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一孤舟,舟上一蓑翁。
白須短三寸,眼眸炯有神。
手握紫金葫,穿腸酒入喉。
身旁蓮花劍,四周皆哀聲。
“來者何人?”
“南楚金陵衛。”
“為何而來?”
“緝拿魔教余孽。”
“忘川派沒有魔教余孽,非掌門之令,金陵衛也休想進入山門。”
寒月山谷外的石門之下,十余位忘川派弟子鎮守在此。
見威武英勇的金陵衛,也不曾有半分憚忌。
金陵衛,南楚朝堂盔甲武士,腰佩帶三尺三寸龍紋刀,身著紫金青絲龍紋衣,腳穿黑色翹頭靴,皆是百軍之中善戰或是武林依附朝廷的江湖高手。
所行之事皆牽扯朝堂,今至寒月山谷忘川派除魔衛道,乃是奉旨,故而師出有名。
“忘川,好威風啊!”
“敢阻朝廷金陵衛辦事,想滅派不成?”
金陵衛副指揮使,江濤言道。
此人身姿挺拔,善刀,效力軍方,因戰功調任金陵衛任職副指揮使。
江濤一臉的不屑,赫然不知今招惹門派,原是十年前江湖第一宗門寒月宗。
寒月宗因故隱世,這些年門下弟子不曾出入江湖,也逐漸讓人遺忘了其龐大實力。
忘川派弟子,手持佩劍,為首弟子墓三笑大笑三聲。
“哈哈哈。”
“別告訴小爺我,就你們?”
言語中帶著不屑,自不言而喻。
這墓三笑,以言語之前笑上三聲而聞名忘川派,要說這寒月宗隱世後改名為忘川派,門下弟子也並不多,加上墓三笑與十余位護派弟子外,不足百余。
派內五位長老坐鎮,卻終年不出,隻一位白衣少年郎掌事,忘川派掌門梅無羈,這掌門整日遊手好閑,墓三笑等人早就看其不爽,可因往事又隱忍下來,這忘川一派弟子、長老幾乎皆是十年前選擇跟隨隱世的老人,新加入弟子不過三人,其中一人便是這墓三笑。
墓三笑的話,好似譏諷到了江濤,露出凶相。
手中的刀隱隱而出,隨著江中陣陣哀聲,吸引了目光而去。
“寒江刺骨夜,閣下何故找上門來?”
舟上老翁,聲勢遮天,一股內力化作氣浪將四周合圍的船隻掀翻。
可眾船隻之上,一艘舵船巍然不動,好似泰山一般矗立在江中,船頭耳順之年的老者一甩青衫衣袖。
“蓮花劍,君滄海。”
“你居然活著,還如此悠然自得,替忘川守門,可不要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老翁一口烈酒入喉,“君滄海?這個名字已經好久沒人叫過了,我家掌門出門在外前吩咐忘川三不入。”君滄海飲酒言道。
“朝廷的狗不許入、江湖的敗類不許入、異族之人不許入。”
平靜下來的江水中,金陵衛的人爬上了舵船或是上岸。
領著金陵衛的老者,露出了笑容,嘴角上揚的表情,好似見了多年老友趕來聚會一般的面貌。
“梅家余孽......”
老者話未說完,君滄海眉頭一皺,手中的寶劍出鞘,飛向那老者。
“住口,掌門年幼無法出手掌嘴,老夫不介意代勞。”
君滄海可不慣著來人,飛劍刺出,是一股無敵的氣勢。
只見老者單手一握,身體四周的罡氣抵擋住飛劍,用力一震,飛劍如遇鐵壁般飛還君滄海而去。
“當年的梅家幼子,
現在的魔教余孽,君滄海,你是要一起包庇了嗎?” 這老者可不簡單,乃金陵衛掌控者,龍炎。
江湖人稱,南楚第一刀。
剛剛只是簡單的過了一招,足以讓江湖中人畏忌,只因江湖上能接住蓮花劍君滄海一劍的人,不超過十人。
“包庇?哈哈哈......”
君滄海接過飛劍入鞘,疑問間斬釘截鐵道:
“包庇又如何?龍炎,你不過南楚朝廷的一隻狗,管得著老夫要包庇誰嗎?”
龍炎身旁的金陵衛指揮使楚懷安怒斥道:“江湖匹夫,安敢如此對待龍大人,找死不成。”
可見這楚懷安並不知君滄海的名聲與實力,君滄海自然沒有搭理他,只是冷眼注視著龍炎,來者中也只有龍炎讓其忌憚。
龍炎壓下了怒火,笑著道:“也罷!也罷!你君滄海找死,我也不勸你,金陵衛全體後撤。”
不過半息,金陵衛的人,退出忘川派的地界。
舟上君滄海吐出一口鮮血,手臂顫抖著。
遠處石門之下,得意的墓三笑與忘川弟子並未察覺,君滄海點了自身穴道,封住了剛剛飛劍帶回的龍炎至剛至陽的罡氣。
船蓬之下,捂著左肩的俏麗女子,溫婉一笑。
“多謝前輩。”
女子清雅,聲細如綿綿清泉般溫婉,身姿俏麗,哪怕躺在船隻上,也展現出她那傲人姿色。
君滄海面無表情,思慮了片刻後,將船筏向岸邊,江畔柳樹枝葉隨著清風舞動,好似在撥弄誰的心弦一般。
早在江畔等候的橘黃衣衫的女子,露出了笑容,輕言道:
“君長老,飛鴿傳信,掌門月後返回。”
君滄海緊皺的眉頭放松了下來,深深吐納一口氣,隨後一甩衣袖,對露出月牙般笑容的女子吩咐道:
“沐靈,帶這位姑娘去療傷,掌門之事老夫自會處理,切記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出去。”
這笑起來露出月牙小酒窩的女子,名為楚沐靈,是忘川十大弟子排名第七,善劍道,故而與君滄海親近些。
楚沐靈拱手行禮,楚楚動人的身姿,微微彎腰而下:“是,君長老。”
隨即面向那捂著肩膀的俏麗美人,道:
“姑娘,請隨我來。”
楚沐靈上前攙扶那女子,朝著江畔不遠處的青山腳下走去,君滄海站在岸邊,歎息了一聲。
“唉!”
“風不靜,雨未停,這世間又是一場風暴,無羈,也該回來了。”
南楚地界,丹陽城碼頭靜靠一艘花燈船,船上雅間裡龍炎舉杯飲茶,身側一旁坐著楚懷安與江濤,另一側出現一位炯炯有神者,正當壯年,又於龍炎一側坐下,可見其身份不簡單。
此人正是丹陽城城主趙三河,朝廷正三品官員,南楚朝堂以文武一至七品而立,各城城主則幾乎位居三品文官,可文官也有善武者,眼前這位便是習武之人。
“趙城主,你這丹陽地界,忘川一脈,不知知否?”
龍炎鏗鏘有力的聲音,穿透了空氣朝著趙三河逼來。
趙三河貴為丹陽城城主,朝廷三品官員,自然不懼眼前同為三品武將的金陵衛掌控者龍炎。
打了一哈哈,道:“龍將軍,此話可不是如此,這丹陽是南楚朝廷的丹陽,本官不過代為管理,至於這忘川一脈?”
憂慮片刻後,娓娓道來。
“本官如何知曉?不知龍將軍知曉否?”
說完,空氣突然凝靜下來,雅間之內的另外兩人,誰也沒有插嘴,龍炎手裡的茶杯放下,抿了抿嘴:
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趙城主不知,本將軍從何知?不過今日見了一人,好似多年前的蓮花劍主人君滄海,也許是人老看錯了。 ”
一旁江濤心想著:“兩個老狐狸,一個不接茬,另一個明明就是與那君滄海交手過,是不是,龍將軍豈會不知。”
楚懷安自顧自的飲茶,品著人間氣味,不想插手今日發生之事。
趙三河未急著回答,只是抬頭拱手,說了這麽一句。
“將軍說是就是,將軍說不是就不是,不過七皇子已經飛鴿傳書,皇主他不日南巡。”
此話一出,龍炎默不作聲,一場交鋒過後,兩人皆各退一步,“龍將軍,天色已晚,不知是否進城安頓?”趙三河岔開話題,該說的已經說了,龍炎身為南楚老臣,自然明白其意。
龍炎起身,隨即楚懷安、江濤起身,趙三河起身拱手,龍炎道:“有勞趙城主掛念了,本將軍有公務在身,不便進城,就此別過了。”
趙三河點點頭道:“也罷!龍將軍,本城主便先回了,諸位保重。”言語中參雜著不明之意,三人自能體會。
趙三河走後,龍炎吩咐下去,“三日內趕回長沙府。”
長沙府,位於南楚政治經濟中心,乃南楚朝廷的皇都,三江交匯之處,水利發達,陸路四通八達,故而成為南楚皇都,天下第一城池,有百萬農、商、甲、士居住,其駐扎南楚十萬精銳大軍羽龍衛。
丹陽城也不差,水路直通皇都長沙府,城中八十萬百姓安居,又有趙三河這位極其厲害的權謀者坐鎮,百姓也算安居樂業。
要保烏紗帽,必先安其民。
民不聊生,便是暴動開啟,任憑你手段通天,也不過朝廷推出的替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