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
曹純帶兵突然奇襲汝南城,城外百姓躲藏在道路兩側,見旗幟則出來相迎,甚至還有熟路者為軍中將領帶路。
在不到兩個時辰內,行軍至城下,包圍城郭,而後勸降。
曹純命人將之前葛陂黃巾數名頭領的首級懸掛於戰馬之上,來回遊走,讓城上的守軍得以看得清晰。
如此多次勸降之後,城門大開,葛陂賊兵不再負隅頑抗,將城池歸還。
曹純得以率軍進城,立即佔據了城門之上各個要道,建立防備,清點城內宅院,收取城中賊兵財物。
所得無比豐沛,而且本就沒有多少百姓在城內,不存在劫掠,虎豹騎掃清財物聚集之後再做分配。
已成傳統。
曹昂親自下令,所有人不得私藏財帛,不得侵佔房屋田產,不得欺辱百姓,守住各地的要道之後,很快將治安穩定下來。
逐漸,天光大亮。
典韋已回到此前營地,剛好徐臻一覺醒來,果然迎來了好消息。
“太守,汝南城已下。”
徐臻微微一笑,正打水洗臉。
典韋見狀,頓時目瞪口呆的盯著許褚看,兩人眼神一交匯,都很錯愕。
你看我幹什麽?
許褚眉頭逐漸皺起,自問可沒得罪過這位前宿衛統帥。
典韋則是心裡不爽,地方豪傑是有威望,可已然投誠為宿衛了,居然還讓太守自己去打水?
以往俺可是日夜都記著此事,太守雖然嘴上從不願意,甚至偶爾會罵俺,但俺知道,他心裡可樂呵了。
他不肯是他的事,打水這點小事,為何你自己也不肯,又不是士族那些金玉身子,難道還舍不得力氣不成?
兩人互相瞪了一會兒,逐漸碰出了點火花。
但此刻典韋還有要務,自然不和他多言,只是對徐臻深鞠一躬,恭敬的道:“太守,現下請您至汝南城,安排軍務。”
徐臻此刻洗完了臉,將水倒在營地旁的土地上。
耳邊登時就響起了微弱的提示聲。
你按時起床洗漱,自律躬身,自律值+5】
“臥槽。”
徐臻當即心裡罵了典韋一句,早就跟你說了不要幫我打水。
這些日子少拿了至少千點,感覺四舍五入損失了一百萬。
我心裡跟滴血一樣你個憨貨!
!
平日裡還沾沾自喜呢!
“走!去汝南城,”徐臻深吸一口氣,換上衣物,提刀而走,著令宿衛牽來了戰馬,跟隨在後的典韋心裡一下就了然了。
又十分埋怨的瞥了許褚一眼。
“唉。”
這人雖為豪傑,在境內享譽威望,但似乎還沒被殺掉氣焰,看太守氣得,很明顯是在怪罪他連些許小事都不肯做。
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免得欺負太守人好心善,日後恐怕還要翻天了,他恐怕還不知太守在軍中聲威有多高。
許褚那邊也是聽到了這句歎氣之聲,眉頭又皺了起來,心頭來了不少火氣,只是很快壓了下去。
罷了,畢竟典韋是早年跟隨在太守身邊的心腹之人,忍一忍便是。
……
中午。
眾人已行至汝南城內,在外流亡的百姓,也多回到了城中來,原本居住在外城的士族商賈重回家中宅院,許多商販也再得複業。
在外郊村落、鄉亭、大集會的百姓,同樣也生機勃勃,開始領城中糧食而食,耕牛放出以春耕。
徐臻在進入之後,曹昂已經將政事排布得井然有序。
“兄長!”
此時,曹昂和曹純在衙署門外等待,見到徐臻下馬走來,當即上前行禮。
“不錯,
我見城外百姓已安置,子脩已有主公風范了。”徐臻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真心誇讚。
這段時日,曹昂的風范的確成長極快,曹操早年帶他在身邊言傳身教,自小又有家學,其養母丁夫人恐怕又傳其柔和。
是以行事不光有曹操的果決乾脆,還有一股仁德在其中,對待謀臣禮儀備至,真為上佳人選。
只是天命,不知我能逆否。
徐臻拍打他肩膀的時候,心中稍稍想得深刻了些。
讓曹昂神情莫名錯愕,但唯有笑意不減,將疑慮揮去。
“多謝兄長誇讚,本就是學習父親、與兄長之風。”
“政事無慮,境內可先不用招兵買馬,將戰報告知主公,我們在汝南居住一段時日,養精蓄銳,操練軍士,逐步安穩,靜待時機。”
徐臻邊走邊說,此時思路暢通,知曉政事安定之後,百姓與士人之心都需時日來收服。
如今84】的智力與82】的內政,能給予他太多的思維,但最多只是良吏,未曾到智多近妖的地步。
“腦海中所能容納的記憶和學識,依舊也有限,還需要繼續提升。”
徐臻暗道。
雖理政思路清晰,但終究還遠遠沒有達到首屈一指,更別說超出“人”的范疇,還要繼續提升!
話說,,,..版。】
“放心吧,伯文。”
曹純當即點頭,“我已派人送去了戰報,等會兒我就去安排農耕之事,我們現在汝南安定下來。”
徐臻看向他笑道:“還要再追一封書信,先讓子和兄長暫代汝南太守,將各地縣鄉官吏全部收服,若是無官吏的要立刻舉薦上任。”
“我?”
“不錯,虎豹騎統帥,若是代為太守,當地士人都會踴躍而來,因為曹氏精銳在此,如今已可代表安穩,有子和兄長的名頭在,治安便會安穩。”
“好,那我就當仁不讓了。”
曹純面帶微笑,轉身離去。
此刻,徐臻與曹昂相對而坐,同時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放在了桉牘上。
對曹昂道:“這是董訪寄來的書信,昨夜交到我的手中,子脩你看看。”
曹昂拿出書信,掃視幾眼後,忽然驚喜的抬頭看了一眼徐臻,而後又仔細閱讀,最後將書信按在了桌桉上,臉上笑容逐漸燦爛,“如此,大事可成也!”
“董昭竟能說動楊奉?!”
信中所言,董昭自張楊軍中見楊奉,卻明言自己受兗州牧之命,嚇住了楊奉,到時可引見。
而楊奉很關鍵,他和董承、楊定是一夥人,可進言董承,為了免除被張楊、張濟乃至是段煨,李郭等將軍的追殺,會請曹操入洛陽。
迎接天子。
“此計,我心中已經了然,”徐臻微微點頭,又取出了新的地圖,攤開在桌桉上,兩人湊近一觀,乃是自汝南起,由南而走。
向北而攻,將關隘攻破,便可入洛陽境地。
而洛陽南面的關口,實際上是有大軍把守的,稱之為陝地關隘,駐扎囤積兵馬數萬,將軍乃是張濟。
其軍力絕對不容忽視,若是要硬攻,極有可能讓虎豹騎損失慘重,徐臻也不一定攻得下來。
人數上並非是優勢。
但徐臻還是點了幾下這個地方。
“此地,張濟必會讓出。”
曹昂驚訝的抬頭,一眼可見徐臻的面龐上滿是堅毅表情,絲毫沒有半點動搖,斬釘截鐵。
這麽自信?
“兄長……可有什麽情報?”
徐臻表情鄭重,直視曹昂的目光,乾脆利落的道:“沒有。”
“這是論斷。”
曹昂眨了眨眼,戰術後仰……
父親,這個我真的學不來。
太可怕了。
又是這句話,論斷……意思就是,猜的是吧?
曹昂陷入了沉默之中。
兄長,您這讓我怎麽學?!
“總得,有些根據吧?”
曹昂試探性的問道。
徐臻思索了許久,眉頭緊鎖,仿佛遇到了極其艱難的抉擇,最終道:“玄學,推算出來的,昨夜星宮南移,有將星——”
“好了,我信。”
曹昂當即打斷徐臻。
若是說玄學,他就更加不知道怎麽和徐臻商議了,但是內心也真的敬佩徐臻,居然用這種理由來搪塞的時候,不光可以說得煞有介事,還可以表情鎮定,誠懇不已,好像自己都信了。
“那,就以此關隘為主,派出哨騎打探消息?”
“不錯!”徐臻點了點頭,笑道:“如此一來,我們自南向北行軍,便可不易被人發覺。”
“如此主公可用少量兵馬去迎天子,至南關而下,便拐入豫州,到時候那些將軍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若是在此處再埋下一支虎豹騎精銳,還可迎頭痛擊追兵。”
曹昂眼眸忽然晃動,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原來真正的排布在後頭,論斷那張濟是最難的一環。
若是張濟真的離去,此地可令虎豹騎佔據,之後要迎天子簡直是十拿九穩。
“這樣,子脩你寫一封書信,告知老太爺。”
“阿翁?!”
曹昂又愣住了,跟他有何說的呢?
“請老太爺可以著手準備在許縣購置宅院了,將當年皇宮舊物,先帝所賜曹氏的物件,都可放入其中,供天子居住。”
“兄長的意思是,天子最終會去許縣?”
“不錯,”徐臻神秘一笑,“昨夜夜觀星象……”
這話一出,不遠處安靜坐著的諸葛亮都搖頭了。
又開始了。
曹昂的臉色當即就變了,大為苦澀,連忙打斷徐臻,“不不不!
絕對不是夜觀星象出來的。”
“兄長你教一下啊,怎麽判斷的呢?!”
徐臻哈哈一笑,捏了捏他的肩膀,道:“不必著急,等真是如此結果,我再一點點教與你。”
“這……”
曹昂心裡跟貓抓似的,難受到臉色憋得漲紅,學個屁!
兄長所知道的情報,從不隱瞞我,而且有什麽想法都會第一時間分析商議,這一年來的確是宛若師長。
待我絕無半點隱瞞,說傾囊相授也不為過。
為什麽我就是猜不到呢!?
他什麽都教了啊!
是我天資魯鈍,實在無法想到嗎?!
這一瞬間曹昂人都已經懵亂了,甚至心思還有挫敗感,但急切的就是,他非常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怎麽論斷出來的!
“不要多想,若是真可成,我定然告知你。”
徐臻收起了笑容,揉了揉曹昂的腦袋。
曹昂苦笑著,拱手而下,“兄長之才,真是令人望塵莫及,子脩所學還需太多。”
“沒關系,”徐臻坐直了身子,柔和的笑道:“子脩還有數年可學,時日還有很長。”
這一兩年來,徐臻身邊都有品性極好的良友陪伴,若是日後真的分別,其實心中也並不好受。
人之一世,還是要有三五個能時常互懂的摯友,否則太過無趣了。
曹昂執禮而拜,前去軍營傳令,他身影消失在徐臻視線後,徐臻當即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再也不裝逼了!
我特麽拿什麽教他?
我也分析不出來,為何張濟要撤,天子要去許縣。
只能以地利人和為主,但說出來理由太過稀松平常,人家能信麽!
“太守,不至於……”諸葛亮聽聞清脆聲,忽而驚訝抬頭,發現太守是墊了一隻手在側臉上打的。
甚至墊的還是手心。
嘖,不愧是您。
……
三日過去。
汝南軍報送到了潁川之中。
曹操當即大為讚賞,並且直接開口誇讚了曹純與曹昂之功績。
徐臻獨自書寫的一封書信中,明言汝南內政事,皆由子脩獨自推行,政令井然有序,民心可依。
春耕屯田之事,已推及全境,在秋日若天公作美,汝南定然可得糧食, 即便欠收一樣可用河鮮充饑,令成途徑。
讓曹操頗感欣慰。
“讓子脩去跟著伯文,當真是對的。”
曹操越想越覺得舒適,當真為明智之舉。
再加上,徐臻領軍之後,立下戰功的名聲傳揚,如今士人求入仕太多,寒門與白身最為奮勇。
門庭若市也!
曹操豈能不高興,此一計,不過是讓伯文得領兵而已,但卻得了豫州士人之心,而伯文又可帶兵,以養虎豹騎百戰百勝之勢。
一舉數得。
“汝南如此建功,豫州幾乎已經穩固,我看已經可以再分派人手了。”郭嘉當即拱手,“不必再等完全之事,趁春耕時節,命各地推舉官吏,安排至豫州便是。”
“至於豫州牧,也可定一人來理。”
他話音剛落,門外宿衛剛好踏入門檻來報。
“主公,劉玄德自小沛而來。”
曹操微微一笑,對郭嘉道:“這位玄德老弟,當真是快也。”
郭嘉稍稍欠身,方才的話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若是沒記錯的話,劉備曾經被人推舉為豫州牧過,但從來沒有到任,也在當地沒有任何勢力,只是掛了一個名頭。
而那個推舉之人,現在已經被趕到揚州壽春去做塚中枯骨了。
推舉的緣由自然也無他。
無非是讓劉備也卷進來罷了。
用心不光彩,但現在這處境,劉備又來到此,其意似乎頗為耐人尋味。
不過……
郭嘉偷看了曹操一眼,發現他臉色毫無難處,腰背挺直大有雄風在,向來心裡已經早有決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