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很能乾，她對你很重要吧?”舒芸似乎輕描淡寫的問道。

　　“怎麽說呢?很多時候，我覺得她比我更適合領導一個公司。很多具體的事都是她在操辦。”

　　“你有沒有聽到，她最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我沒太注意，這你也能聽到嗎?”楊涵星忽然意識到，漂亮女人本身是天敵，他有點擔心舒芸的態度。

　　“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真的不是一個善解人意的男人。薇薇安那一聲歎息，似乎有諸多無奈。你居然都沒注意到。我在想……”

　　“你是不是該聽她的，盡快回去。女人的直覺往往很準，知道我現在的直覺嗎?”

　　“舒芸，求你，不要讓我玩那種猜心思的遊戲，我願意，但我真的不擅長。”

　　“呸，我才沒那麽作。我現在的直覺是，微微安的直覺可能很可靠，有一些重要的事，需要處理。她那聲歎息，聽得我都覺得……，怎麽說呢，就是那種我見猶憐的心情。”

　　“哈哈，”楊涵星忍不住笑了，“你真是又美又善，電話裡聽到一聲歎息都會如此。但薇薇安從來不是弱女子，她一定不在乎別人，特別是一個漂亮女孩憐惜她。”

　　“討厭，我在說正經事，我很認真。”

　　楊涵星也認真起來，“我來這裡，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的。很多東西，如果不是面對面交流，我可能說不清楚。我想和你好好談談，我們的未來是一起的，所以我非常需要你的意見。除此之外，我還想見幾個老同學，今晚只能屬於我們倆。明天同學們一起聚聚，然後我就馬上趕回去。……”

　　“我知道合同的事很重要。我也一向相信你的直覺，或許薇薇安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但一兩天我覺得沒那麽嚴重，我會盡快回去的。”

　　“好吧。我幫你安排明天的聚會，今天呢，誰也別想打擾我們。”舒芸又一次挎上了楊涵星的胳膊。

　　薇薇安看著航遙中心的合同初稿，看似平靜眼中卻透著焦慮，她擔心的事正在發生。

　　她拿起電話，打給了招標公司。

　　“徐經理，我是圖行科技薇薇安。”

　　“薇薇安，恭喜你們，合同簽好了嗎?有什麽需要我幫忙。”

　　“徐經理，我們收到的合同，合同條款和招標文件上不完全一致，這樣可以嗎?”

　　“招標公司隻負責招標流程，到了合同階段。用戶是有權利修改具體條款的資格的。但一般來說，不會與招標文件上的合同模板有太大區別。怎麽，有哪些不一樣的條款?”

　　楊涵星說薇薇安從來不是一個弱女子，但如今的她，聲音裡有一種委屈的柔弱，讓徐經理的護花情結隱隱的開始膨脹。

　　“徐經理，如果可能，我希望您能幫幫我。這個合同條款變化很大，主要在付款條件上。目前這個條款，我們就太難了。其實雖然沒有明確說過，您應該也知道，我們公司最近的財務情況不是很好。如今的條件不但解決不了我們的問題，而且會雪上加霜。徐經理，幫我想想辦法吧。”

　　徐經理松了口氣，覺得不是什麽大事，他一邊翻著招標文件，一邊道:“之前的條件是百分之七十預付款，這還是不錯的。是不是如今航遙中心覺得七十太高了?我覺得差個百分之十，二十，都不是大問題吧。這個具體數額，可以和航遙那邊好好溝通一下。無論如何，航遙中心是不可能取消預付款的，他們付款也是按計劃走的。”

　　薇薇安的話語中忽然帶了淡淡的哭腔，“不是這樣的，徐經理，不是付款百分比的事，比這個嚴重多了。”

　　徐經理心裡一沉，“發生了什麽?”

　　聽過原委，他也長吸了一口氣，“薇薇安，抱歉，這事我可能參與不了。合同的事，已經不屬於招標公司的范圍了。這樣吧，我給你航遙中心林主任的電話，你和他直接去溝通一下吧。”

　　“好的，好的。徐經理，太謝謝了。有機會請您吃飯。”

　　航遙中心，林主任把羅科長叫到了辦公室。

　　“老羅，那個圖行科技的合同怎麽回事?”

　　羅科長心有成竹，“主任，既然招標流程沒有問題，我這邊肯定積極配合。但有些東西，雖然不影響他們的中標，但從財務的角度，我們必須考慮其中的風險。”

　　“什麽風險?”

　　“我確認過了，圖行科技目前有官司纏身，是經濟糾紛，而且對方申請了財產保全，他們的帳號都被凍結了。他們發過來的，是在其他銀行重新申請的一個分帳號。……”

　　“我不會無故懷疑合作夥伴的人品，如今生意難做，圖行遇到了困難，我也能理解。但我們走的可是政府采購，對這些風險務必小心。”

　　林主任沉吟，他不得不承認，羅科長說的是有道理的。

　　“老羅，就算他們有財務問題。我們是正常貿易，我們預付，他們交貨，然後我們付尾款，其實也沒太大風險吧。”

　　“主任，這事沒那麽簡單。第一，我們不知道圖行的債務是什麽情況，如果萬分緊急，我們誰也不敢保證，圖行拿了我們的預付款，先去還債。這樣我們的風險可就大了。……”

　　“再退一步講，即使圖形的人不會這樣做。現在他們的狀態是凍結，如果後續法院強製執行的話，有一種可能，我們匯給他們的錢，還沒到GI帳號，就先被法院劃走了。這個風險我們不得不考慮。”

　　“嗯，”林主任點頭，“有道理，你準備怎麽處理?降低首付款比例?”

　　“不，”羅科搖頭，“就算百分之十，我們也有百分之十的風險。”

　　林主任皺眉道:“他們是合理合法的途徑正式中標的，你不可能完全不付錢給他們，就讓他們交貨吧。老羅，這幾個陀螺儀我現在急需，你不付錢，他們不交貨，最後耽誤的是我們的時間，而且責任還在我們這一方。”

　　“正解，主任。按采購的流程， 我也不可能把錢放在手裡不付出去，這樣我是要擔責的。所以……”

　　“我想了一個完全解決風險的方法，而且不影響我們付款。”

　　“哦，你說說。”

　　“保函，”羅科長說出兩個字。

　　“我們不要百分幾十的付款，我可以一次性百分百把錢都付給他們。但是我需要他們在銀行壓一張等額的保函。這樣的話，我們錢付了，但沒有任何風險。他們交貨了，我們就通知銀行解壓保函。如果他們不交貨，就一直壓著。反正我們的錢已經給他們了。所以我們沒有違反流程，也不用為此擔責。”

　　“這?”林主任眉梢浮上一絲怒意，但沒有真的發火。

　　“像圖行科技這樣的私企，如果想從銀行開保函，肯定要百分百用存現金進去。即便你把錢付給他們，他們也相當於一分錢也沒拿到。”

　　“這個嘛，的確是個問題。但他們要做生意，就要想辦法解決問題。而我們，必須為航遙中心，為政府采購負責。主任，我覺得這樣做沒有什麽問題。”

　　林主任沉默片刻，重重的歎了口氣，“好吧，你說的有道理，就按你說的去辦吧。”

　　他內心有些憤怒，也了解羅科長和天雷的私人友誼，但是，於公於私，羅科長的做法無可挑剔。

　　做為中心領導，他不太可能去為圖行科技和楊涵星這個陌生人作保。

　　“唉，張邕，”他心裡道，“我對你仁至義盡了，但你可千萬不要耽誤我的工作。如果圖行有問題，你小子以後只怕也無法再和航遙中心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