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來追我啊!”一個身上沒幾縷布的美女嬌笑著從朱厚照身邊跑開。
朱厚照伸手撈了一下,沒撈著,“等等朕……”
朕???
好像哪裡不對勁?
“殿下,殿下?”一陣若遠若近的聲音飄了過來。
這不男不女的聲音忒耳熟!
朱厚照迷迷糊糊地一把扯過枕頭丟了過去,“滾!”
劉瑾吃痛地挨了一下,“殿下,今兒要上朝。陛下昨日特地吩咐過您。”
上朝?差點忘了!
朱厚照頓時睜開了眼睛,一猛子坐了起來。
今天要去和那些文官開撕!
不過,
這天都還沒亮呢,早朝什麽的也太苦了吧……
大明的早朝是在凌晨五點左右開始,文武百官更是要在凌晨三點左右就在宮門口排隊等著開宮門,過金水橋在廣場整隊。
「四鼓咚咚起著衣,
午門朝見尚嫌遲。
何時得遂田園樂,
睡到人間飯熟時。」
這首詩就特別貼切形象,這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的大臣錢宰做的一首抱怨早朝的詩詞。
現在的早朝不是三六九的早朝,而是每天都要上的早朝,稱之為日朝。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別說臣子了,大明皇帝也堅持不了早朝。誰樂意天天從被窩裡、從美人懷裡爬出來?
再加上老爹又恢復了午朝……
這麽勤奮的皇帝真的難得,文官大概巴不得太監多找點好玩的東西給老爹。也難怪會有人總想著塞美女進后宮了,誰家按時交公糧的好人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陛下駕到!”賀能站在台階上大喊了一聲。
朱佑樘邁步走進大殿,慢悠悠地坐在氣派軒昂的金龍椅上,輕輕摸著把手上那顆巨大的龍頭。
朱厚照也跟著走進大殿,站在了龍椅下方的台階上。
文武百官見到太子上朝,先是一愣,又開始對著皇帝參拜,“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百官三呼萬歲之後,朱佑樘輕輕地抬起手說道:“免禮,平身!”
朱厚照第一次參加早朝,看著下面跪著喊萬歲的大臣,內心激動無比。這還是自己穿越之後第一次參加早朝。
整個早朝,大事小事都有,君臣奏對,還有人吵架。
朱厚照心中感歎,當皇帝也是一個力氣活。
老爹只是認真的聽著,時而思考。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所有的官員都低著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忽然走了出來,撩起衣袍跪倒:“回稟陛下,臣有本奏。”
出來的是都察院的一個禦史。朱厚照打量著這個人,發現自己並不認識。
要知道都察院的禦史雖然權責比較重,但是品級卻不高。按照禦史的品級,他是沒有資格參加這種朝會的。
但是禦史有一個特殊的地方,也算是優待。每當禦史要彈劾人的時候,他可以向上報備,在得到允許之後,就有了參加朝會的機會。
這不是寫題本的彈劾,而是要當著陛下的面在大殿上彈劾,比上題本要激烈的多。
朱厚照倒是也沒意外。
朱佑樘看著都察院都禦史張汝器,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起來,輕輕的點了點頭:“好,有什麽事情說吧!”
“臣想要彈劾太子殿下。”
此話一出,朱厚照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張汝器,又垂下了眼睛。
想過文官會杠,但沒想到上來就這麽真刀真槍的乾上了。
大殿裡面所有人都是一愣,怎麽就衝著太子去了?太子才十歲,能幹什麽壞事?
“彈劾太子?”朱佑樘面露遲疑,緩緩的說道:“你為何要彈劾他?”
朱厚照站在台階上默默聽著,心裡一陣好笑。
老爹這樣的做法無非就是彰顯自個兒仁德寬厚,同時讓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對朝中的大臣是信任的。
張汝器向前一步,朗聲說道:“陛下,臣聽聞昨日太子不辨青紅皂白就將戶部侍郎劉思賢打入天牢。臣想問問,所謂何事?”
一些尚不知情的文官一聽這話,頓時竊竊私語起來,知道今天的這事怕是無法善了了。
張汝器恭敬的行了一禮,就退回了臣子的隊伍中,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剛剛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做的。
朱佑樘轉頭看了一眼兒子,“太子,現在有什麽話你可以說了。”
朱厚照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朗聲開口說道:“兒臣請自辯。”
當著被彈劾的人面前進行彈劾,自然是要允許被彈劾之人自辯,這也是規矩。
“說說看。”朱佑樘向後坐了坐。
對於老爹的這個樣子,朱厚照視而不見:“劉思賢表面仁德厚重,兩袖清風囊無余儲,可私下裡面卻是結黨營私、私販貢品。看似國之棟梁,實乃國之奸臣!”
朱厚照這話一出來,整個大殿上都是落針可聞。
誰也沒想到,太子上來就整這麽狠。
這直接就把劉思賢打成奸臣了!
“太子殿下,劉思賢犯事,理應由大理寺審理。太子尚無實證,怎麽直接將臣子打入天牢?”
“張禦史的意思,他與其胞弟私販貢品,是本宮誣陷於他?你說本宮尚無實證,可供狀是劉思齊親自畫押。”朱厚照漫不經心地勾起了嘴角,聲音幽幽:“禦史在急什麽?還是說,此事你也摻了一腳,才如此急切想替他脫罪?”
碰上這麽個言辭犀利不講禮法的太子,平日裡能言善辯的張汝器頓時結巴了,“臣……臣……”
朱厚照斜眼瞥了一眼,笑得人畜無害。
“太子如此詆毀,臣亦無顏存活世間,只能一死以自證!”張汝器說著,就衝著大殿柱子而去。
朱佑樘一陣頭疼,擺了擺手。
兩個太監攔住了尋死的張汝器。
朱佑樘又對兒子問道:“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眼神中只有父子二人才看得懂的默契。
“劉思齊仗著兄長在京為官,勾結地方官員為禍鄉裡、欺男霸女,低價逼購農戶手裡的良田,被逼死者大有人在。兒臣昨日在劉家圍牆外發現一個來自石首的人證,劉瑾,可以帶他上來了。”朱厚照斜睨了一眼被兩個太監架著的張汝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