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理由的,也不是任何事情,都一定需要一個為什麽。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因這件事而產生的一切因果,最終發生的改變,都已經無法挽回,成為了既定的事實。
那麽這個事實之下,真正該去做的,是什麽呢?
凝視著頭頂上被烏雲遮蔽的月亮,感受著吹動在樹木上簌簌作響的風的聲音,天道的內心,如同海浪一般泛起了漣漪。
有多少人露出了那樣的眼神?
剛才那樣的眼神,自己又看了多少次呢?
“除魔衛道…除魔,就能衛道嗎?”長歎一聲,天道抓了抓腦袋:“衛道就只需要除魔嗎?還是…”
五代說過,他不想要看到還有人因為古朗基而哭泣了,想要讓大家都露出笑容,所以才選擇戰鬥。
那自己呢?是不是也是同樣的理由?
那樣高大上的,為了保護他人的心而甘願去奉獻自己的崇高道德,自己…擁有那種心態嗎?
腦海裡在刹那間回憶起了那個嬰兒的哭嚎,在自己媽媽的懷抱中,在自己父親的靈堂裡的嚎哭聲。
他什麽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未來等他長大,看到別人都有父親的時候,說不定還會跑回來問自己的媽媽,為什麽他沒有爸爸。
然後他媽媽說不定會告訴他,爸爸出去工作了,等你長大了就會回來。
這樣善意的謊言欺騙著孩子,讓那份期待著父親歸來的願望,在愈長大,愈明白死亡這一概念以後,逐漸醒悟過來,最終,接受了現實。
那樣殘酷的現實。
…
天道捏緊了拳頭。
“我沒有五代那麽高尚…”轉過頭,注視著在昏暗的燈光下被拉長的自己的影子,發絲垂落在額頭間,讓燈光無法將他的臉印刻在光芒中。
“一條的責任心,我也遠遠不及。”
“除魔衛道的職責,也是突然強加在我身上的責任。”
“但我起碼知道…”緩緩睜開眼,注視被烏雲遮蔽住的月亮,讓原本被月光灑落的大地在頃刻間陷入黑暗。
“我現在要做什麽。”
恰到好處的,天道的手機突然響起,等他接通以後,響徹在他耳畔的,便是一條焦急的聲音。
“天道!快來!”
…
“為什麽黃蜂能得到那樣的修養,而我卻不可以!”
“它是意外。”
“意外?”
這是發生在今天白天的問答,明明自己受了那麽重的傷,烏賊原以為自己可以獲得和黃蜂一樣的待遇,那就是等到傷勢養好了以後再去進行任務。
但玫瑰女的回答是:No。
烏賊對此大為不解,根本無法搞明白為什麽黃蜂有那樣的待遇而他沒有。
但玫瑰女也顯然並不想為此解釋什麽,而是強硬的表示烏賊要繼續完成任務。
烏賊可以選擇不去,反正超過任務時間被判定為失敗的話,烏賊就會被自爆,到時候死的是他自己。玫瑰女照樣安排下一個古朗基繼續遊戲。
玫瑰女是真無所謂。
烏賊憋屈的很,甚至滿心怨氣,但作為旁觀者的蝙蝠卻一眼看出來了,烏賊和黃蜂之間的不同。
人家黃蜂那是誰救回來的?是前任的皇上啊!
人家領受皇恩的啊,玫瑰女當然給面子啊。
你呢?禿鷲是把你救回來了不假,
但禿鷲在玫瑰女面前算什麽? 它禿鷲還能讓玫瑰女給個面子?
想多了吧!
別以為古朗基的社會裡面只有打打殺殺,古朗基也是要看人情世故的啊~
所以想不通的烏賊就算有再多的不滿,卻還是拖著重傷的身軀出來獵殺人類,拚盡全力的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務。
但拖著重傷的身軀,不僅殺傷效率大大降低,就連原本能夠在水下敏銳的捕獲到的鮮血感知,此刻也變得遲緩了不少。
也因此,烏賊在水下還沒有暢遊多久,甚至才剛跳上岸殺了一個人以後,就體力不支的躺倒在一旁的階梯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怎麽?體力不支了?”食人魚、螳螂聯袂而來,顯得異常淡定:“要是完不成的話,趁早還是現在死了比較好,換成更有資格的人來。”
“用不著你們在這裡囉嗦。”烏賊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我當然有把握完成任務!”
“是嗎?”蹲下身子,食人魚按壓著烏賊的胸口:“可是我感覺,你的身體不是這麽說的啊。”
“你!”
後續的話語還未說完,玫瑰女那冷淡的聲音就霎時響起:“都沒事乾的話,都想要在這裡開啟殺戮,丟失自己的參賽資格嗎?”
蝙蝠依舊跟隨在玫瑰女的身邊,一方面是作為玫瑰女的狗腿子四處溝通,另一方面,也是作為狼王的臥底,將玫瑰女這邊的情況盡數告知給狼王知曉。
“可是...”食人魚站起身,剛準備說話,一陣來電鈴聲的清脆響起,霎時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又是伱!”聽著這個熟悉的來電鈴聲,對於聲音異常敏感的蝙蝠當即鎖定了對方的所在。
尤其是在看到對方以後,蝙蝠更是殺意沸騰。
這家夥...就是那個時候在教堂裡出現的那個人!
也是後來屢次跟蹤著它們的臨多戰士。
原本躲藏的好好的一條卻被突然起來的手機鈴聲干擾,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來電話的他已經來不及關閉手機,只能直接站出來端著高性能狙擊槍,瞄準了玫瑰女的腦袋,準備來一槍。
但比他速度更快的是食人魚。
刹那間消失,又在刹那間出現在一條的面前,一把抓住槍身將其掰彎,食人魚咧著嘴,那雪白的尖銳利齒混合著海腥味噴吐在一條的臉上,讓一條惡心的直欲作嘔。
“臨多戰士!”
手臂發力,硬生生將一條摔了出去,在半空中劃開一道弧線跌落在一眾人的面前。
作為普通人類,一條以這種方式落地,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渾身劇烈的疼痛讓他躺在地上,一時半會起不來身。
“我要吸乾你的血!”覺得自己這次終於可以殺人的蝙蝠連忙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一條的衣領,興奮的大叫著。
...從一條出現的那一刻開始,玫瑰女的眼神就始終落在一條的身上。
看著蝙蝠那一副垂涎的樣子,玫瑰女瘋狂的在腦海裡想著如何為一條開脫,名正言順的放他一馬的時候,蝙蝠就已經迫不及待的現出了原型,露出獠牙準備一口咬下去。
“蝙蝠...”
“不如先來咬死我可好。”
玫瑰女的聲音被一個更大的聲音所覆蓋住,哪怕是即將咬下去的蝙蝠,這時候也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
所有人,在場的所有的古朗基,都感受到了一股令它們躁動的氣息,仿佛點燃了它們心中渴求的某種火焰,讓它們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呼吸。
血腥味,但...這種美妙的味道...好久都沒有感受過了!
“火之村的血!”玫瑰女到底是拉集團裡的最強,並沒有被引出本能,而是直接開口說出了對方的身份。
“炎龍!”
“是神山天道。”從不遠處的黑暗中走來,天道亦步亦趨,朝著玫瑰女這邊緩步前進:“神山家未來的家主,神山天道。”
沒有想要隱瞞自己身份的意思,天道堂而皇之的開口了:“相比起那個人,你們更想殺了我吧。”
“還有這個。”
捏緊著的拳頭不斷的從指甲縫裡滲透出鮮血,這一路走來滴落在地上的血跡,令在場所有的古朗基都難以保持平靜。
這種血的味道,在超古代時期, 是獵殺火之村的人的味道。
“以為自己能變身成為炎龍就天下無敵了嗎?神山天道!”食人魚一馬當先站了出來,但比它更快的,則是烏賊。
爆發了所有力量,烏賊將食人魚拉下去,哪怕身軀都有些搖晃,但他還是一點一點挪動到了陣前。
“神山天道!”烏賊喘著粗氣,死死的看著天道:“神山...只要吃掉你,我就能更進一步,我就能!!”
“那不是挺好的嗎?”松開腰帶,將配槍解下丟到一旁,天道腳步不停:“你想要吃了我,而我...想要殺了你。”
“烏賊!”食人魚大惱,這可是獨自一人跳出來的火之村的人,食人魚原本是想要自己享用的。
“現在參與這場遊戲的,是我吧。”烏賊沒有理會食人魚,而是詢問著玫瑰女。
“是。”玫瑰女給予肯定的答覆。
“那麽,任何人都不允許參與到我的遊戲之中!”烏賊回答的斬釘截鐵。
“他是我的!”
蝙蝠見勢不妙,連忙推開了一條回到了玫瑰女的身邊。
只有在這裡,它才能感受到些微的安全感。
“很好的覺悟。”天道站定,與烏賊保持著十步的距離:“就如同現在的我一樣。”
“還不變身嗎?炎龍!”烏賊厲聲說道。
“不需要變身。”天道說出了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話來。
“此刻的我,是神山天道,不是炎龍。”他的眼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色彩。
“有件事,必須要由我神山天道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