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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話事人》202.第200章 胡副將:麻杆打狼兩頭怕
  第200章 胡副將:麻杆打狼兩頭怕

  舉牌姑娘笑盈盈轉身,木牌上赫然寫著“2000兩”。

  1號玉石大約有冬瓜那麽大,外表髒兮兮的。

  眾人卻是眼睛放光,盯著這塊玉石。

  此前,各地已經零星的出現了一些暴富的例子。

  例如,杭州府一賣包子的光棍漢,咬牙用畢生積蓄80兩買下了一個西瓜大小的滯銷石頭。

  當場切開後,竟然有一半是翡翠!

  所有人都瘋了。

  這位幸運兒做事果斷,當場以2200兩賣掉。

  然後,花100兩買下了路人的馬,一溜煙跑了。

  鋪子不要了,租的房子也不要了,非常的冷靜果斷。

  全城瘋傳,全杭州的潑皮都在找他。

  借錢!

  笨一點的去包子鋪,空空無也。

  只能吃了幾個免費包子。

  聰明的直接去各大城門堵他,也沒趕得上。

  這位幸運兒一口氣把馬跑死,才停住了腳步,消失在了所有人的世界中。

  沒人懷疑是假的。

  因為這位幸運兒有些瘸,長相三寸丁樹皮,在杭州城賣了20年的包子。

  城裡起碼有幾萬人認識他。

  ……

  有人開始競價了。

  “2500兩。”

  “2800兩。”

  突然有人大喊一聲:“9000兩。”

  眾人大怒,誰這麽不講武德,瞎喊價。

  一看,又是剛才那個外地來的胖員外。

  王神仙立馬問道:
  “有沒有加價的了?”

  “9000兩第一次,9000兩第二次,9000兩第三次。成交。”

  一姑娘端著銀盤,胖員外把銀票拍在盤子上。

  很嘚瑟的起身,向四周人拱手。

  “這位貴客,玉石我們可以安排送貨。”

  “可以,俺想切開瞅瞅行嗎?”

  “不好意思,拍賣現場不做切割,費時費力,而且噪音很大,會驚擾了諸位客人。”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玉石,被幾個漢子搬上了馬車。

  眾人準備繼續拍賣,卻突然聽到門外一聲尖叫:“噫,綠的,綠的!”

  王神仙很不悅:“外面怎麽回事?”

  一個看門的杭州府差役,跑了進來:

  “那人拿斧頭砸出了翡翠。”

  嘩,眾人都不顧身份,跑到門口看。

  只見那個外地胖子,舉著一斧頭狠砸石頭,碎屑亂飛。

  底下那一層綠瑩瑩的,分明是買到寶了。

  ……

  這突如其來的插曲,直接把氣氛推向了巔峰。

  所有人都紅了眼睛,瘋狂舉牌。

  王神仙的嗓子都喊沙啞了,錘子敲的砰砰砰。

  每一塊玉石,都是幾倍溢價出。

  “第108塊,6200兩,成交。”

  過於興奮的他,錘子都敲壞了,乾脆用拳頭砸桌板。

  這不是拍賣,是搶錢!
  所有石頭全部售罄,銀票收了一木箱。

  顧不得一群人的恭維、扯近乎,他以半天沒吃飯,餓的發慌為理由,先離開了。

  “快,離開杭州城。”

  護衛們都是李鬱派來的,立即照辦。

  先坐馬車,再換乘船,中途在河面又換船一次,才算擺脫了有心人的窺視。

  財帛動人心!
  拍賣現場,有杭州府衙差役站崗。

  離開時有一群硬茬子護衛,刀劍就掛在腰間,懷裡還有短火銃。

  這才勉強製止了本府小成本創業人士的殺心。

  望著身後的杭州城門,王神仙癱在船艙裡。

  一邊灌著茶水,一邊啃燒餅。

  這可真是太刺激了!
  光一個杭州城,就狂卷大幾十萬兩。

  加上湖州城、江寧城、松江城、湖州城、常州城、太倉城~
  潑天的富貴,就這麽落在了自己身上。

  嗯,還有摯愛親朋,李大官人。

  ……

  他並不知道,李大官人,已經變成李大王了。

  此時的蘇州城牆上,旗幟換成了“江南保境安民團練,李”。

  府城的官吏,除了布政使朱珪以及極少數幸運兒,其余人都成了階下囚,被軟禁在了原城守營軍營當中。

  三餐照舊,沒有虐待和打罵,只是限制了自由。

  眾官吏惶恐不安,有大罵的,有哭泣的,有哀求的,也有一聲不吭不知道在琢磨什麽的。

  黃文運尤為震驚,他怎麽也想不到眉清目秀的李鬱會是這種人!

  他向看守要求面見李鬱。

  可看守搖搖頭,回復道:

  “主公很忙,吩咐照料好諸位。等他料理完了手頭的事,自然會召見諸位。”

  完了。

  主公這種大逆不道的稱呼都出來了,沒空接見太正常了。

  這會怕不是和官兵打的正酣呢。

  眾官吏不再心焦,而是心死!

  趁著這幾天好好想清楚吧,是從賊?還是赴死?

  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

  朱珪很幸運,他逃了。

  忠心耿耿的新任城守營遊擊,王連背著他在李家軍合圍之前,逃出了生天。

  出齊門後,他們牢記阿克齊的提醒,沒有立即去投奔城北陽澄湖畔駐扎的江南提標。

  提標副將胡之晃的忠誠,尚存疑。

  二人躲在一處土包後,窺視遠處飄揚著提標軍旗的大營。

  “胡之晃按兵不動,怕是居心叵測。”

  “藩台,你看。”

  幾裡外,上千名打著“江南保境安民團練”旗幟的人過來了,為首的正是蘇十八。

  殿後的是50龍騎兵,李二狗率領的。

  他的任務不是助攻,而是督戰。

  監督蘇十八部,和胡之晃部交火,流血。

  朱珪攥緊拳頭:

  “我等且觀望一陣,姓胡的是忠臣是賊子待會便知。”

  王連點點頭,默不作聲。

  說心裡話,他挺鬱悶的。

  本以為從貴州綠營平調到江南綠營,是掉進了蜜罐裡。

  誰知道是掉進了賊窩裡。

  幸好他有個合理理由,護送布政使衝出了敵人包圍,估計不會降罪。

  若是沒有這位老大人,以朝廷的嚴苛。

  失城,斬立決!

  ……

  蘇十八騎著一匹騾子,表情興奮。

  他雖然對李鬱極度不滿,恨不得剁碎了。

  但是形勢逼人低頭,不得不乖巧的做孫子。

  就在2個時辰前,他去拜見李鬱,恭賀正式造反插旗。

  卻被那無恥的李鬱當眾介紹,這位是蘇卿憐的表哥。

  眾人恍然大悟,眼神裡卻是不屑的很。

  他提出要更多的兵器,擴展人手,李鬱一口答應了。

  然後就令他好好表現,去碰一碰城外的綠營。

  臨走前,范京還悄悄和他耳語。

  說主公被枕頭風吹的很舒服,想提拔你,但是你畢竟無寸尺之功,不能服眾。

  今日,狠狠的打一仗。

  拿官兵的首級來,主公就可以將伱提拔,鎮守一方了。

  這個承諾,說到了蘇十八的心坎裡。

  他做夢都想單領一軍,鎮守外地。

  只要假以時日,他就有了資本遠離李鬱,割據一方,或者是聽宣不聽調。

  ……

  回過神來,他緩緩抽出佩刀。

  大喝一聲:
  “弟兄們,綠營都是一幫慫貨。不要怕,給我上!”

  於是,烏泱泱的上千人就呐喊著往前衝。

  提標大營內,胡之晃一臉肅穆。

  昨晚,他流著淚告訴所有人,賊酋李鬱乃是他曾經的結拜弟兄。

  汙點,絕對是大大的汙點!
  嚇的眾人酒杯都端不穩,生怕被賣了。

  他朝著麾下並不太熟悉的一群遊擊、都司、守備們一拱手:

  “吾輩當兵吃糧,報國就在今日。”

  “本官打先鋒,請諸位緊隨。”

  熟悉的配方,令人敬佩的忠誠。

  胡之晃提著大刀,走到了營區門口。

  環視麾下兵丁,他想起了一句話“麻杆打狼兩頭怕。”

  想想都刺激,2000人的隊伍,就自己一人是反賊,其余人全部是官兵。

  此時此刻,

  一個反賊,帶領著2000官兵,去真刀真槍的打另外一群反賊。
    He ~tui
  老胡吐了一口,用白布條纏在手掌心。

  大喝一聲:“鳥槍手,弓箭手。”

  400多號人呼啦啦的衝到了軍陣最前面。

  距離60步時,齊刷刷的放箭打槍。

  對面的反賊,頓時倒下一片。

  蘇十八大喊:“別怕,穩住,官兵就是一錘子買賣。殺進去,肉搏。”

  ……

  被他鼓舞的反賊們,高舉刀劍長矛衝了上來。

  胡之晃一馬當先,對衝!

  身後的一群武官愣了幾秒,也趕緊衝了上去。

  將官們帶頭,綠營兵們也深受鼓舞,衝了上去。

  典型的豬突衝鋒,冷兵器廝殺。

  胡之晃還是勇猛的,大刀上下飛舞。

  身旁,血光四濺。

  殺的手熱,乾脆扔掉了頭盔,玩勇將那一套。

  王連在遠處詫異道:

  “那漢子,是副將胡之晃?”

  朱珪點點頭,苦澀道:
  “正是。”

  “藩台,此人勇猛,殺賊非常狠辣。”

  “哎,老夫誤會了他。原來是一位忠臣。”

  “藩台勿要自責,即使他還在城守營,也擋不住底下人造反,無濟於事的。”

  “你說的對。”

  胡之晃滿身血紅,身後綠營兵見主將如此勇猛,莫名的跟著發狂。

  一炷香的功夫,所謂的“江南團練”就扛不住了。

  蘇十八帶頭逃跑,其余人紛紛跟上。

  ……

  而遠處督戰的李二狗,嘿嘿一笑。

  “弟兄們,咱們掩護一下。可別傷了胡副將,打後面那群人。”

  50龍騎兵,摘下鞍邊燧發槍,倒入引火藥,蓋上藥池蓋後,催馬繞到側翼。

  一陣排槍後,就撥馬離去。

  提標挨了一頓槍子,死傷十幾人。

  胡之晃趁機下令:
  “賊人精銳火器犀利,不可窮追不舍。鳴金收兵。”

  “砍下首級,回去本將給你們請賞。”

  回營後,他又下令,把總以上武官大帳開會。

  上百號綠營武官,看著他卸甲,在水盆裡擦洗。

  連續3盆血水,潑在地面。

  自古軍中敬勇士!
  諸葛式的將官,丘八們不感冒。

  許褚式的將官,丘八們紛紛豎起大拇指。

  胡之晃拿毛巾擦乾臉上血跡,心中竊笑。

  跟著李鬱混,演技日益精湛了。

  他大馬金刀的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開口就是一句粗話:
  “恁它娘,今日殺的痛快,弟兄們都是好樣的。”

  眾人哄堂大笑,頓生好感。

  親切!

  “反賊不堪一擊,但賊勢浩大,我們作為客兵能夠打一仗,還打贏了。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軍餉。”

  “接下來,咱們咳咳,向江寧府轉進。”

  “遵命。”

  眾將官紛紛單膝跪地,毫無異議。

  個個心中佩服的五體投地,發自內心的愛戴。

  一個敢帶頭衝鋒,還體恤下情的主將,簡直完美,到哪兒找?

  咱綠營,當兵吃糧。

  再打下去,會死更多的人。

  見好就收,撈點賞銀軍功,上下都好交代了。

  ……

  轉進的軍令一下,全營歡騰。

  短短2個時辰。

  胡之晃就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這2000綠營兵。

  完成了李鬱交代的任務!

  一箭雙雕。

  過了一會,又掉下來一隻雕。

  朱珪主動現身了!
  “胡副將,為何撤退?”

  “恩人老大人,本部不是撤退,而是轉進。”

  朱珪點點頭,以他的宦海經驗,明白這裡面的道理。

  胡之晃見好就收,沒有錯!
  “請大人坐上馬車,隨本部一起轉移。”

  “好,好。”

  朱珪心中的疑慮,已打消了7成,最後的3成,決定再觀望觀望。

  李鬱是如何繞過胡之晃,把城守營全部換成了自己的人。

  疑點太大。

  所以,朱珪依舊存有戒心。

  轉進江寧,而不是回松江府,倒是明智的。

  一旦李鬱控制了蘇州周邊,松江就是絕地。

  而西北轉進就不一樣了,說不定途中就能和江寧府援軍匯合。

  ……

  離開蘇州府,抵達常州府江陰縣後,眾人就放緩了腳步。

  反賊已經遠離了,那就該考慮考慮自己了。

  首先是報軍功,有藩台為人證,首級為物證。

  想來問題不大!

  綠營兵在這方面,還是很信任朝廷的。

  雖然平時餉銀低,當炮灰,命賤,可是一旦戰場斬獲首級,朝廷從不賴帳。

  至少,當今皇上沒賴過帳。

  然後嘛,就得禍亂一下地方了。

  綠營的傳統技能,可不能丟了。

  客兵,就是來做客的外地兵。

  沒有了老鄉情感的羈絆,可以抓緊時間放飛自我。

  胡之晃瞪著眼睛:

  “弟兄們饑腸轆轆,得好好犒勞犒勞。去吧,大膽點。”

  “標下遵命。”

  一群把總,笑的嘴角都咧上天了。

  這麽好的機會,不爽一爽可惜了。

  江陰知縣聞訊,都親自趕來了,想穩住這群客兵。

  ……

  胡之晃敞開衣裳,提著把大刀,踩著石頭,瞪著眼睛,唾末橫飛,一口一個恁你娘。

  江陰知縣畢竟是文官,在氣勢上天然的弱勢。

  “你,你,你~”

  “俺怎了?俺堂堂朝廷副將,比你高了6級。你個龜孫,想教訓俺?”

  “你們是官兵,不是流賊,不能這樣滋擾地方。”

  “he~tui,老子們提著腦袋保護你們,殺退了流賊。牽你們幾頭豬怎麽了?”

  旁邊,三個綠營兵趕著一頭肥豬路過。

  兩人揪著豬耳朵,一人在後面邊走邊踹。

  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臉上。

  吃肉,對於絕大部分大清國百姓來說,都是奢侈的。

  “本官要上折參你們。”

  胡之晃一聽,這還得了,揚起了巴掌。

  剛要落下,

  “住手!”朱珪出來了。

  亮明身份後,江陰知縣好似找到了救星,去哭訴了。

  老胡不屑的朝著一群看熱鬧的兵,笑罵道:

  “本官要為提標兩千弟兄的肚子負責,甭管那酸廝,放手乾。”

  “遵命。”

  這群綠營兵,剛準備大乾一場。

  朱珪和江陰知縣出來了:

  “胡將軍,請來帳內,所需糧餉咱們以和為貴,談個數?”

  “好。”

  ……

  江陰知縣和士紳們還是理智的,知道自己乖乖湊數,總比讓這群丘八動手要好。

  至少,能保住周圍的大姑娘小媳婦。

  這一晚,臨時大營燃起了幾十堆篝火。

  白米飯管夠,厚兩指的大塊紅燒肉管夠,釀造的醬油一瓶瓶的直接往鍋裡倒,又油又鹹的飲食很科學,2000綠營兵吃的眉開眼笑。

  胡之晃視察了營地,每到一處,
  兵丁們都立即起身,單膝下跪表示敬意。

  “弟兄們,吃得飽嗎?”

  “回大人,小的們自進了綠營,頭一次這樣開葷。”

  “聽老子的話,以後吃肉的機會還很多。”

  “謝將軍。”

  胡之晃對著一大群兵丁,說出了名言:

  “讓麾下的每一個兵吃上肉,是作將官的不可推卸的責任。”

  凡是和李鬱走的近的人,都容易三觀塌方,說出一些怪裡怪氣的話出來。

  可不知為何,圍著的兵丁們都哽咽了。

  胡副將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比爹娘還親。

  總之一個字,愛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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