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不管是虛情還是假意,在丕平少尉看到張鐵的時候,這個油滑家夥臉上那種松了一口氣的神色的確讓人心中一暖,生不起對他的惡意,與這樣的人物打交道,這是張鐵在唐德雜貨店裡最擅長的,所以看到丕平少尉的張鐵也沒和他客套,而是直接一把勾住丕平少尉的肩膀,把丕平帶到了辦公室。
做了這個什麽科長兩個星期了,張鐵還是第一次來到修理廠的這個科長辦公室。
辦公室布置得充滿了軍人的簡潔風格,一張桌子,一個沙發,一個文件櫃,牆上掛著幾張蒸汽發動機和汽車的構造圖紙之類的東東,除此之外半點多余的裝飾都沒有。不過張鐵雖然這些天沒來,但辦公室還算打掃得很乾淨。
來到辦公室的張鐵一屁股就坐在了沙發上,看著丕平少尉。
“行了,別廢話了,我知道你消息靈通,昨晚發生了什麽事,說來聽聽……”
丕平少尉也發現這個從鐵血營下來的軍官與別的人不同,更加的好打交道,看起來平易近人,但實際上也更不容易糊弄。做下屬的,其實挺喜歡這樣的長官,丕平少尉最怕的就是那種什麽都不懂,但又什麽都想管的老古板,如果第九裝備科來了個這樣的科長,那才是所有人的噩夢。
張鐵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沒來這裡打照面的兩個星期中,他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反而被這裡的人認可了,覺得他是一個好長官,好科長。
在說出自己聽到的消息之前,丕平少尉還打量了一下辦公室的門口,確認了一下外面沒有人,在親自把門關好以後,才賊頭賊腦的湊到張鐵的身邊。
“我有一個朋友,就在防空營,他說昨晚死了不少人,咱們後勤部的一個重要倉庫,被光輝之羽的飛艇給炸了!”丕平少尉小聲的說道。
“真是爆炸物嗎?”張鐵好奇的問道。
“真的是爆炸物!”丕平少尉肯定的點了點頭,“我聽說這是太陽神朝那邊對我們這邊的報復,因為在前兩天的時候,咱們的狂鯊飛艇晚上摸了過去,在他們那邊司令部所在的戰堡裡投下了幾顆重型的白磷凝膠燃燒彈,讓那邊死了不少人,士氣也受到不小的打擊,昨晚的行動就是光輝之羽對我們的報復!”
張鐵隻感覺一陣無語,又是報復?
有時候國家與國家之間,軍團與軍團之間的較量,其實說白了和三五歲的小孩子打架沒什麽區別,就是你打我一拳,那我必須踢你一腳,誰都不想吃虧。只不過這種報復比起小孩子打架來更加的恐怖和血腥,也會讓更多的人在這樣的報復中丟掉性命。鐵角軍團的人被人砍了腦袋,所以鐵血營的人必須上去,把對方的腦袋也砍下來,算是報復,軍團的浮空部隊在人家司令部所在的戰堡腦袋上投下了重型的白磷凝膠燃燒彈,所以那邊乾脆也弄個飛艇來這邊的後勤基地直接丟下了爆炸物。把整個布拉佩弄得雞犬不寧。
張鐵覺得或許前線的戰堡早就早防備著光輝之羽的偷襲,所以在前線找不到機會的光輝之羽才把戰線往這邊的後方延伸了過來,而且一下子還打在了鐵角軍團的要害上。因為運輸能力的限制,後勤保障的確是鐵角軍團的要害之一。
“它們的飛艇被我們打下來嗎?”張鐵問出這個問題後才感覺自己問得有點白癡,如果距離前線一百多公裡的鐵角軍團的後勤基地都可以任由對方的飛艇來丟個炸彈後什麽事都沒有再拍拍屁股飛回去的話,那這場戰爭也不用打了。
“打下來了,這才感覺有些麻煩!”
“為什麽?”
“我聽說咱們的防空部隊確實把他們的飛艇打下來了,他們的飛艇就墜毀在布拉佩南邊的二十多公裡以外的地方,但是等我們的部隊趕到那裡的時候,對方飛艇上的除了死掉的幾個人以外,其他的人都不見了蹤影,這才是最麻煩的。現在誰都不知道飛艇上剩下的那些人跑到哪裡去了。”丕平少尉歎了一口氣。
“我們在飛艇上發現的屍體不多,這就說明飛艇上的其他人都跑掉了,這才是讓人最頭疼的,因為誰都不知道那些家夥藏在什麽地方,是逃了回去還是留了下來,如果對方有熟悉和潛伏在布拉佩的情報人員和那些逃跑人員配合著一起行動的話,誰都不知道那些人接下來會乾些什麽?如果那些家夥手上還藏著一個爆炸物的話,沒準他們會直接衝到布拉佩的議會大廈裡做人肉炸彈也說不定!”
“人肉炸彈”這個詞並不新鮮,對於黑鐵時代的人們來說,這個詞就是當初大災變之前人類自相殘殺的最悲慘最無奈的時代證明。
而聽了這些話後,張鐵這才知道布拉佩現在的氣氛為什麽突然緊張起來,這不僅僅是因為昨晚上的爆炸,而是已經可以確定有對方的危險分子就潛伏在布拉佩的某個地方,即使穿著一身的軍裝,但張鐵從出門到現在所在的這個後勤基地的路上,還是被人檢查了三次軍官證,最後才來到了“綜合後勤支援處第九裝備科”所在的修理廠。
為了抓到那些人,駐守在布拉佩的一個師團的士兵今天全部走上街頭了,開始設置關口盤查路人檢查證件,這樣做,即使無法馬上把那些潛在的危險分子抓到,但至少可以把那些人的活動空間限制在一定的范圍內,在最終把那些人抓到或乾掉以前,這是對付那些人的唯一方法。
“鐵角軍團有爆炸物嗎?”炸彈這個詞兒讓張鐵想到了一個他感興趣的問題。
“有。不過軍團的爆炸物屬於最重要的帝國戰略物資,因為太稀少和珍貴,所有爆炸物的領用和使用,都要由軍團長親自批準簽字才行,而在整個諾曼帝國,一切的爆炸物都由皇室控制著,能夠製造爆炸物的帝國僅有的兩位煉金大師,在與皇室聯姻之後,都是帝國皇室長堊老團的成員!”
煉金師,這是一個張鐵只在傳說中聽過,在前兩天《黑鐵時代人族特殊職業初探》那本書中看到過的,無論是在傳說中還是現實中都比丹藥師還要稀罕十倍的,堪稱黑鐵時代最神秘,最富有,也是最恐怖的一個頂級職業。
安達曼聯盟的許多城市或許還能拚湊出幾個阿比安這樣的丹藥師,但整個安達曼聯盟,卻沒有一個煉金師,這些人終其一生都在與各種各樣的奇怪石頭和水晶打交道,只要有一塊石頭在手,這些人就像是無所不能的上帝一樣,石頭和水晶在他們手裡,變成了可以戰鬥,修煉,治病,甚至是提高一堆金屬和機器屬性的寶貝,只要經過煉金師之手,許多普通的水晶和石頭都能變得身價萬倍,價超黃金,因為這些人真正有點石成金的本領,所以這個職業才被人稱為了煉金師。煉金師這個稱呼與其說是對他們職業工作的描述,不說說是人們對這個職業的赤裸裸的羨慕。
煉金師是這個時代唯一可以製造爆炸物的人,一個成為煉金師的人一輩子可能什麽都會缺,但從來不會缺錢。像諾曼帝國這樣的,只要發現有什麽煉金師的等級已經可以製造爆炸物而那個煉金師又在帝國國內的話,直接皇室聯姻,一句廢話都沒有,用血緣和家族關系把那個人綁在帝國的戰車上。
煉金師有許多的別號——“寶貝製造機”“會走動的金庫”“無所不能的石語者”“冷兵器時代的熱武穿越者”還有“人形核彈”,似乎是因為最後這個帶有著濃重的大災變之前科技色彩的稱呼,在布萊克森人族走廊的許多國家,都把能否擁有一個可以製造爆炸物的煉金師作為國家實力和地位的象征。
曾經的安達曼聯盟就曾把聯盟的首席供奉的職位拿出來,並許諾了一大堆的好處,想吸引一個煉金師的加盟,可惜未能如願。
……
此刻,幾乎就在張鐵來到這個後勤基地的同時,在布拉佩南部三十多公裡以外的一片荒野中,昨晚給布拉佩造成了巨大騷動和損失的飛艇此刻已經殘破不堪的散落在地上,這艘用來偷襲的飛艇通體被漆成黑色,飛艇的吊艙超過15米,50多米長的艇體此刻已經燒得只剩下一個變形的剛性骨架,作為飛艇氣囊的塗膠纖維布料此刻除了少量的殘留之外,其他的都被燒成大片大片漆黑凝固的碳化物,散落在吊艙和飛艇骨架的周圍,已經破碎的飛艇吊艙之中,一些穿著水藍色軍服的屍體更是奇形怪狀的躺著。
一隊穿著暗紅色軍服的諾曼帝國的士兵已經把現場封鎖了。而在封鎖圈中,則是一群穿著黑色風衣的人在那些太陽神朝士兵的屍體中尋找著什麽,幾個穿著帝國軍官製服的軍人陪在那幾個人身邊。周圍在戒堊嚴的士兵們也一個個悄悄的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那一群穿著黑色風衣的人,看著他們手上戴著的血紅色的手套。
這些戴著紅色手套的人是帝國所有最陰暗最黑暗的一切故事中的主角,是諾曼帝國冷酷與血腥的另外一面的代表,如果說帝國的軍人是一群猛虎的話,那麽這群戴著紅手套的人,則是帝國國內以腐肉為生的豺狼和噴吐著毒液的毒蛇雜交出來的奇怪品種。
這些人來自帝國國內除軍方以外的另外一個強力部門——帝國秩序審查委員會。這些人,是帝國秩序審查委員會下屬的“國家秘密秩序維持警堊察”。
在諾丁堡,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秘密警堊察的頭頭諾頓子爵和林長江元帥互相看不順眼。
除了他們的上級,整個帝國,沒有幾個人喜歡他們。
因為昨晚的那聲爆炸,這些人就像嗅到餿臭味的蒼蠅一樣出現在了布拉佩,這本來是鐵角軍團的事,但是這些人非要硬插上一手。讓這些人插手的原因有兩個:第一,爆炸事件屬於特殊國家安全事件,除了戰場上的爆炸以外,帝國的所有爆炸事件的調查都由帝國秩序審查委員會負責。第二,按照帝國的法律,鐵角軍團對卡魯爾戰區的戰區管轄權只在前線100公裡的范圍之內。布拉佩剛剛超出了這個范圍,所以,雖然這起爆炸案的受害者是鐵角軍團方面,但帝國秩序審查委員會仍然有權對此進行調查。
因為諾丁堡的帝國秩序審查委員會已經行文鐵角軍團,希望鐵角軍團方面配合這些秘密警堊察調查這起爆炸案,所以這些人來到了布拉佩,所以即使再不情願,被派來協助這些人的鐵角軍團的軍官還是只能冷著臉,公事公辦的完成自己的任務,並在對方詢問到昨晚情況的時候,把鐵角軍團最晚的行動和發現向對方做了通報。
這幾個穿著黑色風衣帶著紅手套的人中帶頭的是一個少校,一個滿頭銀白色的頭髮,眼睛像狼一樣帶著某種冷酷色彩的三十多歲的男人。
“少校,在我們的部隊趕來這裡以後,就把現場包圍了起來,一直沒動過。在離這艘飛艇墜落的500米以外的地上,我們的士兵發現有卡車的輪胎痕跡,那條痕跡向南而去,估計逃跑的那些人有人接應,我們……”
一直在仔細檢查這屍體的那個滿頭銀發的那個男人臉上出現了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一抬手就打斷了正在向他報告昨晚事情經過的那名軍官的話頭。
“不用說了,後面的事情我已經猜到了,你們的人在十多公裡之外的某個地方追上了那輛空無一人的卡車,然後人卻一個沒見到,然後你們追查那輛卡車的來歷,發現那輛卡車幾天前就在布拉佩被盜,再然後,你們判斷飛艇上逃生的那些人,已經向南面逃跑了,對不對,上尉?”
上尉臉上出現一個驚訝的表情,那臉上的語言就是一句話——你怎麽知道?
“上尉,恭喜你們成功的把太陽神朝的一乾危險分子放跑了,在你們的注意力被那輛開往南邊的卡車吸引住的時候,飛艇上剩余的那些太陽神朝的破壞分子,已經往北逃走了,如果當時你們能換一個方向去追的話,現在說不定已經沒有我們什麽事了,太陽神朝隱藏在布拉佩的那些間諜顯然很清楚什麽樣的小花招能夠讓你們上當……”
滿頭銀發的少校毫不留情的說著,那個上尉已經被羞得滿臉通紅的說不出話來。上尉說不出話來,與這名上尉同屬第二十一師團的一名少校在這個時候卻還可以再爭辯幾句。
“我們的士兵在昨晚已經盡力了,法蘭卡少校,你只是在這裡看了一眼,你又怎麽能肯定從飛艇上逃跑的那些人在昨晚還會再往北邊跑而不是往南邊跑呢?”
“我當然能肯定!”來自帝國秩序審查委員的法蘭卡少校面無表情的說著,然後脫下他手上的手套,伸出一根食指,當著幾個二十一師團軍官的面,蹲下身,一下子把他的那根食指插入到地上一具屍體的腦袋上,那具屍體堅硬的頭骨,在這個人的那根手指之下,就像一塊豆腐一樣被一插就插了進去。
法蘭卡少校用插進屍體腦袋的食指在屍體的顱腔內攪動了一下,然後再把沾著一些紅白色汁液和腦漿的食指抽了出來,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口中,像品味什麽美食一樣閉著眼睛仔細品嘗了起來。旁邊的幾個二十一師團的軍官即使已經見慣了生死,但看著這種品嘗死人腦漿的行為,還是不由臉色有些發白,感到有些惡心,特別是法蘭卡少校在品嘗腦漿時候臉上的那種詭異笑容,更是讓人心寒。
良久之後,法蘭卡少校睜開了眼睛,回味的咂了咂嘴,“這些人的腦漿裡有苦石花的味道,這是太陽神朝的一種秘藥使用在人身上的效果,用了這種藥的人,在短時間內,身體的潛力會被激發出來,大腦也會很清醒,但生命卻不會活太久,這種藥一般只會使用在那些敢死隊員的身上,服下這種藥的人,在太陽神朝的軍堊隊中,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去赴死,而不是逃跑,因為這些人跑回去反而是大罪。在來之前,這艘飛艇上的每一個人,都沒準備再活著回去了,所以他們一定是往北邊跑而不是往南邊跑,往南邊跑會撞在你們的前線上,而往北邊跑,這些人才能進行最大的破壞,在布拉佩,有潛伏的太陽神朝的間諜在接應他們,他們的飛艇墜毀在南邊為的也是給你們造成他們要逃跑的錯覺……”
“這依然是你的推測!”二十一師團的少校軍官依舊臉色有些發白的強辯道。
“在飛艇上的這些人都是在飛艇墜毀時就死了的,逃跑的那些人也不可能身上一點事情都沒有,裡面肯定有受傷甚至重傷的人,在逃跑的時候無法治療,即使生命力再強,那些人的傷勢也肯定會惡化,傷勢惡化就會行動不便, 行動不便就會拖累隊伍,當發現隊伍被拖累的時候,以太陽神朝的風格,那些重傷的人就會被處理掉,只要我們現在往北找過去,避開主要道路搜索,一定能有發現……”法蘭卡少校狼一樣的眼睛看著他面前的幾個二十一師團的軍官,眼光一下子銳利起來,臉上卻出現了一個微微有些不屑的笑容,“你們的長處在戰場上,我來這裡不是給你們做反間諜的啟蒙老師的,我只希望如果事實證明我說的是正確的話,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在把那些潛在的破壞分子挖出來之前,就請你們不要干涉我在布拉佩的行動,我的時間很寶貴,不想為幾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在布拉佩浪費太久。”
幾個二十一師團的軍官一個個強忍著怒氣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媽的,要不是上面把他們派過來,誰願意和這些戴著紅手套的家夥在一起。
二十分鍾後,在離飛艇墜落地點北邊五公裡以外的一個野外的土溝裡,第一具屍體被發現,屍體被埋在地下,可是因為被埋的時間還不長的緣故,又因為是晚上匆匆被賣掉的,即使太陽神朝那邊的人做了一些掩飾,但還是被法蘭卡少校發現了。
在離這具屍體不到兩公裡以外的另一個地方,第二具屍體又被發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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