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兩女孩回家，王春來立馬騎車返回。

　　來到主道上，忽然想起師傅還在所裡審訊那個老頭，不知道審訊的結果如何。

　　於是把車停在路邊，拿出手機給黎小曼打電話，詢問那老頭的情況。

　　黎小曼已經從詢問室出來了。沒想到王春來這麽晚打電話過來，但內部有規定，不能向外界甚至包括自己人透漏任何有關案子的細節，包括詢問的結果。再說徒弟只是合同工，沒權利知道太多。

　　稍做思考後，她回答了王春來，老頭只是個拾荒者，其余細節不方便透露。

　　“拾荒者，那他總該有個名字吧。”

　　王春來愣了一下，追問下去。

　　師傅也真是，把他當外人了。心有不服卻無可奈何。

　　內部的硬性規定他也知道，不過他覺得就算違規了也不至於那麽嚴重吧。

　　“我說王春來，你什麽意思。非要知道詢問的細節嗎?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沒別的事掛電話了，再見。”黎小曼有些生氣，本想說不見的。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再見兩字。也是活見鬼了。

　　王春來還想跟師傅聊點什麽，可是師傅已經掛了電話。

　　收起手機歎息一聲，準備回家。可轉念一想覺得不甘心，立馬掉頭去了派出所。

　　已是晚上十點半了。所裡的幾間屋子裡還亮著燈。黎小曼的車還在裡面。可能她今晚就在所裡過夜了。楊所的辦公室也亮著燈。窗戶上有兩個影子在晃動。

　　雖在外面還是能分清楚，那是兩個大男人在商量什麽事兒。

　　再往後院看去，發現集體宿舍也亮著燈。崔必成還沒有睡呢。一定是在看手機玩遊戲。

　　把摩托車靠邊停下，王春來想進去，結果沒敢。於是轉到街對面的一棵桂花樹下，踮起腳尖窺視著楊所的辦公室。便在此時，黎小曼出現在外面的走廊裡。她行色匆匆地去了楊所辦公室。

　　於是三個人影湊到了一塊兒，分明就是在商榷什麽大事兒。

　　片刻時候，楊所起身把窗戶打開，讓自然風從外面吹進去。

　　王春來看清楚了，裡面除了黎小曼和楊國福，還是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

　　那男人足有一米八五，身材偏胖。穿著便衣。長臉短須。皮膚白淨。不知道是誰。

　　但看年紀，至少六十歲以上。

　　這人是誰呢?難道是所裡退休的某位老領導?

　　距離雖遠，但憑借王春來敏銳的視覺，還是能夠判斷出那男人的大致年齡。

　　“那，老領導，楊所，我先回去了。”

　　黎小曼說話的聲音明顯從裡面傳了出來。隨後只見她走出辦公室，穿過走廊下了樓。

　　王春來擔心被師傅發現他在偷窺所領導談事兒，趕緊騎摩托閃人。

　　黎小曼對這一切全然不知，開車出了派出所大門，直接回家。

　　之前的詢問細節她不想提起，也不想記在腦子裡。可是情況就是這樣，想忘記確實很難。

　　老頭居然是個拾荒者，還是退休老所長的親戚。那條大灰狗也是老所長的女兒養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抓小偷抓到老領導的親戚頭上了。如果不是那老頭提供老所長的名號和電話，打死她也不會相信自己能趕巧遇上這等棘手事。

　　好在楊所把責任全攬過去了，還跟她承諾，就算出了什麽岔子，怪不到她的頭上去。

　　原本辦案認真非要挖根朔源的黎小曼，在老領導和新領導面前徹底無語，

只能就此作罷，把老頭交給老所長帶走。因為出了這檔子事，王春來給她打電話詢問審訊的結果時，她才不願意多透露一個字。沒有辦法，她只能選擇無條件服從。　　有了這份心思，黎小曼差點開車走神，差點跟行駛在前面的一輛摩托車撞上。

　　情急中來了個急刹車。留在路面上的刹車痕足有五米多長。

　　前面行駛的摩托車司機被身後的刹車聲嚇了一跳，趕緊把車開到一邊停下，回頭去看那車和車上的司機。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小車上的司機居然是黎小曼。

　　驚愕中的黎小曼也看見摩托車司機了。卻是她的徒弟王春來。

　　見鬼，這小子怎麽還在外面?

　　一頭霧水的黎小曼好不容易鎮定下來，長歎了一聲。

　　.....

　　“師傅，怎麽是你。嚇死我了，差點把我撞死。”

　　驚呆中的王春來稍一愣神，立馬下車跑了過去。

　　黎小曼把車開到邊上停下，打開車門道:“你小子怎麽回事，這麽晚了還在外面瘋。”

　　王春來跑了過去。黎小曼趕緊把車門關上，然後打開車窗跟他說話。

　　她才不想讓人看到誤會呢。前面就是丈夫上班的醫院，萬一被丈夫的什麽熟人認出來就麻煩了。本來就想找借口跟她鬧矛盾的丈夫，一旦有了某種懷疑的證據，在她面前就會變得更加放肆，甚至還有可能提出跟她離婚。

　　王春來愣了一下，發現師傅不想搭理他，未免覺得心裡不太舒服，於是走過去臉貼在車窗玻璃上，瞅著坐裡面的黎小曼道:“師傅，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唄。剛才我去蓮荷村了。”

　　“啊，你沒事跑去蓮荷村幹什麽。”

　　黎小曼嚇一跳，趕緊打開車門招呼他去車上聊。

　　驚喜中的王春來得意起來，二話沒說上了副駕駛。

　　可他爬上去的時候，明顯看到黎小曼往邊上挪了挪身子。

　　師傅你放心吧，就算我在不是人，也不會對自己的恩師下手。

　　王春來瞥見後想笑，但還是忍住了。他不屑與自己的師傅說這些。

　　夜色更濃了。天空中出現了一團烏雲。梨花鎮的空氣也在刹那間變得悶熱起來。

　　風從街東邊吹過來，卻能緩和悶熱的氣氛。

　　街道兩邊的桂花樹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

　　“去蓮荷村幹什麽?說出來聽聽。”

　　黎小曼乾脆熄了火，扭頭盯著王春來。眼神裡透露著些許的不滿。情緒有點兒古怪。

　　“師傅，我跟你講。我這次去蓮荷村收獲可不小。”

　　“有什麽收獲就說，不想說就給我下去。”

　　黎小曼這次沒有那麽大的耐心，聲音裡幾乎夾帶著憤怒。

　　王春來怔住，沒想到師傅突然變成這樣，說道:“師傅，你別生氣，聽我慢慢跟你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去蓮荷村是為了送我妹妹的兩個同學回家。誰知道就那麽巧......”

　　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看向黎小曼。

　　黎小曼正在盯著他呢，態度比剛才溫和了許多:“怎麽，不敢說下去了。倒是說呀。”

　　王春來不禁伸手摸摸腦袋，瞅著師傅一笑，憋不住把知道的情況全說漏了。

　　“是啊，我也知道蓮荷村血案的凶手名叫劉勝，但沒想到他還有一個外號劉生。”

　　“那，師傅，現在該輪到你了。”

　　“什麽意思?”

　　“我就想知道對那老頭的詢問結果。師傅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黎小曼憤怒:“閉嘴，不該打聽的別打聽。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