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想到來大學裡約會?”
源懷人牽著裴柱現的手,兩人行走在春風中,道路兩側是飄落的晚櫻。
粉色花瓣帶著清甜的香氣,輕輕地裹住兩人前進。
陽光明媚的上午,和喜歡的人牽著手散步,隨便聊些什麽都是開心的。
裴柱現蕩著兩人的手,感受著暖風吹動手背,細微地毛孔微張,舒服地讓人忍不住憂心春天將逝。
“彌補遺憾。”她回答道。
“遺憾?什麽遺憾?”
“彌補我們沒有機會在學生時代相遇的遺憾。”裴柱現說道。
“這……好,那就當我們是同班同學好了。”源懷人說道。
以兩人的年齡差來說,就算是他上了大一,而裴柱現本碩連讀,也未必能有機會相遇。
但學生時代的戀愛卻又是最青澀美好的。
所以他願意陪裴柱現彌補這個遺憾,哪怕是角色扮演,也要為她的拚圖填上這一塊。
“那我們是怎麽相遇的呢?”裴柱現問道。
“啊?我還以為你已經編好了。”源懷人說道。
裴柱現目光炯炯地看向源懷人:
“你是寫小說的,當然是你編啊。”
“我的短篇都是……呃,好吧,我編一個就是了。”源懷人說到一半,把不吉利的話憋回去了。
他這人寫短篇就喜歡寫悲劇,他認為將美好的東西撕開,讓人深深地體會到命運那不可違背的偉力才是最有趣的。
但自從遇到裴柱現,他就不太想寫那樣的故事了。
命運是無情的,他見過很多明明正確、最後卻無法走到一起的情侶。
若是他的命運也朝著那個方向發展,他又豈能坦然接受?
恐懼、忐忑,害怕寫多了的故事會帶來不幸和命運的注視,讓這樣的結局降臨在自己身上。
“那就,選一個雖然俗套,但我很期待的橋段吧,走。”
源懷人拉著裴柱現向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兩人手牽手走進圖書館,源懷人從口袋裡掏出兩張校園卡,將其中一張遞給裴柱現。
刷卡過卡,兩人找到一間閱覽室。
閱覽室裡,有許多正在看書的學生。
他們青春正好,將青春與音樂一起塞在耳機裡,靠在沙發上,沉浸在書籍中。
當然也有為了考試而努力複習的學生,正一臉痛苦地抱著專業書籍啃讀。
源懷人低聲跟裴柱現說了幾句,然後兩人分散,在書架中穿梭。
沒錯,源懷人編的劇情就是圖書館裡,書架拐角兩人相遇。
兩人約定隨便亂逛,直到在書架之間碰到對方。
既然“情景模擬”,那就要演得逼真。
源懷人在書架中亂逛,目光掠過無數書籍,隨便拿幾本單是名字就能讓他產生興趣的。
《堂·吉訶德》《混沌學引論》《陰陽師》……
懷中抱著幾本書,終於在走了十幾分鍾後,兩人在一處轉角不期而遇,也沒有誰刻意地去聽腳步聲。
兩人相遇,相視一笑,裴柱現故意輕輕地撞了源懷人一下。
而源懷人也給面子地松開手,讓懷裡的書掉落在地上。
於是兩人低頭去撿,又碰頭相撞,蹲坐在地面上。
“對不起。”裴柱現低聲說著。
源懷人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止不住:
“沒關系,你沒事吧?”
“沒事,我幫你。”
說著,
裴柱現幫忙收拾源懷人掉落在地面上的書。 其中一本攤開在地面上,是那本夢枕貘的《陰陽師卷二》。
裴柱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句:
人心就是這樣的啊,無論你如何痛苦、號哭,無論你如何憂心如焚、望眼欲穿,人心這東西,是不會回頭的呀。
手指觸碰到書頁上,裴柱現動作僵住,雙眼就像是被那句話勾住了魂魄。
不知不覺間,冷汗從額頭流下,指尖止不住地顫抖。
“柱現?”
源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連著眨了幾次眼,手掌微微顫抖地將書合上,下頜緊繃,喉嚨裡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
好一會兒,她才將書塞到源懷人懷裡。
“沒事。”裴柱現輕輕擦掉額頭上的汗,笑容變得有些勉強,“然後呢,然後是什麽劇情?”
源懷人剛剛記住了展開的那一頁書的頁碼,悄悄記下。
他裝作無事,笑著說道:
“然後就是我們聊了幾句,發現互相之間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互換了聯系方式,之後就約好了下一次碰面的時間,開始正式約會。”
“所以我們要怎麽做?”裴柱現很快整理心緒,問道。
“首先啊,首先是把各自選的這些書放回原位。”
裴柱現:“……”
畢竟兩人不是這裡的學生,借了書回去也未必有時間看, 更不一定有時間來還,還是放回原位,不要給工作人員添麻煩。
源懷人將手中的書一一放回原位,直到留下那本《陰陽師》,翻到對應頁碼……
他快速掃過整篇故事,然後找到了那段看起來最有可能觸動裴柱現的話。
為什麽?她因為這段話感到了害怕?
莫非曾有個她喜歡的人的心不回頭地離開了?
還是說,她在夢裡、電視劇、電影裡看到過類似的劇情,所以為此而擔心?
將疑慮壓在心底,源懷人重新和裴柱現會匯合,離開圖書館,前往教學樓。
“接下來是同一個教室一起上課的劇情咯。”
“同桌還是前後桌?”裴柱現問。
“同桌吧,前後桌我怕你拿鉛筆扎我後背。”
於是兩人找了間空教室,坐在教室後排窗邊。
“我們連書都沒有,演示什麽呢?”
“演示約會唄,其實我一直很好奇,那些在上課時偷偷牽手的情侶,難道有一個是左撇子嗎?要不然是怎麽一邊牽手一邊還能記筆記的。”
源懷人牽住裴柱現手,在課桌中間,手指撫摸著她滑嫩的手指。
“人家都牽手了,還聽什麽課。”裴柱現發現這家夥就是在佔自己便宜,找借口摸自己的手。
“有道理,那你說他們會不會趁著老師和同學不注意,偷偷kiss啊?”
源懷人轉頭看向裴柱現,眼睛亮亮的。
裴柱現白皙的臉蛋上多了幾分紅暈,眼睛盯著源懷人,紅唇微張。
“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