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地方,同樣的聚會,當張鐵最終面對著那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幾個到場的人之後,張鐵終於知道了什麽叫物是人非。
上一次一大堆年輕人和小夥伴們在這裡聚會狂歡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但張鐵沒想到的是,僅僅四年,當他想要再次把那些人聚起來的時候,這麽簡單的是一件事居然已經成為了奢望。
“楊元康,褚文強幾人去年已經九級,完成了在潛龍堂中的修煉,被家族征招,早已經離開潛龍島了,顧彩蝶和馬艾雲師姐幾個人也是差不多去年下半年完成在潛龍堂中的修煉,同樣離開了潛龍島,聽說幾位師姐都被家族派往東方大陸去了,在離開潛龍島的時候,顧師姐她們還來金烏堡找你,想和你聚聚,但因為始終沒有你的消息,也就作罷了!”
“那張克亮,張雲飛,魏武和張洪聲他們四個人呢,他們的修煉進度應該還不到九級吧,難道他們也離開了潛龍島?”
“他們幾個已經八級了,現在在執行潛龍堂的任務,在大陸上和晉雲國的幾個軍團一起鎮堊壓魔災,也各自分開了,潛龍堂中的家族男學員除了已經完成修煉離開的,大多數七級以上的都參加了鎮堊壓魔災的任務,直接在戰場上修行,一年都難得回來一次,現在潛龍島上最多的,也就是像我們這種九級以下的女學員了!”性格直爽的郭妙露解釋道。
張鐵看了看在座的那些女生的面孔,曾經青澀的小師妹們現在已經一個個長成了漂亮的大姑娘,張鐵數了數,發現似乎還少了一個人,這裡只有十一人,張鐵記得這些小師妹們應該有十二個人的。
“張雅師妹怎麽沒來?”張鐵問道。
張鐵這一問,發現所有女生們臉上的神情都黯淡了下去。
“張雅師妹七級的時候到地下凝聚魂火遭遇了意外,一條百足蜈已經被她斬殺成兩斷,張雅師妹以為那百足蜈已經死了,沒想到那百足蜈突然暴起,張雅師妹就……”呂莎莎一邊說著,一邊就流下了眼淚,在坐的許多女生都流淚了。
張鐵心中一痛,那個小師妹是一個乖巧害羞的小姑娘,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兩個漂亮的小酒窩,沒想到……
張鐵什麽話都不說,一掌拍開桌子上的一壇烈酒,仰頭就喝……
這一夜,張鐵大醉,女生們也大醉,因為誰都不知道下一次大家還能這樣聚在一起又是什麽時候,等到了那個時候,今天在坐的,是否還在……
在那酣暢的大醉中,郭妙露一臉通紅的提著一瓶酒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一巴掌拍在張鐵的肩上,摟著張鐵的脖子,然後毫不客氣的把同樣已經醉倒在張鐵懷中的菲奧娜撥朝一邊,一屁股就坐在了張鐵的大腿上。
“張……張鐵師弟……你……他們……都說……你……你有很多女人……你說……我們這些小師妹……是不是你的女人……”郭妙露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些含糊不清了。
“當……當然是……你們一輩子都是……我的女人……”張鐵也醉眼朦朧的看著郭妙露。
“你……你這個……混蛋……”郭妙露罵了張鐵一句,然後一下子笑了起來“你送給……你的女人火龍晶項鏈……你知不知道……那商店……原本就有你的一份……你給你的女人送了東西……那你給……我們……送什麽……”
張鐵的意識已經有些昏沉,“我……也送你們火龍晶……項鏈……”
“不要……”郭妙露搖頭……
“我把金烏堡……送給你們……都送給你們……”
“師妹們……要不要……”郭妙露轉過頭對著女生們大叫了一聲。
“不要……要送就送……獨一無二……從來沒送過人的……”女生們起哄起來。
“對,送過別人的……我們不要……”
“要送……就送……其他人沒有的……”
“那我把自己送給……你們……”張鐵哈哈大笑……
“不要……誰稀罕你這個花心大蘿卜……”同樣喝醉的杜雨涵哭了起來。
“就是,誰稀罕你這個花心大蘿卜……”瞿靚穎也哭了,今天晚杜雨涵和瞿靚穎坐在了一桌,兩個女生喝酒喝得也最猛,最多。
“要送就送……其他人永遠……拿不走的!”張婉君大叫了起來……
“既然東西師妹們……都不稀罕……那師兄我……就……就為師妹們打一套拳吧!”張鐵搖搖晃晃的從桌案後面站起,來到空地上,身子慢慢從搖搖晃晃的狀態,變得堅定起來。
一股莫名的氣息在張鐵的胸懷之中激蕩著,就在那酣暢迷離的醉意之中,一點冰心浮現在張鐵的心頭,他想起了唐德那個家夥有幾次喝醉時曾唱過的一首歌,一首用華語唱出的奇怪的歌,每次唱那歌,唐德都會淚流滿面,不知道為什麽,此刻,想到那首歌,張鐵一下子就有了高聲唱出的衝動……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況秦吳兮絕國,複燕趙兮千裡。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風兮暫起……”
在這奇怪的歌聲中,張鐵身後的鐵血旌旗的戰旗圖騰一下子如銀河一樣從他身後衝天而起,直飛到兩百多米的高空之中,在那戰氣圖騰之中,一條巨大的王蛇,如怒龍般飛起,出現在整個金烏堡上空,盤旋飛舞……
霸烈無匹的鐵血神拳轟然就在張鐵手上綻放而出,如怒放的生命之花……
“是以行子腸斷,百感淒惻。風蕭蕭而異響,雲漫漫而奇色。舟凝滯於水濱,車逶遲於山側。棹容與而詎前,馬寒鳴而不息。掩金觴而誰禦,橫玉柱而沾軾。居人愁臥,若有亡……”
在這歌聲中,張鐵拳法中的拳風如九天之上的罡風,吹得天台之上的十多個女生裙發飛揚……
這一刻,從金烏堡的外堡開始,到白龍鎮,到潛龍堂,無數人抬頭仰望著金烏堡方向那如巨龍一樣舞於天際的王蛇,看鐵血戰氣漫卷西風,一個個駭然失色,如癡如醉……
“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軒而飛光。見紅蘭之受露,望青楸之離霜。巡層楹而空掩,撫錦幕而虛涼。知離夢之躑躅,意別魂之飛揚……”
那鐵血神拳的威力之下,整個樓頂天台水池中的水炸起,在拳意的激蕩下,如天地倒懸,像瀑布一樣的往天空流去,那散落的水珠灑下,又被拳意激起,如此往複,水珠變成水霧,整個金烏堡天台如似光離的夢境……
“故別雖一緒,事乃萬族。至若龍馬銀鞍,朱軒繡軸,帳飲東都,送客金谷。琴羽張兮簫鼓陳,燕趙歌兮傷美人,珠與玉兮豔暮秋,羅與綺兮嬌上春。驚駟馬之仰秣,聳淵魚之赤鱗。造分手而銜涕,感寂寞而傷神……”
唱到此處,張鐵霸烈無匹的鐵血神拳風格陡變,拳風之中竟含有琴震鼓鳴之聲,如萬千明珠落玉盤,動若驚駟,聳如淵魚,拳風撫面,亦如秋風,有蕭瑟之意,女生們一個個看得目眩神迷……
“乃有劍客慚恩,少年報士,韓國趙廁,吳宮燕市。割慈忍愛,離邦去裡,瀝泣共訣,血相視。驅征馬而不顧,見行塵之時起。方銜感於一劍,非買價於泉裡。金石震而色變,骨肉悲而心死。或乃邊郡未和,負羽從軍……”
張鐵躍入空中,一金一銀兩道劍光從他腰間飛起,劍光出,拳劍合一,張鐵霎時斬出百劍,打出百拳,劍氣衝霄,拳意如龍,那一條條金色和銀色的鯉魚就從劍光中飛出,活靈活現,直躍天際,在那燈火闌珊,水色天空之處,與那王蛇做魚龍之舞,紅色,金色,銀色,交相輝映,讓天上星河都黯然失色,宛如傳說中的神話再現……
白龍鎮的一家客棧裡,看到這一幕,一個五十多歲一臉風霜的漢子張口結舌,捧在手上的一碗宵夜哐啷的一聲掉在地上都似無所覺……
客棧裡住著很多人,這一刻,大家都抬頭看著遠處金烏堡的方向,所有人鴉雀無聲……
“……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圭,明月白露,光陰往來,與子之別,思心徘徊。是以別方不定,別理千名,有別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奪神駭,心折骨驚,雖淵雲之墨妙,嚴樂之筆精,金閨之諸彥,蘭台之群英,賦有凌雲之稱,辨有雕龍之聲,誰能摹暫離之狀,寫永訣之情著乎?”
一曲歌了,劍光消失,拳意深藏,飛舞的王蛇蟄伏,張鐵的身形重新出現在那水幕之中,失去拳意激蕩的水幕重新變成水珠,如下雨一樣,紛紛揚揚的從天空之中落下,飄落到了女生們的臉上和裙子上。
張鐵看著自己手上的那對雙魚劍,把雙魚劍的兩條薄薄的劍刃吐了出來,張鐵雙手用力一震,金鯉和銀鯉一下子死磕在一起,雙魚劍的劍刃一下子變得粉碎。
“這趟拳……師兄還打得好看麽……這雙魚劍沒了……以後這禮物就是獨一無二的了……我送給師妹們的禮物……誰也拿不走了……”
張鐵的師妹們一個個早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說完這話,張鐵笑了笑,整個人一下子就仰天倒下了,琳達,貝芙麗,還有早已經醒過來的菲奧娜與她的師妹們一個個驚呼一聲,一下子向他湧了過來。
在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後, 郭妙露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看了看靠在自己懷中的張鐵,對著一群師妹們破涕為笑,“師兄……喝多了酒,酒意上湧……已經睡著了!”
自今日起,張鐵的這一曲別賦之魚龍舞就成為傳說中的絕響。
……
潛龍堂最高的山巔之處,一乾在外征戰一年,昨日方才回到潛龍堂正在聚會的精英站在凌天閣之上,也定定的看著金烏堡中出現的那一幕奇景,直到那奇景消失,所有人都無語。
“凌天之人不在此處,我等在此,妄想凌天,豈不如井底之蛙一樣可笑,我今夜就離開潛龍島,返回齊嵐國戰區,希望修行能再有進步,各位告辭了……”一個青年長歎一聲,朝同伴們拱拱手,隨後就直接從凌天閣上躍下。
“各位,那明年大家再見吧,希望大家到時候還活著!”另外一個青年說完這句話,也從凌天閣上跳下。
眨眼之間,凌天閣上一乾潛龍堂的精英都走得一乾二淨,剩下最後一個人,在走的時候,看了看凌天閣樓下的那塊寫著凌天閣三個字的匾額,那個人皺了皺眉頭,然後躍起,一拳就把那塊匾額打得粉碎,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也就從今日起,潛龍堂中有凌天院,凌天院中卻再無凌天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