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遠在遼東的沈陽,今年比起去年,就完全不一樣了。
去年的時候,家家有死人,沈陽城完全是被一片愁容給籠罩的。但是,今年這時候,卻是有不少喜慶氣息,哪怕大冷的天,街上都能有人走動。
皇宮崇政殿內,一群奴酋正在議事,每個人的臉色,也都是輕松。
就見主位上的多爾袞帶著滿足的笑容說道:“目前對於原朝鮮的人口統計已經出來了,完成剃發易服,成為大清子民的一共有一千萬人左右,從此以後,我們大清不但是強國,也是大國了!”
這一次的建虜,用了原本歷史上鯨吞大明朝的手段,善待那些被朝鮮士大夫欺壓的人,比如朝鮮毫無人權,卻又擁有廣大人口的奴隸,利用朝鮮人打朝鮮人的策略,一下就吞掉了朝鮮。
而朝鮮登記在冊的人口,大約是五六百萬。但是朝鮮的奴隸不算人頭,還有隱戶也沒法統計進去,因此朝鮮實際總人口大概在一千五百萬左右。
建虜的這次入侵,自然是有人不願意剃發易服,也有人不願意投降滿清而選擇了抵抗。這些人全都被建虜所殺,沒有被殺的,有逃去倭國的,也有逃去海島上,還有逃去大明朝的。因此,朝鮮地盤上剩下的,大概還有一千萬左右,都成了建虜的順民。
而遼東建虜,原本的人口,包括遼東大地上生活的各族,大概是一百萬左右,如果包括蒙古草原上臣服建虜的人口,那大概是兩百多萬。
但是,真正實際上屬於大清帝國人口的,其實就幾十萬而已。
如今,被滿清編入了戶籍的人口,一下達到了一千萬左右,就難怪這些奴酋一個個都是高興了。
而和原本歷史上滿清入關之後,立刻跑馬圈地,立刻腐化不同,大明還壓在他們的頭頂,特別是之前入關大敗而回的慘痛,讓他們不敢一下就放縱享樂。
此時,崇政殿內的奴酋們聽到多爾袞的話,便一個個都是開心地笑了起來。就連和多爾袞不對付的豪格,也在那呵呵笑著。
這一次,多爾袞沒有偏心,所有新的人口,全部平均劃分給八旗,就等於八旗都得到了巨大的好處。不但讓八旗把之前入關的損失都補了回去,並且還有巨大的剩余。
光是青年壯丁,每個旗都能多二三十萬,這在以前,他們是想都不敢想。
此時,就聽多鐸大聲說道:“明年該是我們入關報仇的時候了,定要讓那狗皇帝付出天大的代價才行!”
那個明國狗皇帝,不但殺了他和多爾袞同父同母的兄弟阿濟格,而且還把他打得落荒而逃,這輩子都沒那麽狼狽過,多鐸是一直記在心裡的。
豪格一聽,當即附和道:“沒錯,等我們入關,定然嚇死那些明狗!”
多爾袞聽到他們的話,卻是立刻收了笑容,嚴肅了臉說道:“明年還不能入關!”
他說完之後,看到多鐸和豪格都是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他,他便馬上解釋道:“我們才剛吞下朝鮮,雖然得到了極多的人口,但是同時也是負擔了。必須要穩住局勢,防止那些逃跑的人再去搗亂。另外,新兵也需要訓練才能成為精銳,這些都需要時間。”
聽到這話,濟爾哈朗也跟著說道:“是啊,明年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為下一次入關做好準備。不入關則已,再入關必須要贏才行!”
說到這裡,他又補充說道:“朝鮮的火器匠人很多,也能利用起來。另外聽說硫磺之物,倭國有很多,看看能不能和倭國聯系下,我們可以買一些?”
大清國原本也有火器匠人,但是都是孔有德和耿仲明他們帶到大清的。隨著他們背叛了大清,交換人質的時候,就被明國換回去了。
當然,大清這邊也還有一些人已經從那些火器匠人那邊學到了本事。要不然,大清肯定不會放人的。但是不管如何,如今能得到朝鮮數量龐大的火器匠人,也是一件大好事。
代善躺在躺椅上,哪怕是在大殿內,都是蓋著厚厚的被子。
本來的話,按代善去年年底的病情,一般人都認為他活不過幾個月的。結果沒想到,隨著對朝鮮戰事捷報一天天傳來,代善的病情卻好了很多,雖然還是病得很重,但就是不死。
這一次的議事,都是大喜事來的,他也來了。依舊如去年一樣,說話很吃力,就只能躺在那裡,用眨眼來代表他的意思。
以他的資格,他的意見依舊還是很重要的。
此時,多爾袞看向他,征求他的意見,他也是眨眨眼睛代表同意多爾袞的安排。
於是,明年的做事基調,就這麽定下來了。畢竟多爾袞和濟爾哈朗是攝政王,代善又是最老資格的親王,他們的份量已經足夠重了。
隨後,多爾袞看著大殿內的這些人,認真地又說道:“朝鮮的治理,還是需要人才的。孤想了一下,還是要啟用那些漢人文官才行,他們比我們更懂得治理地方!”
因為去年的換俘事件,讓建虜對其他族,特別是漢族有極大的防范心理。雖然表面上不說,但在實際做事上,多爾袞都把那些漢人安排了虛職。
當然了,像多鐸和豪格這種,他們不會那麽偽善,對他們手下的漢人,那是明目張膽地表達他們的厭惡。甚至多鐸又跑去范文程府上,和范文程的老婆單獨說了半個時辰的話。當然,范府傳出來說范文程也在,是三個人,不是兩個人。
此時,聽到多爾袞的話,多鐸立刻便反對道:“憑什麽,我們打下的江山,就讓那些漢狗來當官?”
看到他這樣子,多爾袞瞪了他一眼,然後趕緊解釋道:“當然不是,他們只是奴才而已。地方官中,必須有滿漢朝三族的人,其中我們滿洲族人為正,不做事,隻監工,漢人或者朝鮮人是實際做事的,雖然是當官,不也是我們的奴才是不是?”
一聽這話,多鐸便不鬧騰了,那還行!
他這種非常厭惡漢人的都沒意見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有意見,反正是他們的狗,那就沒什麽!
多爾袞看到殿內眾人的意見之後,便沒繼續說下去。人選什麽,他不準備這麽議論,因為這是權力的體現。他準備擬好名單之後,獲得濟爾哈朗的支持,便直接推行。
放下這個事情,他的表情又嚴肅起來,說道:“我們上一次入關之所以吃了大虧,還在於對關內消息不了解。那范永鬥當初所說,和實際出入甚大。因此,明年我們在經營朝鮮之時,必須向關內派入細作才行!”
一聽這話,崇政殿內的一眾人等,皆是認同。但是,派什麽細作,卻是問題。
在大部分人看來,漢人本來就變得不可靠了,再讓他們入關探聽消息,別是一去就不回了!
不過此事,多爾袞卻是已經有打算。之所以說出來,是表明他思緒周密,英明神武而已。
這不,這個事情之後,就聽多鐸站出來說道:“我們大清在攝政王的帶領下,如今不但是強國,更是成為人口多達千萬之大國。此等功績,曠古未有,因此,我提議,必須要給攝政王加封!”
他這一說,早已聯系好的其他擁護者,便紛紛附和了起來。
多爾袞在去年力排眾議,定下了吞並朝鮮之策,這是有目共睹的,又平分戰利品,讓所有人覺得他處事公正,因此,多鐸這一提之後,還真沒人有意見。
就算心裡有意見,這個時候也沒敢提出來。
於是,順治小皇帝這邊,就不得不做出反應,最終封多爾袞為叔父攝政王,賜穿貂蟒朝衣。命禮部為多爾袞建碑紀績,加賜多爾袞冊寶、上飾十三顆東珠的黑狐冠一頂、黑狐裘一襲,金銀、馬駝等。
從這開始,多爾袞開始自稱“朕”,原本和他並列的攝政王濟爾哈朗被他壓在身下,真正做到一權獨大。
對此,濟爾哈朗也沒有意見,表示擁護。
由此,大清帝國的這個年,過得那是相當喜慶了。
………………
崇禎十九年正月十五元宵節之後,南京這邊的安置事情,大概有了個頭緒,剩下的,崇禎皇帝便都交給底下臣子去做了。
有一點,南北是真的不同。
京師那邊的錢莊設立之後,是過了很久,才有人到錢莊來貸款,甚至都要朝廷的衙門牽頭貸款做出表率才有民間的人去貸款。但是,在南京這邊,錢莊設立沒幾天之後,就有人上門問貸款細節,然後就開始有貸款的了。
不得不說,對於商業的敏銳方面,江南這邊是有傳統的。
正月十六,崇禎皇帝在武英殿召開軍議,京營將領等皆在場,甚至連平海侯鄭芝龍都在。
不過崇禎皇帝沒打算分配任務給他,畢竟他只是來送糧食的。當前之重,還是要繼續整編他的手下船隊。
之所以讓他來,是讓他見見自己的計劃,就如同當初所說一樣,先收復被賊軍佔領的中原等地,實現天下太平。
一塊屏風上掛著巨幅大明地圖,標志著敵我態勢。
就這個地圖來說,還有相當大的地方不在朝廷控制之內。湖廣省的北部,差不多整個河南省以及山西南部,還有整個陝西,以及大部分蜀地,廣西和雲貴也有大片賊軍控制之所。
此時的朝廷,已經知道雲南土司造反的事情,崇禎皇帝就乾脆把整個雲南都給標給賊軍了。
另外,遼東同樣不是朝廷控制。
只是看地圖,真的是有點觸目驚心,不知不覺間,朝廷一下沒了那麽多地方。
幸虧大勝關之戰打勝了,要不然,整個長江流域以及南方都要標成賊軍的了。
此時,崇禎皇帝不坐主位,親自走到地圖前,然後點名道:“開原伯何在?”
黃得功聽了,立刻出列,抱拳回奏道:“末將在!”
崇禎皇帝用手指著地圖說道:“卿熟悉廬州府,鳳陽府等地,便由卿過江登陸廬州府,過鳳陽府北上,直達河南的歸德、開封府一線,和范首輔所領之軍匯合,沿途賊寇,只要上規模就掃蕩清剿掉!小股賊寇就留給地方衙門自行處置!”
“末將遵旨!”黃得功聽了,雖然有些遺憾不能跟隨皇帝繼續打仗了,但是他還是大聲領旨道。
崇禎皇帝接著又點將道:“米脂伯何在?”
高傑一聽,不得不出列雙手抱拳奏道:“末將在!”
崇禎皇帝看了他一眼,然後用手指著地圖說道:“卿在安慶府登陸,北上直達德安府、汝寧府一帶,和范首輔所部之軍匯合。沿途不得留下大股賊寇!”
高傑知道,因為他在這一帶也打過仗的緣故,因此,他當即雙手抱拳回奏道:“末將遵旨!”
崇禎皇帝轉頭看向馬科等人,又道:“西寧伯為主將,蘆山伯、三原伯為副,在武昌府登陸,三路並進,www.uukanshu.net 北上奪取襄陽府,從南陽府入河南省和范首輔會師。”
馬科、高一功和李來亨聽到,馬上全都出列,立刻抱拳回奏道:“末將遵旨!”
這塊地方是之前左良玉和李自成多次交戰的地方,為兵家必爭之地,後來被李自成控制,不同其他府,李自成在這裡設立了地方官進行管理,因此,崇禎皇帝在這裡派兵就多一些。
崇禎皇帝說到這裡,便不再管地圖,面向眾將說道:“其余諸將,皆隨朕沿江西進,從夔州府入川,剿滅蜀地之賊!”
吳三桂,唐通,陳永福,馬進忠,惠登相和劉蘭玉聽了,皆齊聲回奏道:“末將遵旨!”
雖然說,京營擴編成了十萬人馬,但是這一撒出去,崇禎皇帝的手中就又只剩下五萬人馬了。這還是要有地方官府的配合,要不然,一個總兵一萬人馬,還管好幾個府,怕也難管過來。
次日,鄭芝龍殿辭,領著送糧來的船隊沿著長江出海,回福建去了。他兒子鄭森自然繼續留在皇帝身邊,跟隨皇帝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