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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不好再追了,不如就這般回去吧?我們已經折損了三百余人了!”
張遼的副手當即縱馬而來,滿頭大汗的勸誡道。
他們大小戰事這些年打了太多此,哪怕是在退守廣陵的時候,面對曹操虎豹騎數千騎兵追逐,也在且戰且退之中殺了上千追兵。
可謂是戰績斐然。
是以,即便是大軍敗退。
張遼的狼騎與高順的陷陣營依舊還保持了十分高昂的鬥志,從未有過頹唐之意。
哪怕是再交戰,也有信心將殺多倍於敵軍的戰績,即便是全軍覆沒也不怕。
但是今日遇到的這人,雖然名不見經傳,面容年輕,看似瘦弱而並無勇武之感,面色白淨,倒像是來軍中混功績的哪家公子。
卻可以讓狼騎折戟,乃至三百余人衝進去殺其首領,居然讓他得以逃脫險境,再殺十數人。
當今這亂世,天下英豪當真極多,山外有山也。
若是再追下去,不知結果會如何。
“追!”
張遼言簡意賅,他自己有不可回去的理由。
說完此話,他第一個先行衝鋒而下,其速幾乎拉出光影,令身旁之人連忙追逐,一眾騎兵排成大雁南歸之陣,自高坡上又衝下,在谷間追逐,四周的山林不算茂密,可以隨時查探附近是否有伏擊。
而張遼此時,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山林,當即感受到了一股詭譎的隱秘之息,臉上頓時凝重,神情一凜,對左右道:“山林內,恐有伏兵。”
“諸位需小心。”
“此為叢林之地,不會有弓箭與步卒隱藏,大盾同樣不可阻擋,唯一可伏兵之地,便是林子小道內,山坳之中的騎兵,是以,敵人要引我們入山林,而後呈包抄之勢!”
在縱馬時,張遼立身而起,大喝而言。
將自己心中的判斷,以及多年戰場的經驗全數告知。
身側的副將多年跟隨,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將軍是打算一直追逐,破軍而出。
不願因為擔憂伏兵而不敢前行,白白損失三百余騎。
“排長蛇而入,分三列在小道口分軍隱伏!”
“喏!”
第一個路口,繞過之後,張遼軍中分出一支約摸二百人的騎兵,到山間隱藏了身形,蓄勢待發。
如此過去三個路口,都各自分出一支小騎兵馬,入山坳之處等待隱伏,以監視左右道路。
到這個時候,張遼幾乎已經追上了趙雲等人,畢竟前軍貪婪,自領了兩匹馬在側,亂馬而奔多有遲滯,時不時的便會想要調轉方向。
加上張遼追逐之時,軍中不斷有人以哨聲而招,讓其中些許戰馬不斷想要回頭,因此拉拽也花了不少時間。
果然,追上之後從兩側有伏兵出現,又一猛將從斜刺裡殺出來,直接縱馬撞在了張遼身旁偏將的戰馬上,一刀將之斬殺。
這時,趙雲直接拉住了韁繩,讓坐下白馬的前蹄高高揚起,在馬背上扭腰,回頭一槍刺出。
直接刺向了張遼的面門。
此時的張遼,右伏閃躲,但戰馬去勢不止,同樣撞在了趙雲的戰馬上。
一時間天旋地轉,張遼雙腿一松,雙腳從布鐙上脫落,直接摔在地上。
他當即翻滾了幾圈,從腰間一抹,將環首刀也取下,以白布在手腕上繞了幾圈,當即起身。
可起身的一瞬間就愣住了。
趙雲居然是和戰馬一起摔倒,他雙手用力撐地,戰馬一聲嘶鳴,居然又站了起來。
從始至終,他的雙腳就沒有離開過馬鐙。
不可能啊!?
普天之下,誰能有這等腳力?!
張遼錯愕的片刻,
趙雲甩了甩頭,拍馬再向前。兩人的身影快速接近。
戰馬的速度雖然不快,但身影的確在逐漸加速,而趙雲雙手將長槍舉過頭頂。
準備居高臨下而刺,在真正出招之前,甚至還抖了一個槍花。
以此虛招來誘張遼格擋,不過張遼眼神頗為敏銳,面色嚴肅凝重,看得很是真切,仿佛有鷹眼一般,得見槍影用力為虛,只是微微後仰,同時右腳後撤了一步。
用力屈起,準備蓄勢。
果然,趙雲下一擊,才是真正發力之時,長槍如龍而刺,又似靈蛇出洞,速度極快閃電般一刺,張遼早早看準了此方向,將環首刀斜向上斬出,打歪了長槍。
緊接著順勢前刺,準備把趙雲刺下馬來。
可就在這一刹那,一道白光閃來,嗖嗖風聲入耳,青釭直接斬斷了張遼手中的環首刀,他虎口一麻,震得開裂,脫手而出,好在有布帶纏住,並沒有完全脫手。
“籲!”
趙雲呼喝一聲,拉住戰馬回頭再揮劍,當即懸停在了張遼身前,居高臨下的盯著他。
張遼微微看向一側,那把亮銀長槍就插在土縫裡。
他這時才瞬間了然,趙雲方才乃是放棄了長槍,以投擲之法發力打出,而自己則是抽身以左手揮劍。
好像,早已經被他看穿了環首刀的招式。
這一下,熟練得就好似整日都在與一位擅用環首刀的高手對戰一樣,所有的反製招法都已經宛若本能,熟練到自然而然就可以使出來。
運氣真差。
“你是何人?”
張遼嘴巴稍稍動了一下,咂了咂舌,此時抬頭來只是問了一句。
“常山趙子龍。”
“冀州人士?!”
張遼暗暗點頭,“黃河南北,都出猛將。”
“足下的環首刀,速度太慢,而且用意極為容易猜測,並不算高超也。”趙雲面色認真的說道,略微還有些含笑。
相比於徐臻,他的確慢得太多了,出刀的力度,角度都不算太過精妙,而且儀態姿勢都很明顯,在何處留了力,幾乎一眼就可以看穿。
但是徐臻不一樣。
趙雲清楚記得,自認識君候起,到現在為止,一共對戰了四十余次。
每一次都可感受到明顯進步。
到現在,君候已經能做到出刀之前令人察覺不到任何意圖。
且只要出道,必定是奔著最不易察覺的要害去,總是可以後發先至,或者是直接在對戰之中佔據先機,每一次都會讓趙雲大為頭疼,需要不斷猜測,甚至是有一定敢賭之心,方可提前防范,要回先機。
若是防范不到,就只能一直險象環生的被逼迫退讓。
“哼,你贏了,自然說什麽都是對的!”
張遼當即不服的冷哼了一聲。
“足下武藝雖不濟,可帶軍衝鋒,卻宛若激流靈動強韌,不下當年白馬義從也。”
“哼,若非是我騎兵久疏戰陣,無糧飽腹,怎會如此境地……”
“嗯?你是白馬義從的人?”張遼忽然意外抬頭,因為從趙雲這句話裡,他似乎聽到了些言語之中的崇敬之意。
恐怕即便不是,也和當年白馬義從有些關系。
“不錯,曾為白馬小校,如今在書城侯麾下。”
“可惜。”
張遼雙手無力,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淡淡的感歎了一聲。
他可惜的是自己不敗之績,如今恐怕要為這位小將做了嫁衣。
趙子龍。
冀州常山國之人。
這等人不去袁紹麾下為名將,卻偏偏遠來九江跟隨一個徐臻。
當真是怪事。
這邊戰事勝負已分,而那邊許褚已經將追來的騎兵全部圍住攻停。
一戰得勝,幾乎將張遼所有兵士全部擊潰,收為俘虜。
甚至還留了數十人回去,向呂布稟報今日的戰事。
……
軍營之內。
徐臻練兵之後,與典韋在宿衛營之中,選出了三十名年紀不到二十五,並且武藝精湛,體魄強悍的猛士。
將三十匹最為優良的戰馬,分派給了他們。
不光如此,還從馬廄之中,又各自給他們配備了兩匹戰馬。
此時引起了一片嘩然。
“每人三匹馬?!而且其中一匹還是有馬面具的是吧?那戰馬能承受如此沉重的戰甲嗎?”
“我沒選上,虧死了。”
“三匹馬?!這相當於發了多少金。”
一匹馬,特別是戰馬,那可都是軍士的寶貝,從發放的時候,估計都會是日夜陪伴,悉心飼養,日後上了戰場更是一起生死作戰的戰友。
這一下子給三匹。
日後軍營裡真的還有這麽多戰馬可以分配嗎?!
“君候!再選一次好不好!”
“肅靜!”徐臻背著手,站在高台之上,掃視眾人。
逐漸聲音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自覺的整齊列隊,三十名精心選拔出來的甲騎,就站在徐臻面前,抬頭仰望著,神情不光只是驚喜,還有崇敬與感動。
等校場內針落可聞時,徐臻才接著說道:“此營之內,組建甲騎,建立甲胄騎兵營,每人配備三匹戰馬,一匹為重甲甲胄戰馬,另外兩匹則是用於輕騎與馱行裝、乾糧所用。”
“甲騎營,在我軍中應當是精銳之中選拔而出的精銳,接下來訓練應當更為刻苦,日後方可在大小戰事之中,屢立功勳,乃至,在這青史之中,留下諸位的名字。”
“任何可選入甲騎營的兄弟,所有薪俸,加三倍!”
“撫恤,三倍。”
“所有的賞賜、犒賞、所分下來的財物,都是三倍。”
徐臻說完這話,當即讓整個校場之內陷入了沉默中,此時宿衛營內之人,幾乎都是目瞪口呆。
三倍!
有些人心中已經開始欣喜。
但更多人,所激動,期待,震驚的並非是俸祿與犒賞。
而是徐臻所說的那句話——青史留名!
兵者不盼出將,非好兵也。
誰都想要青史留名,奈何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他們的名字都會記錄在冊,而甲騎營,也會成為青史記住的一支精銳騎兵。
如此選拔出來的人,他們當然明白是何等的優異,幾乎為徐臻麾下兵馬之冠。
冠軍之姿,方可入營。
如此重賞,加上史詩銘記之譽,讓校場內站立之人又是以雙目熱切盯著徐臻。
“再選一次吧?”
不知是誰,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引起了不少周圍同儕的哄笑。
徐臻當即擺手,道:“想選,馬不夠了。”
跨噠噠!
校場之外,一名哨騎拍馬而來,一路揚塵到校場之前,高聲喝道:“君候!子龍將軍與仲康將軍回來了!”
典韋當即哈哈大笑:“馬來了!”
他噔噔下樓台去,等待徐臻也跟著來,當即校場內三千宿衛站得筆直,卻不好向後看。
只是知道兩位將軍回來,必然是建功了。
徐臻也是眉飛色舞,到門前時候直接疾步越過了典韋,轉頭笑道:“伱看那哨騎,臉都笑歪了,看來子龍定然大獲全勝,絕對是搞到大匹戰馬了!”
“是是是!!俺也覺得是這樣!”
典韋也是大步而去。
……
一日之後。
原本應該在徐州下邳的曹仁,居然帶人親自到了九江來。
一進壽春,就直奔徐臻所在的衙署。
正堂上,徐臻正在理合肥送來的屯田內政之議,曹仁面無表情,身材魁梧,大步流星進了正堂,忽然臉色一變,滿面春風般大笑了起來,“君候!!末將恭喜君候了!!”
“子孝兄長?”
徐臻當即目瞪口呆。
馬上從蒲團上站起身來,自案牘後走出,到曹仁面前來準備執禮而拜, 不過卻被曹仁直接抱住了雙臂。
“聽說,你發財了?”
徐臻臉色一黑,當即看向了典韋,大聲吼道:“那個狗日的打我小報告?!”
典韋面色頓時揪緊,一言不發直接瞥向了一邊。
這種事情必不可能是俺。
君候別什麽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我真的難。
不過算了,忍一忍。
人這一輩子,誰都有吃屎的時候,別嚼就行。
曹仁當即哈哈一笑,道:“兩千匹西涼戰馬!還都是呂布精銳之師,我早就知道了。”
“伯文,恭喜你的宿衛營如今能取得如此功績。”
“為兄當真打心眼裡為你高興,想當初,你在我麾下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你日後必成大器!”
曹仁拉著徐臻的手,親昵得很是生疏。
笑的時候肌肉都是緊繃的,一點都不自然。
看得出來,他平日裡絕對不會這麽說話。
“是以,我才特意留了這宿衛營給你,你不會忘記了吧?”
徐臻頓時仰面朝天,微微閉上雙眸。
我的蒼天。
曹子孝,兩千匹西涼馬而已,居然會讓你變成這樣……
“要戰馬沒有,命也不給,兄長若是想要找呂布要去。”
徐臻也直接站直了身子,一臉的嫌棄,什麽儒學禮儀,春風儒雅此刻基本上完全拋諸腦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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