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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族可用之人,一共有兩千余,沿著水路前行,可在三日之內,提前到達澄河沿途等待,提前驅走漁家、船夫等,準備八艘商船在河上穿行,徐臻走水路,只有一艘船。”
“若是要殺他,這就是最好的機會了!”
“我們能準備的弓矢很多,但恐怕無用,根據以往的情報,徐臻身穿的戰甲十分堅韌,一般箭矢無法穿透,需要近身斬殺。”
“他身邊,猛將只有一人,那便是典韋!曾經在宛城一人守住了數百人追逐的典韋,那是真正在血泊裡滾出來的猛將。”
“只要牽製住了他,徐臻就不在話下!”
“徐臻只有四百宿衛,樓船打造在數月之前,就已經開始趕工,如今應當已經到澄河附近岸口,此事一定要隱秘。”
蒯越說完這話,讓堂上陷入了一片平靜之中,尤其是身為主人的蔡瑁,在自己的家中居然會被人幾句話乾到沉默。
他有點不敢動手。
交出自己培養的死士,已經是全數托出了家底,若說要真能刺殺徐臻倒算了,頂多犧牲幾百人,或者再將某些親信拉出去擋禍,讓丞相在大發雷霆之中,有人可斬。
但若是失敗了。
徐臻逃脫之後殺回來,那可就沒那麽簡單了,他們這些身在幕後之人,真的可以逃脫嗎?!
蒯越的確是個有才能的人,這無可厚非,他一向懂得如何謀算這些勾心鬥角之事,也懂得如何治理一地直至富足繁華。
唯一不懂的便是軍事。
徐臻特意露出破綻,是否是為了引蛇出洞?這一點,蔡瑁心裡很沒底。
“如何?!德珪?昨夜不是說得好好的,現在為何一言不發?”
“諸位,為何沉默不語?”
“殺徐臻,有何好處?你們難道不知?可將荊州上萬士人之心收攏於麾下,這份恩情與威望,可以延續數十年。”
現在,刺殺徐臻已經不單單只是出氣那麽簡單了。
“各位,不光是我們,我猜測,連江東也會出兵刺殺,甚至是曹氏宗親將軍……你們別忘了,曹仁將軍和徐臻,可一直是貌合神離,暗中不睦。”
蔡瑁意外的看向了蒯越,好奇的問道:“何出此言?”
“曹氏豈能真的坐看徐臻壯大?!他麾下有多少能人異士?!這一次來我荊州,又帶走了一人,我得到消息,最後一位歸附他的人,便是我襄陽人士,龐統。”
“鳳雛!?”
在場蔡瑁或許不愛聽這些話,可蒯祺的小舅子便是諸葛均,平日裡當然也聽聞過不少風評。
諸葛均都叫做小臥龍,那鳳雛他當然也知道是誰。
“這個消息,恐怕丞相都還不知道,或者只知道有名號為鳳雛者,跟隨徐臻而走,但卻不知鳳雛為何?”
蒯良面色嚴肅,搖頭歎息。
“這些所謂名號,本是境內大儒傳出,為荊州推舉人才,可這些人知曉先主老邁,不願入仕,為隱士等待,是否有大才不可預測,但求學之時,天資異稟自然是有,否則也不會為人稱讚。”
“代代才人宛若雨後春筍,越是亂世越能出高士,說不定十年之後,這些所謂臥龍鳳雛,真可為真正的龍虎之才。”
“我們都無法理解,何況是剛剛到達荊州的丞相,將此事告知他,並且言說這臥龍鳳雛之意,最好是,再假意吹捧一番……”
蒯良之意,蒯越身為兄長再明白不過,所以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面露笑意。
“不錯,正是此理!”
蒯越對蔡瑁拱手道:“德珪,此時你我冷靜而言,對徐臻下手並非是壞事,
丞相也許會默認我等動手,日後就算是敗露,也只是為表和徐臻的深刻情義,力查一段時日,只要有人出來承認,便可偃旗息鼓。”他們今日所在,都是蔡、蒯兩族最為核心之人,為的是家族日後能夠重新鼎盛,而刺殺徐臻,便是收其余士族之心。
彰顯當年荊州四族之中,這兩族的威望。
為日後再尋求顯赫做準備,只要麾下還有人追隨,望族就能夠死而複生,盛世之後,還是要有數萬人為官吏,這些人久而久之不還是要被望族舉薦把控嘛。
“你可敢確信?”
蔡瑁陷入深思,他必須要有所考量,主要是現在,不光是他們在想著刺殺徐臻,估計此當口徐臻離開,很多已經喪失理智之人,一定會立刻就動手。
“敢!”
蒯越頓時點頭,“若是此次失敗,我從此之後什麽都不求,淡出荊州之任,帶蒯氏家產資助曹氏,去別處任縣吏便是。”
如此想法,讓蔡瑁更加覺得沉重,蒯越可以放棄自己的地位和名聲,但是他卻不能放下手中的十幾萬水師。
這些兵馬內,還有數萬是蔡瑁的心腹部曲,怎舍得一走了之,這都是數十年經營的結果。
蒯越的話,幾乎是要他將自己的家族背負在身後,賭上身家來進行這一次謀劃,太激進了。
在他看來,反倒是此時,不可輕舉妄動,畢竟剛剛才得到曹操信任,正是應該也放下對徐臻的仇怨,安心理政的時候。
“若是,絕不會涉及到我蔡氏,我便答應,”蔡瑁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但,我若是一旦進入其中參與謀劃,日後蔡氏必然無法逃脫,那麽我阿姐、侄兒劉琮,豈不是白白犧牲了整個荊州。”
“他們做此背祖忘宗,受人嘲諷之事,卻還要拉我蔡家一起下水呢……何苦呢?”
“說得也是!”蒯越在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傲氣的,蔡瑁的話一出口他就明白了,並不打算蹚這趟渾水,“那就,按照此前所言,德珪兄將死士給我,我自己去布局謀劃。”
“如此甚好,我也不是貪生怕死!”蔡瑁挺直了胸膛,略微惆悵的歎道:“我這也是,給你們留一條退路,若是我還能穩住,日後能護你蒯氏之根基。”
“好,”蒯越快被氣笑了,當即拱手道:“如此便算是說定了,德珪兄就護我蒯氏根基吧!”
“誒,今日之事,不可外傳,那些死士我全權交由給你,無論事成與否,日後都歸異度兄麾下。”
蒯越虛了虛眼,倒是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大堂,繼而蒯氏之人也相繼離去。
沒有什麽怨懟,這是蔡氏的選擇,此事出了這個門,大家也都會保密。
……
與此同時,在襄陽城外軍營,曹仁在東南角的一處偏僻營帳之中,曹真和幾位校尉快步掀開營帳,進入其中。
曹仁向外看了一眼,沉聲道:“關上,不要被人知曉。”
“我叫你們來,所為何事,已經知曉了吧?”
曹真面帶正色,當即點頭,“知道。”
“你們都是子弟兵,也是這些年從曹氏與夏侯氏推舉而起的校尉,此次不成功也不能被人認出身份,隻可遠攻,要沿途查探是否還有別的人,明白嗎?”
“知道,將軍。”
曹真乃是此次統帥,虎豹騎一走,他們就會立刻出動,算算時日,三四十裡地應當也差不多了。
十日之內,一定要讓徐臻在半路出意外,這樣對曹氏其余宗親來說,便是最好的消息。
曹仁估計也不是一人在下令。
在他的身側同列之人還有不少,只是都不敢站在明面上來,因為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曹仁這樣的地位和功績,以及曹操的寵信。
一聲令下,這些人立刻而走,趁夜出發。
此時此刻。
徐臻的車隊行走在去往南陽的小道上,兩邊是山村野地,有不少農戶在背柴而過,這年頭白晝砍柴打獵,傍晚而回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所以也並不覺得奇怪,但在頭部的騎兵過去之後,卻有農夫忽然發難,高喊著什麽也許是極為有氣節的話,然後從柴堆裡抽出砍刀,砍在刀盾騎的身上。
死命的朝著徐臻的馬車衝去,然後三下五除二被按住。
這一瞬間,在前部高順下令讓騎兵展開,警戒周圍,出動五十人探出去搜查林子和田坎下是否有藏人。
中部的則是一部分人圍住馬車,另一部分繳械這十幾名突然發難的農夫。
後部同樣自發警戒,散開去附近尋找是否還有人埋伏。
各司其職,絲毫不亂。
甚至都沒有人高喊敵襲,只能聽見自家百夫的喝聲,再便是各小組的銳騎長命令。
徐臻分二十為一組,設騎長下令,每位騎長有三匹馬,其余的兩匹同行。
背負糧食、弓矢等等,器械都在後軍運送的大車上。
行軍之時,絲毫不亂,武藝高超的刀盾騎拿下這些農夫的時間,不超過十個呼吸。
連戰馬都還沒來得及受驚慌亂,就已經結束了。
片刻後,這些人被押到了馬車面前,徐臻從車內出來。
負手而立,面色冷淡頗有傲氣,當下哂笑道:“第一波來刺殺的,一般就是你們這些儒生士族之人,最是沉不住氣。”
“有沒有人出來求情?”
徐臻揮了揮手,只是掃一眼就明白這些人來歷,然後笑著掃視馬良和龐統,麾下目前權勢最重的就是他們倆了。
龐統彎腰想了想,長衫在地上沾灰,腰上的酒葫蘆不斷在晃動,沉聲說道:“在下已經跟隨車騎,就不乾這種招致車騎討厭的事了。”
“殺了吧。”
“這些人,與行不軌,若是沒有軍力在此,就是車騎受難,將心比心已經無需再以德報怨了,全殺了便是。”
“說得好!”
徐臻指了指龐統,臉上多了些許笑意,“士元這麽說,我心裡暖,不過我在北方,以仁義為名!否則豈有這麽多人跟隨,這些人還是不殺了!”
龐統眯了眯眼,心中覺得不安,若是不殺的話,這些刀盾騎如此森嚴有序的消息,很可能要傳出去。
下一次就沒那麽簡單了。
這一路上,刺殺肯定不會少,這是徐臻刻意放出來的消息,這些人絕對會想方設法達成,乃至各方人手還會聯合。
殺了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那些扮成農夫的士子,聽徐臻的話不像是假的,也都松了口氣。
這麽說來,徐臻其實也還是會心軟的。
“全部捆起來,抓去幽州。”
龐統:“……”
馬良:“???”
“啊!?!”
徐臻這命令一下,當場就有一人哭喊起來,目瞪口呆的盯著他,“幽州!兩千多裡地啊!!”
哪有你這樣懲處刑罰的!殺了我好不好!
去幽州說不定在半路還是要死!
而且這一路上多少刺殺,絕對要被當做擋箭牌!!
我他娘的做夢都想不到會是這麽個結局啊!殺了我!就現在!!!
你要麽殺,要麽放!你身為車騎,不該怒斥我們之行,然後再說自己為的是天下百姓,彰顯仁義嗎!你口才這麽好說幾句啊!
還不如說幾句讓我們自慚形穢,痛哭流涕,愧疚而回呢。
現在又不想死,他們頭腦一熱來刺殺,現在被抓了之後又還惜命起來了。
徐臻命令一下,龐統心裡立刻就釋然了,然後又可憐起這十幾名死士來,這些明顯是儒生,不是粗野鄉勇,憑借一腔熱血,想為荊州遭難的數百乃至數千同僚出口惡氣。
現在熱血涼了,基本上腦子都清醒了很多,雙手雙腳就開始顫抖了,仿佛才明白眼前這位是手握三十萬兵馬的大諸侯。
刀盾騎上去給了幾巴掌,然後將拿出繩子講這些人反手捆住,又用一條長繩連起來。
一拉,就被牽在戰馬上,不好好走路的話,基本上是要被拖著走的。
當下就有人哭了。
“車騎,車騎!!在下不善行走,能否放我回去!小人是一時鬼迷心竅!”
“車騎開恩呐!!是我錯了!”
“混帳!如此委曲求全, 你風骨何在!?若是不願走,隨時尋機死去便是!”
“徐伯文!!你如此折磨我等!惡貫滿盈!無非勞碌筋骨而已!我等不懼!”
馬車內傳來了徐臻平淡的聲音,“不要給他們吃飯!”
“喏!”
四周刀盾騎上馬後,以一種冰冷的目光盯著這些鬧事之人,同時應聲回答。
“娘的,你別說話了!”
“滾啊!我要吃飯的,現在一句話不光要勞筋骨,還要餓體膚了!!!”
“閉嘴吧,我們還不夠慘嗎!不若以頭搶地撞死在這算了!”
“捆上了還怎麽撞!?”
這些人自己內訌起來,一路罵罵咧咧,歡聲笑語中走向南陽境地。
……
“嗯?查到有人要刺殺?”
舒城,剛剛到達的張遼、黃忠等人聽聞了消息,出自楊修和賈璣之口,對視了一眼。
皆是不明白個中含義,“那為何要讓我們去汝南匯合呢?”
“文遠,不可大意,車騎可能是飄了!”黃忠嚴肅的說道,“你立刻帶兩千輕騎部曲,沿途護送,不能讓車騎去冒險!”
“嗯,正有此意,你們盡快在舒城接了人,清點糧草安排運送去,我去攔住車騎,不能讓他太過任性。”
張遼苦笑著說道。
四百人,要抵擋不知多少暗殺,實在是太冒險了,現在就必須要立刻離開荊州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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