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德清軍遭襲營的消息便傳到了明仁宮。
趙福金睡眼惺忪聽到這個消息時,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什麽?完顏宗望他有這個膽子?”
臉未洗、頭未梳,就隻穿著內襯,披著一件大氅就衝進了前廳。
已經在廳內候著眾人見官家如此不修邊幅,齊齊移開了目光,看向別處。
趙福金也顧不得什麽儀容儀表,快步走到大案前,看著開封城外的布防圖罵道:“其他各營呢?都睡死過去了嗎?”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狠狠地敲了敲德清軍東邊十裡處的威遠軍駐地:“只有十裡,不知道馳援嗎?”
隨後又指了指北邊十五裡處的西軍駐地:“西軍呐,西軍就在這裡,難道他們也瞎了嗎?”
韓世忠和種師道也是納悶,按理說,完顏宗望三千輕騎,但凡敢襲擊德清軍,馬上就會被周圍的其他營合圍包了餃子。
可偏偏人家襲營後,大搖大擺地又返回了青城,一路上連個阻擊的沒有。
趙福金蹙眉嘀咕:“完顏宗望手裡到底握著什麽牌?”
李邦彥提醒道:“官家,當務之急,是派人去把這次事情調查清楚。”
趙福金點點頭,本能地一抬手指向了李邦彥,可是思索了片刻,又扭頭對韓世忠說道:“告訴偪王,讓他派人去查查是什麽情況。”
為了把戲唱足,趙福金身旁的那些紅人們,這段時間都很低調,有些甚至閉門不出,只是在暗地裡籌備著金軍西路軍來到之後,要做的事情。
這樣的安排,是要做給金國在開封城裡的消息人看的。
讓他們覺得,趙福金不僅被囚了,就連身旁的這些紅人們,也未能幸免。
只有這樣,才能讓完顏宗翰這隻老狐狸相信,郭藥師持十二道金牌召回太原守軍,是宋朝廷真的變天了,那個主戰且能戰的官家沒了,道君皇帝攜自己的廢物兒子重新掌權,天佑大金。
只有這樣,完顏宗翰才能毫無顧忌地率兵南下。
國運之戰,才能真正打響。
與此同時,垂拱殿內也在為德清軍被襲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李綱覺得,其余各營之所以不馳援,一定是受了某些人的暗中指使,就是想給朝廷施壓,逼著朝廷屈膝和談。
李綱悲憤交加,破口大罵:“官家遠見,以大宋三成軍力拱衛開封,原本可讓金賊知難而退,可如今……爾等誤國啊!老臣要見官家,老臣要見官家!”
躺在榻上還不能動的偪王,被李綱吵的頭疼,歪了歪腦袋說道:“李相,李相,此事蹊蹺……”
正說話間,就見韓世忠大步入殿,朗聲說道:“李相莫急,先查明此事再說。”
李綱正在氣頭上,哪肯聽韓世忠勸慰,一扭頭,指著韓世忠又是一陣炮轟:“韓世忠,原想你是條鐵錚錚的漢子,官家把你從一個軍中小吏,提到了兵部侍郎,你如今是如何對官家的?忘恩負義之徒,休要與老夫多言!”
李綱秉承了大宋言官的一貫風格,對著韓世忠一陣貼臉輸出,把韓世忠噴的毫無還口之力。
韓世忠擦了擦臉上的唾沫星子,苦笑道:“李相呐,官家重疾,這事您是知道的……”
“重疾?太醫院呢?太醫院為何不知呐?”李綱冷笑道。
偪王解釋道:“官家隻讓錢乙在旁醫治,咱們暫時還是莫要打擾官家。”
錢乙,自從上次在趙福金那邊得了萃取酒精之術,治了宗澤的背疽,不但成了太醫院裡的當紅辣子雞,還在太醫院內建了大宋的
還不等李綱再說話,此時劉豫突然出列道:“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李相何故如此失態?眼下不應該先查一查其余各營為何不肯馳援嗎?何故吵著要見官家,官家能知道此事緣由嗎?”
劉豫的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竟讓李綱無法反駁。
偪王一聽,趕緊就坡下驢:“劉司業說的對啊。”
司業,國子監官職。
元豐改製前,為判監事,元豐改製後恢復舊稱祭酒,到了崇寧年間,廢除國子監官職,隻設司業。
職責繁雜,主要是教育主管。
按理說這樣的朝會,他們是不必參加的,但是受唐恪舉薦,劉豫這段日子裡,參政議政頗為積極。
至於原因,唐恪覺得朝中已經變天,只是礙於金軍南下,未免動蕩不敢明言,其實現在掌權的已經是道君皇帝和偪王趙恆了,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時候得趕緊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等局勢合適,自己便能一飛衝天。
而劉豫,便是他拉攏的對象之一。
“若偪王放心,臣願調查此事。”劉豫笑道:“總得找到原因,然後解決他,這才是為國分憂,不該如李相一般,亂了方寸。”
此時的李綱已經冷靜了下來,不想與他多言,只是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
至於這件事要不要調查,要怎麽調查,偪王自己沒有主意,只能把目光看向了韓世忠,四目相對,見韓世忠微微點頭,偪王便知道這也是趙福金的意思,這才命劉豫,即刻出城調查此事。
就在劉豫出城不久,金軍特使蕭仲恭遞表,要求入城談合。
並且指名要了要面見大宋官家趙福金。
被中書省以不合禮數為由拒絕之後,蕭仲恭退而求其次,要求面見監國的偪王。
偪王不敢擅專,連忙差人去明仁宮那邊請命。
聽到蕭仲恭來議和, www.uukanshu.net 趙福金頗為奇怪。
蕭仲恭入城求和一事,趙福金原本是知道,正史中記載的頗為詳細,而與正史不同的是,蕭仲恭本應在金國發兵之前,就來開封議和,後來因為趙桓對蕭仲恭的一系列騷操作,才導致了金軍
可如今局勢已經發展到這個時候,按理說蕭仲恭不會再出現了,可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這就讓趙福金覺得,好像歷史的重要節點,並沒有因為她而消失,只是變了時間,變了方式。
難道這世界,真的是一場互動遊戲,根據不同的選擇,最終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這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趙福金還是覺得,如今這個時間,蕭仲恭來不來,偪王騷不騷都改變不了金軍二次圍城的既定事實,所以她並不打算在蕭仲恭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隻令偪王自己看著辦。
“讓偪王自由發揮吧,不要大小事情都來找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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