杓泉水:“喝下它,能幫助你很多。”

  良子弦並未著急,反而問:“我想知道同伴的選擇。”

  智慧老人回答:“第一個人的心,充滿了憎恨與後悔,還有對權力和榮譽的渴望,他選擇了現在。喝下泉水後,他恢復了神力,明晰了目標。

  第二個人渴望力量,智慧之泉給了他巨人的偉力。

  第三個小娃,本性至善、自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智慧之泉便給了他未來。

  第四個女孩,滿懷純真的愛意,老夫已好久沒感受到伊密爾生靈心懷這樣偉大的奉獻精神——愛。臨走前,我答應過她不能說出智慧之泉的賜予。”

  智慧老人將泉水放在良子弦唇邊:“喝下它,也許你就知道所思所想,不再焦慮,不再彷徨,不再懷疑自己是否擁有靈魂。”

  良子弦飲下神泉,隻覺一股水流衝入神識,環繞住那個與他眉眼一致的黑色嬰兒,形成一個水晶球似的屏障。他不禁有些失望,卻不知體內的艾兒驚訝的發現,她竟突然失去了對良子弦意識體的掌控!

  這不可能!良子弦身軀是量子號生物飛船化成,除了主人,她就是量子號系統的絕對主宰——這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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