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日。

　熾熱的太陽照射在鐵甲上，甲胄內的人就像是被放在了蒸鍋裡面，光是站著就汗如雨下。

　很熱、很悶、很難受。

　但卻不能脫了它。

　因為欒古關北側原野上有一望無際的後金軍帳。

　都說人一上萬無邊無際，以前於智博只在學校開大會的時候見過幾千人站在一起的情況。

　現在看著由五萬多人組成的軍寨營帳，真的是一眼望不到邊啊。

　相比關外的五萬多後金兵，欒古關裡的同濟兵滿打滿算只有兩千人，相差二十多倍，懸殊的讓人絕望。

　若是有堅城高牆，於智博或許還有信心和敵軍在欒古關周旋一番，可惜欒古關就是一個小小的土堡，城牆只有一丈半高，體質超過兩點的人跳一下就能觸碰到關牆頂端。

　噠噠噠！

　遠處十幾騎後金騎兵從大營一路來到關牆下，然後大聲喊著讓關內的守軍投降。

　“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如若頑抗，進城之後全部活剮！”

　“城內的......”

　於智博看著這十幾騎後金騎兵囂張的勁頭，估計是後面五萬多大軍給了他們勇氣，以為守軍不會攻擊他們。

　“海哥，命令弓箭手將這些騎兵全部射死。”

　“收到！”

　一直站在於智博旁邊的於智海接令之後下去做準備。

　等關下的騎兵喊第三遍的時候，管牆上突然飛出幾十支箭矢，連續三波快速射擊，超過了兩百支箭矢將這十幾騎騎兵和他們的馬都射成了刺蝟。

　然後北邊的關門打開，有步兵推車手推車出門快速搜刮戰利品，連馬屍都拉了回來，留下被扒了甲胄的後金兵屍體留在關外。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這樣太壞規矩了。”丁修在旁邊皺眉道。

　“他們是使者嗎?他們是來耀武揚威的，不殺他們留著指揮擾亂我們的軍心。”於智博反駁道。

　“你總是有道理。”丁修沒有繼續爭論:“接下來怎麽打?”

　“把所有的彈藥都準備好，等後金軍進攻的時候立即飽和式攻擊，把欒古關所有的彈藥全都射出去。”於智博交代道:“還有，讓所有人都準備好撤退，等打退了敵人第一波攻擊，我們就撤出欒古關。”

　“要是敵人死戰不退嗎?”丁修問道。

　“現在什麽時辰了?”於智博沒有直接回答。

　“未時了。”丁修看了看日頭，這會兒應該是在下午兩點左右。

　“抗到天黑，他們不退也得退。”於智博道:“到時候我們連夜撤退就好。”

　任對面的軍將死也想不到，之前猛得一塌糊塗的敵人會在一戰接觸之後就直接撤退。

　過了差不多一刻鍾，對面大營中開始有軍陣整齊的走出來，然後在欒古關北門外兩裡的位置停下來列大陣。

　陸陸續續有兩萬多人出營，光是出營的動作就耗時快一個時辰。

　“看來佟養性是想畢功於一役。”丁修猜測道。

　“若是我，我就會讓五萬人全都出來，分布在欒古關四方，飽和式投入兵力，一波將欒古關攻下。”於智博道。

　“佟養性不是女真人，作為漢人統領女真兵和蒙古兵，他做不到。”丁修道。

　“說到底，還是黃台吉禦下無能。”於智博站著說話不腰疼。

　黃台吉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經很厲害了，他又沒有外掛。

　“來了！我去指揮作戰了。”

　“去吧！”

　丁修匆忙離開，於智博身邊只剩下幾個護衛，其他軍將都在下面指揮作戰。

　關外的漢八旗訓練有素，竟然能夠在前進過程中保持軍政不亂，這在古代社會絕對屬於百戰精銳的標準。

　正常歷史上，漢人士兵在崇禎帝手下軟的像蝦一樣，但去了後金那邊卻猛地一批，從這裡也能看出來雙方對軍隊的重視程度差距。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一樣了，除了同濟會非常重視軍隊建設，崇禎帝也非常重視新軍建設。

　“開炮！！”

　“開炮！！”

　欒古關內傳來連續的命令。

　“轟！轟！......”

　密集的炮聲響起，假設在關牆上的一百多門火炮同時響起，大量的炮彈被投射進後金兵的軍陣，拉出一條條血路。

　剛剛學會了一些女真語的於智博可以聽到，管牆外的後金軍官正在大聲指揮，讓後金兵加快速度。

　他們以為同濟軍手裡的火炮和大明的紅衣大炮一樣，一炮射擊之後需要一分多鍾填裝才能射擊第二輪。

　這一分多鍾時間足夠他們衝到關牆底下，然後和守軍短兵相接，起碼到時候他們的弓箭也可以射擊到城牆上的守軍。

　可惜他們錯了。

　統計軍設置在關牆上的全都是可以速射的子母炮。

　一炮射擊之後，取出母炮內的子炮殼，投入新的子炮就可以再次開炮，整個過程耗時不會超過5秒。

　“轟！轟！......”

　上一輪炮擊的回應還沒有落下，第二輪炮擊就落了下來。

　本來就因為炮擊變得混亂的軍陣徹底變得混亂。

　進攻的軍將和士兵都懵了，這跟他們之前遇見過的炮擊不一樣啊，敵人則是有幾百門炮嗎?

　可是那不長的寨牆如何能夠安置下幾百門火炮?

　“轟！轟！......”

　遲疑中，腳步不自覺放緩，然後第三輪炮擊再次到來。

　若是這些進攻的後金兵見識過後世的戰爭，他們肯定會知道在敵人飽和炮擊的時候，唯一的應對方式就是躲在掩體內等待炮擊結束。

　還沒從冷兵器戰爭中走出來的後金兵，哪知道什麽是掩體啊！

　身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被炮彈擊中的人血肉飛濺。

　“轟！轟！......”

　第四輪炮擊到來，這時候，再傻的人都反應過來，欒古關內的敵人擁有了一種新式的火炮，這種火炮可以快速射擊，射擊速度比火銃還要快，威力卻比火銃強百倍。

　敵人擁有如此殘暴的武器，這仗還怎麽打?

　瞬間，戰場上就出現了大量的逃兵，逃兵朝著東西北三個方向散開，亡命的奔逃，比進攻的時候速度快出好幾倍，都想要快速逃出敵人火炮的攻擊范圍。

　“轟！轟！......”

　像是不會停歇一樣，第五輪火炮炮彈追著他們的屁股繼續製造傷亡，逃兵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