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劍衫女子縱橫衝殺之下,護著馬車的二十余位黑衣漢子,終於控制不住心裡恐懼。
死了十七八人之後,發一聲喊,慌慌張張的四散逃逸。
可是,這時候,再想逃,顯然已經有點太遲。
劍衫女子從第二輛車轅之上拿回自家背著的闊劍,追上逃走三人,一一斬死,才看向剛剛從草叢裡鑽出來的左斷手。
“你是與那人一起來的?”
黑狼和花豹攔截陳平兩人的時候,相隔也不太遠,不但莊紅衣看到了,車隊裡其他人當然也看得到。
“是,七哥讓我在戰局未停之前,不要出現。”左斷手連忙答道。
先前在城內酒樓門口,他還覺得這高挑女子有點呆傻,被人一步步的引入圈套之中,騙得自動吞下毒藥……
現在,再看這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黑衣漢子,還有那腦袋都看不到的眉姑,他覺得自己才是真傻。
對方不是傻,可能是有點太善良了,也被保護得太好,看不到這個世界的黑暗。
因此,完全不會防備那小女孩竟然會欺騙自己。
而當她認清真相之後,也不妨礙化身為血手羅刹,絕不留情。
在這種人的眼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就那麽簡單。
如果有誰認為她真的好騙,那最好祈禱一輩子都不要穿幫?,也不要讓她找到機會。否則,沒法後悔的眉姑就是最好的榜樣。
“救人回城的事情,交給你了。”
她拎著闊大的長劍,匆匆扔下一句話,轉身就向著剛剛平伏下煙塵的方向追去。
“除惡務盡”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不過,她還聽說過一個詞,叫做“窮寇莫追”。
小時候聽媽媽講故事,往往在這種情況下追敵,總會遇到諸多變故。
有時候,逆風翻盤總在一瞬間。
先前的陳平和莊紅衣的生死交鋒,她雖然急著救人,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黑衣賊人全都殺光,盡最大努力護住那些女子。
但她的眼角余光卻是一直看著,當然知道,陳平其實並不是什麽三階氣血,甚至,連二階巔峰都不一定是。
因為,對方的力量是分成三段,一段骨肉力,破劍;二段大筋發力,斷手;三段內髒發力,震蕩。
能隔著六脈或者七脈的氣修高手護體勁氣發力,打斷對方手中的紅綾短劍,只能說是神力驚人。
拳力至少是五六千斤以上。
如果真的達到三階,筋骨皮肉五髒,那時出手方式又有不同。
所有力道都會凝成一體,生成獨特血元勁道,破去三階通脈期氣修的內氣,就不用使出這麽複雜的手段。
正因為自身同練氣血,她才能感受得分明。
心知,先前的情形不可複製。
對手的手臂雖然被廢掉,但是,內氣仍然渾厚,並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而且,那女人輕功精妙,能逃能打,雖然如今處於劣勢,誰知道什麽時候會轉為優勢。
一不小心,那少年可能還會被反撲擊殺。
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當然,主要還是被人騙得太慘,差點就會落入無比淒慘的境地。
幕後主使不死,她心裡也很不舒服。
肯定得追。
……
陳平也是這個想法。
他甚至不用去懷疑,就能知道,這位赤字香堂香主莊紅衣,在興慶府城之中有著隱密據點,絕對還有後援和背景。
這一點,從城門可以隨意於夜間開啟就能判斷得出來。
有一股勢力,居於七色堂身後,在幕後遙遙指揮著。
只是斬斷別人手中的一柄刀沒什麽意思,不把用刀的主人找出來,他心中實在難安。
花臉兒說過一點隱秘,但也只是懷疑,並不能肯定就是她那位“兄長”。
如莊紅衣這種人,平日裡看起來雖然冷若冰霜,得看她面對的是什麽人。
能撐出這麽大的場子,她的交遊可能有點廣闊……並不能認為,她認識結交的隨便一個人就是幕後黑手。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擒住她,仔細問上一問。
而且,他還懷疑,莊紅衣此次運走的女子並非全部……
按青字香堂的規模來算,赤字香堂至少也得有數百人之多,就算精銳少點,一百還是有的。
否則,單憑馬車旁邊這二十余人,撐得起一個香堂?
如此一來,她還有手下,還在行動……說不定,還有一批可憐的女子沒有運走。
所以,就算是追到天邊,也不能放過眼前這位瘋狂逃逸的莊香主。
煉體修習者,在前期,對付氣修的時候或許沒有太多辦法,手段上面會處於劣勢。
但是,在身體強度還有耐力方面,那是氣修拍馬也追不上的。
陳平甚至覺得,自己這個速度,能跑上三天三夜。
而氣修,內力用完了,實力就會大降。
更何況, 莊紅衣還有傷在身,既要護住傷勢不惡化,又要催運輕功逃走,更是撐不了多久。
因為,她根本就不敢停下來療傷。
也不敢跑到城門口,叫開門戶。
……
前方是一條大河,波光鱗鱗,在月光下顯得唯美靜謐……
莊紅衣掠草上樹,身法輕靈,一路接連變向,換了五六條小路,還是沒有甩脫陳平,心裡已經開始焦急。
她發現,對方不但體力悠長,奔跑的速度奇快無比,每當被甩脫之時,還能突然間加速,身體拉出道道殘影。
雖然不會輕功,但是,卻比輕功也沒差到哪裡去。
‘這還是氣血修行的外門煉體嗎?’
她暗暗叫苦,卻又無法可想。
前方大河攔路,後方氣勢洶洶。
莊紅衣根本就不敢回頭應戰。
並不是沒有一搏之力,只是心裡已然沒有了必勝的信心,也擔心誤了大事。
只要逃過此劫,已經知道此人的身份,到時搬來高手,直接碾死就行。
此時不用太過冒險。
“不好。”
正當心中轉過此念,莊紅衣就感覺到身後勁風又起……
回首望去,就見到七道殘影還未消退,殘影之中,又爆出七道殘影。
一隻手掌,已然悄悄然探到了自己後背。
‘是怕我入水潛走嗎?到了這時,試過了我所有後手,再無變數,才全力動手?’
這一刻,莊紅衣咬牙暗恨,再不抱半點僥幸心思。
生死之際。
唯有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