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四下看了看,努力回想了下當時戶部上奏的內容,“回殿下,豹房佔地十公頃,若是翻建……需得白銀二十五萬兩。”
“區區二十五萬兩,”朱厚照大手一揮,毫不在乎:“本宮難道修不起?”
劉瑾有些尷尬,快走兩步上前,附在太子耳邊低聲道:“殿下,庫房內只有白銀三千兩有余。”
朱厚照聞言,頓時嘴角一抽。
得,原來自己是個窮太子……
不過十公頃是多少地來著?
朱厚照心中瘋狂掰手指頭,掰來掰去得出一個結論:
約莫150畝土地。
朱厚照眼睛一亮,這些土地可以用來種地、蓋學堂、工廠、研發中心等等。
但蓋學堂建工廠都需要錢啊,從哪搞錢好呢?
隻恨自己現在還不是皇帝,不然就可以興大案派劉瑾去抄家!
可惜……
等等,昨日街上那幾個惡奴說是誰家的家丁來著?
劉思賢?戶部郎中?
家丁都如此猖狂,竟敢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當街行凶,倒可以查一下他們家。
另外,弘治十三年,都發生了什麽大事?
朱厚照眯著眼睛,不斷回想自己小腦瓜子裡有限的歷史知識。
依稀記得,弘治十三年四月,韃靼小王子部下火篩襲擾大同,勢甚猖獗,京師戒嚴,人心訩戄,甚至還因無良商家想發國難財,囤糧居奇,差點鬧出一場動亂。
現在是三月,自己倒是可以先備一批物資,糧食、食鹽等等。只是,買物資也要錢啊,庫房裡那區區三千兩都不夠塞牙縫的!
賣地是不可能賣地的,崽賣爺田……心不疼?
但這些地也不夠用的,賣掉了以後收不回來的話就很麻煩。
要不找便宜老爹哭窮?
自己那個便宜老爹朱佑樘,大明孝宗皇帝,年號弘治,被稱為大明中興之主,主政之時也被成為弘治中興。被世人津津樂道的事是他一生只有一個妻子張皇后,也就是自己的老媽。
老爹從不納宮女,也不封貴妃、美人,每天隻與老媽同起同居,過著平常百姓一樣的夫妻生活,對自己也像是普通人對子女一樣充滿了關愛和寵溺。
不過這也引得一些大臣不滿,畢竟皇帝隻娶一個老婆,就無法為皇家開枝散葉,他們也無法把自家女兒強塞給皇帝以換取仕途上的更上一層樓。
目前便宜老爹就自己這一個兒子,后宮花銷也不大,要錢有希望!
朱厚照想明白了這些,大吼一聲:“回家!”
劉瑾被吼得有點懵,太子要回家?回哪個家?
不過想到平日裡陛下和皇后如尋常夫妻那樣相處,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模樣,那偌大的皇宮倒也是可以被稱為家。
剛走了兩步,朱厚照瞥見瑟縮在柵欄裡的狼孩,直接問劉瑾身旁的小太監,“你叫什麽名字?”
“回殿下,奴婢名喚谷大用。”
好家夥,竟然是谷大用!自己隨便一點竟然就點中了日後的八虎之一?
兀自壓下心中的震驚,朱厚照說道:“你留在這裡,負責照顧狼孩和那頭豹子。”
“是,殿下。”
“需得精心照料他,讓他睡房間裡。”朱厚照想了想,又說道:“先拾掇拾掇,看看,都髒得不像話了。”
“是。”
一行人走後,豹房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清。狼孩默默蜷縮在黑暗的角落中,
豹子在柵欄中來回踱步,吼聲震落了幾許屋瓦上的灰塵。 紫禁城,坤寧宮。
雖然是三月了,但京城天氣還比較冷,朱佑樘一忙完公事最喜歡往張皇后這裡跑。
坤寧宮的金絲炭燒得暖洋洋的,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好不樂哉!
六歲的小女兒朱秀榮裹得嚴嚴實實的像一隻糯米團子,小臉有些紅,“爹爹,看榮兒的女紅。”
她捧著剛做好的女紅,炫耀似的蓋在自己頭上。
朱佑樘定睛一看,這一方紅帕上歪歪扭扭地繡著一隻雞,差點笑出聲,憋得臉都紅了。
秀榮見爹爹笑自己,不開心地撅起嘴巴,做了個鬼臉。
張皇后原本也笑意盈盈的,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蹙著眉頭抱過秀榮,忍不住嗔怪道:“前年榮兒大病一場,身體本就虛了點,養了兩年才好些。功課落了一些,夫君怎麽還……”
一邊說著,眼框竟一點點濕潤起來。
“娘子說的哪裡話,為夫是驚歎!”朱佑樘在自家娘子面前從不端皇帝架子,掏出手帕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淚花,“彼時榮兒瘦得那般模樣,渾身上下無一塊好皮,肚子又奇大,太醫都說藥石罔效。 ”
“幸好照兒從民間一神醫那兒覓得法子,才救回榮兒。”朱佑樘輕輕握住張皇后的手,輕輕拍了拍,“如今看到榮兒無憂無慮地玩樂,為夫甚是欣慰。”
聞言,張皇后點了點頭,輕輕反握住自家夫君的手,“幸好照兒……”
“照兒哪兒去了?”張皇后後知後覺似的想起兒子還沒回家,“該用膳了,還不回來。照兒最近天天不著家,夫君莫要把他寵壞了。”
“他去……”朱佑樘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中氣十足的“爹、娘,我回來了!”打斷了。
朱厚照拎著一袋小吃走進坤寧宮,左掏右掏的掏出了一個白兔捧月發簪,“榮兒,來哥哥這兒。”
秀榮從張皇后懷裡滑了出來,笑嘻嘻地跑向哥哥,一下子掛在了朱厚照身上,“哥哥,抱!”
“多大的小姑娘了,還這麽皮!”朱厚照無奈地笑了笑,把發簪插在妹妹頭上,“喜歡嗎?”
“哥哥最好啦!”秀榮開心地在朱厚照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朱佑樘看著兄妹溫馨互動,笑著點了點頭。
“娘,給。”朱厚照從袋子裡掏出一個木盒子交給老媽。
張皇后打開一看,發現是一盒形狀好看的糕點,拿起一塊放入口中。沒想到這個糕點入口即化,還帶著一股牛乳的香味。
秀榮是個貪吃的,忙將腦袋湊了上去,“好香哇!”
朱佑樘坐了一會兒,見兒子依舊沒動靜,忍不住問道:“我的呢?”
憑什麽妻女都有禮物,唯獨自己這個當爹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