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幾乎不知道自己怎麽能撐到下午放學的時候還沒暈倒,中午被飛機兄弟會的幾個家夥揍了一頓,讓中午吃的午飯全報銷了,整個下午就隻能空著肚子硬挨著,餓極了的時候,就隻能在休息的時候去學校的水管哪裡往嘴裡猛灌幾口水――這也是在學校裡學到的這個時代的生存技能之一,學校的教官說過,在一些極端情況下,如果實在沒有什麽東西可吃的時候,如果有清潔的水源,不管渴不渴,都可以往自己肚子裡猛灌一些水進去,這樣可以緩解饑餓,並減低自己體力的下降速度,一個又餓又沒有水喝的人,最多可以堅持兩天,而一個餓著卻有水喝的人,卻可以堅持三天以上,這就是差別。 唯一讓張鐵感覺幸運的是今天下午的課是集體軍事操列課,這在所有下午的課程中,算得上是體力消耗最小的課程之一,整個下午的課程,就是全部畢業班的學生在換上統一的步裝輕甲以後,扛著一杆3米多長的操練長槍,在操練場上列隊操練,根據教官的口令變幻著各種隊形,演練陣型和刺殺,成為一名一級的槍兵,獲得一名一級的槍兵徽章,是這個時代每個男孩成為男人的標志與開始,也是大多數學生在服兵役期間的選擇。槍兵是最強調陣型與集體合作的兵種,是最強的兵種,也是最弱的兵種,一個完全由一級戰兵組成的槍兵方正,在戰場上,可以輕易的硬撼三倍以上同一級別敵人非遠程的無陣型攻擊,而一個由五級戰兵組成的重甲槍兵方陣,則是所有正面戰場上舉足輕重的力量,整個黑炎城加上周邊數百萬人口,最終也隻湊成三個五級重甲槍兵方陣,作為煤鋼聯合會統治這座城市的終極武力。
因為身體素質並不佔優勢,與其他人相比反而有些瘦弱,所以張鐵並不是太喜歡槍兵這個職業,那三米多長十多公斤重的訓練長槍拿在手裡揮舞和刺殺起來的時候總讓張鐵感覺很吃力,訓練到後面,每次看著自己軟綿綿刺出去的長槍,張鐵總懷疑以自己這樣的速度和力度,到底能不能刺中和殺死敵人,說起長槍,就連那個死胖子巴利看起來也比自己耍得有模有樣些,自己刺上五十多槍後槍上感覺力道已經逐漸在衰弱了,那個死胖子居然能刺上七十多槍力道才有些減少。在飛機兄弟會的所有成員中,自己用長槍是最弱的。
雖然不喜歡槍兵這個職業,但張鐵也不得不承認,由這個自己不喜歡的職業所組成的方正卻給了自己極大的安全感,每次自己毫不顯眼的站在方陣中間的時候,看著站在自己周圍的同學,張鐵總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對張鐵來說,似乎這就是像他這樣的這個時代的所有不起眼的小人物的悲哀――很多時候,你不得不依靠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才能生存下去。
下午訓練的時候,張鐵覺得自己的整個胃和肚子就像一個充滿了水的水囊,每次人一動,身體裡面的水就咣當咣當的響,響得讓人心慌,好幾次,在刺殺的時候,自己動作稍微大一點,張鐵都感覺到了胃裡面的水像漲潮一樣混雜著一股怪味一下子衝到了嗓子眼哪裡,在把自己的嗓子眼嗆得有些難受的時候,又回落了下去,險些沒有再吐出來,而自己的手,總是感覺軟綿綿的沒有勁頭,好幾次,張鐵都感覺到槍陣教官嚴厲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著轉,在看了自己幾眼以後,終於帶著一絲理解的不屑離開了自己的身體,轉而看向別處,這讓張鐵暗暗咬牙,但又沒辦法。
吸引槍陣教官注意的,
自然是格力斯,訓練場上的六個槍兵方陣,就屬格力斯他們的那個槍兵方正最引人矚目。已經是二級戰兵的格力斯在訓練的時候立刻現實出了與其他菜鳥們的不同,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配上一杆三十多公斤重的黑炎城軍方標準製式精鋼長槍和長槍上的三角形的紅色槍兵隊長旗,讓格力斯在整個槍陣隊伍中是那樣的顯眼,看起來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在教官欣賞目光的注視下,格力斯更是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每刺出一槍,總要一聲鬼哭狼嚎般的大吼,弄得整個訓練場上都是他的吼聲。 張鐵心裡有些鄙視,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自己此刻和格力斯對上,有可能三兩槍,甚至隻要一槍,自己就要被那個家夥給捅穿,格力斯確實有驕傲的本錢,全校所有畢業班的學生,除了格力斯之外,所有人都隻是預備戰工,連一級戰兵都不是,按照正常的路線,大多數人,都隻是在兵役的前兩年,也就是大概在18歲時在部隊中完成從戰工到一級戰兵的晉升,八年兵役中,超過95%以上的普通人會在三級到四級戰兵的階位上退役,少數人會到達五級,而隻有職業軍人和以後專門靠武力吃飯的一些人才有可能達到6級,從戰兵進階為戰士,在任何地方都能獲得人的尊重。
下午的軍事操練課程一結束,一在臭烘烘的裝備室內換下身上的全部裝備以後,慌慌張張的穿好鞋子,張鐵連招呼都來不及和巴利等人打一個,就捂著肚子飛快的衝了出去,讓正準備和張鐵說幾句話的飛機兄弟會的其他幾個人面面相覷。
“這個家夥是怎麽了?”有著一頭棕色頭髮,臉上還長著雀斑的沙文抓了抓腦袋。
“他下午的時候好像喝了不少的水,估計憋不住了!”巴格達回答道,身為黑人,巴格達是兄弟會裡面所有人中身體最強壯的,今天下午的訓練對他來說也是最輕松的,同時巴格達也是飛機兄弟會中武力值最高的。
“呵呵,倒霉的家夥!”萊特笑道。
“倒霉,我才倒霉呢!”即使到了此刻,道格依舊有些憤憤不平,特別是想到今天自己一頭一臉的嘔吐物的狼狽模樣被不少人見到,道格總覺得整個下午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讓他的神經都弄得有些過敏了。
“行了,你那幾個銀幣巴利會幫你弄回來的!”西斯塔擠了擠眼睛,用手做了一個所有人都看得懂的下流的手勢,看著巴利,一下子變得豪氣萬千,“我們兄弟會的成員一定要在畢業前全部脫離童子雞的身份,要成為真正的男人!”
“放心吧,你的福利不會少的!”巴利拍了拍頗為受傷的道格,安慰道。看著張鐵一溜煙跑得沒影的背影,想到了自己的那四個銀幣,巴利臉上的肥頭心疼的顫抖了兩下,然後又搖了搖頭,“一個有趣的家夥,能力雖然還沒看出來,各方面普普通通,不過,心地不壞,腦子也還算好使,是一個能讓人放心的家夥,至少和這個家夥在一起不用擔心被暗算!”胖子巴利用一個老成的姿勢摩挲著下巴說道。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隻有道格還在那裡罵罵咧咧一臉悲憤的模樣。
差點要被憋得膀胱爆炸的張鐵衝到廁所,放了一泡尿之後,終於舒坦了,不過肚子也雷鳴般的叫了起來,從廁所出來,胡亂的在水管上衝洗了一下手,張鐵就朝著校門外面衝去,現在口袋裡裝著四個銀幣三十四個銅幣,趕緊弄點吃的才是正經,不然張鐵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回到家。
學校外面不遠處就有一家麵包房,在平時,兜裡窮得連叮當聲都不會有的張鐵每次路過的時候就隻能看著那些誘人的麵包咽口水,而今天,摸摸兜裡的那些錢,張鐵終於有勇氣走進了這家麵包店。在花了10個銅板買了一塊普通的黑麥麵包就迫不及待狼吞虎咽的從麵包房中走出來的時候,張鐵一眼就看到了黛娜老師。
黛娜老師還是那樣的美麗迷人,科林上尉和另一名男教師殷勤而紳士的一起和她走在一起說著什麽,而此刻的張鐵嘴裡塞著一大塊麵包,臉都被那塊麵包撐得有些變形了,看到黛娜老師的時候,張鐵一下子就定住了,甚至科林上尉也沒有看他一眼,大概覺得這個時候承認自己認識這名學生讓他有些丟臉,三個人從張鐵身邊走過,看都沒看他一眼,一直到幾個人走出老遠, 張鐵才反應過來。連忙轉過身,就對著麵包店外面那漂亮的玻璃櫥窗的反光看了看自己剛才的模樣――一隻手拿著半塊麵包,嘴裡嚼著一大塊,像要被噎死的模樣,張著嘴,偏著腦袋,因為下午一直在運動,鼻血還沒有完全止住的原因,鼻子裡還賽著兩團紙,眼睛被擠成一條縫,臉上還有些被揍的的痕跡,傻子一樣呆呆的站著,嘴角還有一些麵包和唾液的混合起來的碎屑,這幅尊容,活脫脫一個低能兒的樣子。
剛才黛娜老師看到的自己就是這幅模樣?這個發現,讓張鐵一下子無比沮喪和灰心起來,怪不得黛娜老師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自己剛剛這幅弱智模樣……一低頭,再次看到那那雙咧嘴笑著,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的舊皮鞋……
十五歲的慘綠少年頓覺萬念俱灰,人生了無生趣。
張鐵看著遠處的黛娜老師,隻覺得黛娜老師美麗的身影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這一刻,張鐵甚至連悄悄跟在黛娜老師後面走一上一段路程,一路看著那個美麗身影的心情都沒有了。
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麵包房外面,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最後食不知味的把剩下的麵包一點點的全部吃下,然後拖著疲憊的而迷茫的身軀向黑炎城東邊的商業區走去,在那裡,從去年開始,家裡人托關系,給他找了一份兼職的學徒工作,好讓他學點謀生的本事,每周有兩天的時間,張鐵還要照例到那邊去幹兩個小時的活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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