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車騎,你到底要幹什麽?”曹真勉強抬頭起來,皺著眉頭說道。
這一瞬間感覺一下要離家極遠,多年回不來好日子了,去並州而且是在徐臻麾下,日子肯定不好過。
現在看徐臻的樣子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恐怕是真的要把他帶去幽州。
豈能不著急,我也是聽令行事。
你怎麽不把曹仁帶去幽州?!
我好欺負是吧?
“當然,不幹什麽,帶你去揚名塞外。”
徐臻表情正色的說道。
……
十一月。
有三個消息送到了襄陽。
一個是徐臻到達許都,分別從九江、陳留以及廬江三處地方,募集了兩萬新兵而走,這還是願意跟隨他去遠征邊境之地的。
不願去的還有一萬,所以遺憾未能入營。
另外兩個人消息便是,曹真在帶部分新兵,依舊為都尉以及青州密令已達成。
同時,不久就有另外的消息送到了蔡氏府邸之內。
蔡夫人和劉琮,乘舟時在江心船底被巨石刮破,風浪卷翻,找不到其屍首所在,飄向了青州之外的水域。
找是肯定找不到了,因為青州之外的不叫江河,那得稱之為海。
蔡瑁大哭了一夜,第二日繼續勤勉帶兵,不敢再有絲毫任性妄為。
也不再和境內其余士族結黨營私,隻方自己是忠心耿耿於曹氏,從此不再去做任何令曹操反感之事。
而戰事停歇,暫且不好繼續進攻,這樣一來也沒了多少事,曹操在此時,打開了徐臻留給他的第一個錦囊。
按兵不動,廣積軍備。
“嗯,”曹操深以為然的點頭,“看來伯文的確是早已看懂這裡的情勢,不可輕舉妄動,知道即便進攻也難有建樹。”
“按兵不動,廣積軍備,可以數年經營再戰,這是在勸我不要急於一時。”
曹操深深地感慨一句,語氣之中頗有歎意,“說來,有些慚愧,即便是我也是在失利之後,方才認定。”
“很正常,”郭嘉在一旁微微拱手,“伯文只是論斷,恰好對了而已,即便是他在,也要去打一次才能確信自己的布局。”
“嗯,我知道。”
曹操當即點頭,這話他愛聽,徐伯文就算是親自來,也不至於能立刻判斷對局勢。
“只是,誰都想不到,伯文竟然又募集了兩萬兵馬,我想不通一點……”
郭嘉面露沉思之色,眉頭緊鎖思考著,不過曹操沒有立刻發問,因為兩人都有同樣的疑問。
片刻後,曹操歎了口氣道:“他之前讓陳留、廬江、九江三郡養民不募兵,內治收流民,是否為了今日。”
“不錯,在下也在思考此事,”郭嘉背起了手,深深的吸了口氣,“伯文行事,目光長遠,如此複雜的局勢,居然都是一路布局而來,總能拿到最多的利益。”
“此次錦囊,還是要聽從伯文之言,”郭嘉說到這,話鋒一轉,倒是開始規勸起曹操來,他們眼下也不是和徐臻爭奪什麽的時候。
而且將曹真送去給他,本身就屬於試探,這試探的結果,便是徐臻又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選擇,沒有怪罪他什麽。
甚至還給了兵馬統率,將曹真帶在身側,所以目光應該收回來了,不管他日後在並州和幽州如何,當務之急是拿下江東。
如此,普天之下的諸侯將再無任何人可以抵擋,大漢偉業便可再台階,從此不會再有任何諸侯能與主公爭鋒。
最重要的是,此次大勝回去,就可以進魏公了,第三次推舉魏公,開公國置百官,將曹氏兵馬全部轉為魏國兵馬,從此之後身份將會大不一樣。
一切都走得很是順遂,郭嘉已可看到三年內,輔佐主公完成偉業,此生便可真正名垂青史,生死無憾了。
不過曹操卻歎了口氣,“這錦囊,是好計策。”
“只是,我難以判斷,是對伯文利好,還是對我。”
郭嘉一愣,眉頭頓時緊皺,疑惑的問道:“此話何解?主公為何忽然出此言?”
“伯文在並州,幽州,是為了和雍涼交戰,恐怕需要時日去開疆拓土,南方戰事越慢越好,豈不是可以給足他時日?”
曹操極其自信的笑著,同樣也走到郭嘉的面前來,笑吟吟的看著他,“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伯文越是做得完美無缺,我心中越難安,他為何不發火?”
郭嘉聽了這話,直接愣住了,不知怎麽回答。
人家不發火……說明做得智慧聰明,知曉不計較這些小事,為何主公要生氣呢?
“主公……”
“不必多說,”曹操抬起手,微笑平視前方,神情之中略微有些擔憂,“就因為太完美了,我才能感受到他內心之中的怒火。”
“不是對你我,也非是對漢室之臣,而是對我曹氏的諸多將軍。”
“當然,此事也唯有你才能知曉,不可去多言,伯文留給我的錦囊,不是這八個字。”
郭嘉頓時後仰,深深地看了一眼曹操的側臉,沉默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何?”
“嗯?”曹操詫異的回過頭來,盯了他一眼,“你居然會問我為何?”
“因為,多年交戰,伯文功績甚篤,而弱了我諸多將軍謀臣之功績,如今人不在此,何故要用他的計策?難道憑借你等謀臣,還無法擊潰江東鼠輩嗎?”
“孫氏偏安一隅,雖安寧卻不強盛,區區一個荊州,便可讓他不敢進犯,如今換了我曹氏,身後還有四州之地運糧而來,又有和懼?”
“江東豈能抵擋!?無需伯文計,我照樣可以百萬雄師過江東,踏平他的柴桑基石。”
郭嘉眼目一凜,頓時拱手而下,“好,既如此,在下自當竭盡全力,在江打一場曠古爍今的大戰。”
“南北之戰,此時才真正開始。”
“哼哼哼,”曹操重新略微自滿的笑了起來,伸出手拍打了幾下郭嘉的臂膀,沉聲道:“有奉孝、公達、仲德在,何須用伯文之計策,此錦囊不看也罷,爾等難道不是當世第一流?!哈哈哈!!!”
此時的曹操,和當年略有不同。
當郭嘉看著他大笑的側臉時,五味雜陳,一時難以回味,的確,現在的主公已經不再是當年只有一地容身的兗州牧。
現在,是大漢的半壁江山在手的中原霸主,甚至還更多。
未曾收復的無非只有江東、川蜀以及西涼,但中原最為肥沃的土地,都在掌握。
何須再依靠他人。
而且,計策也不需要什麽曠世奇策,他們有許多辦法,都可用勝勢打贏這場仗,因為領先的優勢已經太多了。
他現在不需要徐臻,一樣有足夠的人手,可以平定江東,既然孫劉聯盟,那就在江,將他們全部收拾掉!
畢竟,如今連荊州都盡在掌握,偌大的荊州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了下來,再加曹氏原本的底蘊,此軍勢比當年袁紹集結的兵力還要多一倍!
何等的壯觀!
“伯文那邊,且讓他回去便是,此戰之後,所有文武,當立下大功,論功行賞!而伯文就看他的造化了,如今他的位置已經足夠高了,若是要更進一步,那便要看他,和我等攻陷江東,誰更快了!”
曹操對郭嘉面露笑意,表情輕松不已。
郭嘉勉強的笑了笑,這裡只有他在,可現在卻無比希望徐臻也在場,若是伯文在的話,幾句話就可以讓主公摒棄這些想法,然後氣得渾身發顫。
只有他,敢戲謔幾句,頂撞丞相。
其余之人,連曹丕公子都是唯唯諾諾。
而曹昂公子,雖也敢進言,但是卻肩負著如今的冀州和許都,乃是行的嫡子之責,無法南下。
是以,郭嘉也沒有說話。
唯有,依照丞相之想來辦了,就看速攻之下,水軍能否取得建樹,還得再倚靠荊州水師,倚靠蔡氏。
……
幽州涿郡。
徐臻一到此,先下令兵馬扎營,而後分派糧食給各地百姓,再為一年來種地得力的人家分田。
而後給自己放了三日假,在家中一直沒出來,和各夫人相繼過夜,準備常駐幽州數年。
等待西涼戰事安定,移居西涼。
三日之後,精神渙散,目瞪口呆的徐臻終於來到了正堂,勉強聽取賈詡的各種稟報。
這一日幾乎典韋一直在笑,諸葛亮身為弟子則是很有素質,一直在憋笑。
於是當天下午,就有了車騎過處盡扶牆的笑談,然後晚被罰跑了軍營三十圈,順帶巡營。
夜深人靜。
賈詡到來拜會,車騎亦未寢,與他相步於中庭,手捧著一些中藥材打造的茶杯,吹一口喝一點。
“幽州產值極高,地貌耕種卻少,有魚市、鹽市,當初您所做最高明的安排,便是將於夫羅的部族放到了塞外去。”
“如今,白檀到白狼一帶,都是於夫羅的部族,可為我們所用,且在塞外各地氏族,吃不飽飯的人,長不肥的馬,也有不少,日後都可以輸送而來。”
賈詡可謂是滿臉笑意,回到自己熟悉的邊塞之境,所熟識的人很多,當年推舉之人遍地都是,特別是在並州。
幽州雖少,但他的名聲可不小,當初冒充段穎家人逃脫綁架,甚至還得山賊一頓招待,這等膽識和急智的事跡,還是廣為流傳。
所以他樂呵,到了家鄉,賈詡雖說不能成為千古名相,但是他可以做徐臻的“吾之文若”,如同荀彧推舉人才給曹氏,讓他前期後方無憂一樣,推舉自己信得過的德才兼備之士。
日後,還可以和車騎親密無間,深得倚重。
大好機會!
所以現在賈詡是日夜不輟,趁著身體還健碩,不算老邁,始終在幫徐臻謀劃。
“今年,要讓冀州跟隨而來的百萬民眾,一同耕種安置,而後移其祖地到幽州!”
“此地,定在代郡、谷一代!此地有三條大河,土質不錯,還可捕捉魚蝦為業,同時靠近並州,並且距離涿郡進,車騎兵馬盡數屯於涿郡,日後隨時能為腹地,可支援此地。”
“而南方,乃是中山,一樣有車騎的心腹士族在,當地自然也會心向車騎,剛好可防備。”
“防備誰?!”
徐臻眉頭一挑,目露不悅之色,“你說話小心一些。”
“是,防備不測。”
“日後一取雍涼,便可隨時轉為涼州,一旦丞相進魏公,憑借車騎之功績,便也可進公。”
“靜待時機,坐守北疆、西涼,如此一來……穩固也。”
賈詡方略早已經寫好,加右北平之外,還有遼東與白狼等地,那地方,可是攻克柳城之後,打退了烏桓得到。
公孫康所在的遼東,對高句麗又有威懾,西涼、川蜀一取,可不就是高枕無憂麽?!
這和做皇帝有什麽區別?
當然,此話自然不可說出來,哪怕是在心裡想,也不能說。
如此功績,隨著車騎水漲船高,賈氏日後也可以無比顯赫, 想想都能笑醒。
“嘖,”徐臻怎舌了一聲,當即道:“先種地三年,聯合遼東,不打雍涼,隻用兵馬震懾,文和先生。”
徐臻的語氣忽然一沉。
“在。”
賈詡則是快速湊近,收起了臉所有的笑容。
“等富足起來,再考慮下一步,眼下之事,要壯大,更要富足,幽州所有氏族,我定要收納,然後,再來和我說接下來的方略!”
“好,好!”
賈詡稍稍定下心神來,“的確,不該操之過急。”
涿郡理政,逐步進入冬季。
今年秋收在幽州不算大收成,所以有些百姓家中的確沒糧食,但是徐臻十一月到了幽州之後,發糧發炭,又讓很多百姓足以度過冬日。
民望自然一來就壓過了當年曹昂在的時候。
因為曹昂在時,沒有雪中送炭,都是穩步收成。
而徐臻一來就選了好時候,任就發糧助民,無形之中給人一種落差,自然得惦念許多。
這些,都並非是徐臻運氣好,早早在行軍時候,這些路線以及能想到收益,早已劃定。
一路而來,處處都是收益,不得不令人讚歎。
在凜冬到達之前,公孫康聽聞徐臻回了幽州來任州牧,立即送了軍糧,寶物,還有不少舶來品到幽州,準備在涿郡來過年關。
同時,也想問徐臻要樂浪、玄菟兩郡。
要一個名義。
這些本身也都是他的領地,遼東屬國那一片臨海地盤也是他的,若是可達成,日後幽州都歸屬於徐臻所有。
所以他此次,可是帶著十足的誠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