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涵星陷入了沉默，張邕沒有催他，只是帶著一絲笑意，喝幹了自己的咖啡。

　　然後問了一句，“再要一杯咖啡嗎?”

　　楊涵星搖頭。

　　“那好吧，”張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可以以後再告訴我，其實你不告訴我也行，你自己能想明白就可以。我還有其他事，今天就到這裡吧，以後再聊。……”

　　“只是閑聊，我覺得你不妨先忘了這個問題，專心航遙中心這個項目吧。有什麽還需要我幫忙的，隨時聯系我。”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楊涵星看上去依然糾結，他跟著站了起來，“師兄，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但還沒完全明白，晚一點回復你，好嗎?”

　　“好。我說了，只要你想明白了，不告訴我也無妨。”

　　出門的張邕撥通了怒發狂人的電話，“見到你的弟子了。”

　　“哦，他怎麽樣?”

　　“他很不錯。”

　　“好，掛了吧，回北京請你喝酒。”

　　Skydon北京總部。雖然隨著中國製造的興起，SKydon在中國的GNSS業務直線下滑，但其他新業務卻漸漸全面鋪開，中國的業務依然在增長，只是再也沒了當初如日中天的感覺。

　　但Skydon的出手，永遠不同凡響，比如他們收購而來的陀螺儀產品，很快就在中國市場佔據了可觀的份額。

　　當月例會，面對屏幕上出現的航遙中心項目，主管封耘皺了皺眉。

　　他看向正在匯報的員工羅威，“你確定這個項目的把握性嗎?據我所知，航遙是GI的忠實用戶，這些年我們幾乎拿下了大半個中國市場，但這家企業一直是GI雷打不動的戶頭。”

　　羅威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和雷總他們確認過了，他們覺得這一次，我們的機會超過百分之七十。不是因為用戶態度有了變化，而是GI自己那邊發生了一點變化。雷總相信，今年航遙中心項目，就是我們等待多年的機會。而以Skydon如今的強勢地位，只要我們能進入，從此之後，就再也不會有GI的機會了。”

　　“GI出了什麽問題?我沒聽到任何消息。”封耘有些疑惑。

　　“不是GI本身的問題，而是GI中國渠道出了問題。目前GI代理商在中國名存實亡，用戶根本找不到渠道購買。”

　　封耘眼睛亮了一下，又隨即恢復了平靜。

　　“好。我相信這是我們的機會，但不要低估我們業內同行的能力，中斷的渠道，也許隨時可以恢復。你去輔助雷總完成這個項目，機會面前，我們反而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不要太過得意，先去考慮好所有的細節和潛在的風險，要一擊必中。”

　　“好的，封總。”羅威點頭。

　　“至於這個forecast，”封耘看著屏幕上數字，“70%的機會，這寫的太高了，改一下，寫成30%。”

　　封耘提到的雷總，是天雷位置科技的老總雷宇，也是SKydon中國區慣導產品的總代理。

　　此時的雷宇，也在和屬下正在商量航遙中心的項目。

　　面對銷售經理王佳傑的樂觀，雷宇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們高興地都太早了。陀螺儀的交貨周期一般是3到6個月，所以用戶不會要求現貨的。那麽幾個月的時間，GI完全有能力修複自己的渠道。目前只是局面對我們有利，但並不是百分百的機會。”

　　王佳傑不太在意，“GI目前應該根本不知道這個項目，他們不會主動來修複中國渠道的。”

　　“GI不會找上門，難道不會有中國公司主動找上他們?雖說這次不是公開招標，但受邀的這幾家公司之中，很難說不會有人與德國聯系。你要是這樣就認為我們勝券在握，那你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

　　王佳傑聽著老大的話，感覺到了一絲壓力，“那我們現在可以做什麽?”

　　雷宇緩緩道，“與其等別人動作，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你去聯系GI，告知他們這個項目。”

　　“什麽?”王佳傑瞪大了眼睛，“我們去通知競爭對手?”

　　雷宇微微一笑，“不用緊張。你去告訴他們，GI的老用戶要采購設備，如果GI不能及時參與，用戶很可能會選擇SKydon。而我們是一家專業的陀螺儀設備公司，願意幫助GI拿下這個項目。並通過這個項目，和GI建立長期的合作關系。”

　　王佳傑越發不解，“SKydon不會同意我們這樣做。”

　　“這和SKydon有什麽關系。”雷宇笑道，“這只是我們的說辭而已，難道你以為我們會真的放棄SKydon?……”

　　“然後，你向GI要一份這個項目的投標授權書，我想他們現在的信息不暢通，這樣一個機會，一定不想失去，畢竟這只是單一項目授權，對他們並沒有損失，死馬當作活馬醫，我想他們會給我們的。拿到授權後，然後我們依然用Skydon產品投標。”

　　王佳傑恍然大悟，“GI的授權在我們手中，任何一家，如果真的拿GI中了標，我們都可以告訴招標方，他們是非法的。我們才是授權投標方。可是……”

　　“他們會不會質疑，為什麽我們拿著GI授權，卻沒有投，而是投SKydon?”

　　“因為Skydon也給了我們授權， 我們不可能投兩個品牌。所以投了Skydon，這樣並不違反任何規定，但對方的授權不合法，則肯定沒有資格的，這是確定的。”

　　王佳傑喜上眉梢，“老板，您這是釜底抽薪呀，太……高明了。”出口的一瞬間，他把“太特麽損了”換成了另外一個詞。

　　“如果GI的授權握在我們手裡，我想這次我們的機會真的來了。”

　　雷宇一臉平靜的看著自己的下屬，“別老是這麽激動，事情還沒發生呢。快去和GI聯系吧，希望我們搶在了別人前面。”

　　“好的，馬上辦。還有，老板，我們網站的Skydon產品要不要先屏蔽一下，如果GI的人看到了，也許會懷疑我們。”

　　雷宇搖頭，“不要屏蔽，那是我們的主業。你把GI產品也加上去，讓人以為我們經銷所有品牌。”

　　“老板V5！”王佳傑心悅誠服的點頭，然後跪安。

　　和張邕分手後的楊涵星，立刻行動起來。

　　他讓薇薇安約了與物業的溝通，同時安排了第二天公司的會議，辦公室被封門又打開，他必須要給一個解釋，先穩定人心，才能繼續開始工作。

　　同時，他也第一時間向GI的市場部發了郵件過去，表達了合作，以及拜訪的意願。

　　他知道張邕給GI市場部留過言，但並未取得回復。但他不知道的是，天雷科技的王佳傑已經和GI取得了聯系。此時，GI公司的市場部主管打印了一份授權書，正在拿給CEO去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