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兩天裡,張安平按照自己設想的名單,挨個找學員談話,“邀請”他們加入特別組。
說是邀請,但老師的命令下來,誰敢不從?
除了他之前列出的九人外,又在學員中抽調了18人,算他張安平自己,上海特別組的架構算是完成了。
28個人看似挺多,但被張安平分成個六個小組後,平均每個小組還不到五個人。
這六個小組分別是:
電訊小組、情報小組、行動小組、偵緝小組、交通組和後勤組。
張安平將構架和名單上報給了表舅。
表舅看著名單就笑了。
果然如他所料,張安平挑選的全是自己的學生。
看張安平在那磨磨蹭蹭,表舅沒好氣的道:“還有什麽要求嗎?”
張安平涎著臉將懷中的單子掏出來,畢恭畢敬的交給自家表舅。
“哼,求我時候從來都是把我當舅舅,不求我的時候向來沒大沒小!”
表舅一邊吐槽,一邊打開單子。
張安平的要求都列在上面,要求倒是不過分,但挺繁雜的。
經費、用車之類的就不說了,雖然不菲,但考慮到是等於又建一個上海區,戴處長能接受。
可武器方面就讓戴處長發懵,他道:“你這需要的武器有點雜吧?美製的、德製的、英製的、日製的、蘇製你居然全都要!連三塊鐵都要?”
(三塊鐵,民國常見的狗牌擼子,為勃朗寧M1906的西班牙仿品。)
張安平解釋:“有行動時候可以起到魚目混珠的作用。”
張安平在授課時候給學生們專門講過,敵後行動,槍械方面絕對不能統一,不能一出手人家就判斷出你們身份。
戴處長肯定是上課沒認真聽講——來自張安平的內心戲。
“行,我批!”戴處長接著又道:“那這條授權是什麽意思?”
“陳站長不是要帶走我的7名學生嗎?從今往後他們就是上海區的人了,我希望處座您給個授權,可以讓我在關鍵時候調用他們。”張安平解釋。
說的是關鍵時候調用他們,但本質就是讓這七人暗地裡聽從上海特別組的命令——而所謂的授權,更是對表舅另類的表忠心。
只能說張安平這招拍馬屁的方式很溜。
戴處長當然明白張安平索要這道授權背後的表態,讚賞的看了眼張安平後,立即簽署了命令——大概意思就是你們要悠閑聽從張世豪的命令。
“還有沒有別的要求了?”
張安平期期艾艾道:“還有一條。”
“說。”
“表舅,我要是鬧出點動靜的話,你能給我兜住嗎?”張安平小心翼翼的詢問。
戴處長突然渾身一僵。
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自己外甥被黨務處喚做瘟神?
“你說的是什麽動靜?”
“不知道啊。”張安平一臉無辜的道:“我就是打個預防針。”
“滾!”
張安平竄到門後:“表舅,萬一有什麽事,你得給我兜住啊!”
說罷轉身跑路。
戴處長望著關閉的辦公室門,自語道:“除非你是孫猴子,能把天捅破,否則我給你兜著!”
……
張安平拿著表舅批的條子開始“禍害”總務室了。
經費、設備、槍械、車輛,能搜刮的他都搜刮一通,有當財神爺的老爹,還有處座批的條子,
總務室的也只能任由張安平像蝗蟲過境一樣在裡面禍禍。 一頓禍禍,張安平將自己需要的東西搜刮齊全了,就連特別組所需要的公章等辦公類識別物也都搞定,兩輛卡車在警衛股的幫助下裝滿,蓋上蒙布後從本部駛離。
特別組不是正大光明的進駐上海,而是要以隱蔽的方式進入。
終究是要在上海區的地盤“搶食”,要根基沒根基、要人脈沒人脈的特別組要是敢大張旗鼓的進駐,上海區雖然不敢明面上坑特別組,但暗地裡的絆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張安平打一開始就沒想過大招旗鼓的進入,反而對組內人員進行了分流,不包括他在內的27人,有一半是分幾組搭乘火車前往,剩下的一半分成幾組押送物資去上海。
別看只是28個人的特別組轉移,但涉及到的雜事還是不少,幸好張安平有先見之明,直接把許忠義拎出來讓他打下手。
這家夥考核時候樣樣拉跨,但在後勤方面還真沒得說,比張安平專業多了。
張安平甚至放心的讓這家夥打頭陣,去上海為小組尋找駐地——還有一年不到時間上海就要淪陷,特別組正好趁這一次機會進行一個練兵,學會如何悄無聲息的潛入和安頓。
這也是張安平刻意低調的又一個原因。
別看上海區現在風風光光,但等到需要他們潛伏的時候,他們就會後悔現在為嘛這麽風光了!
忙忙碌碌了一天,終於將小組內其他人全部打發,只剩下張安平和曾墨怡兩人。
相比說走就走的學生們,張安平還有個老娘需要“忽悠”——父親張貫夫知道他要去上海的事,但老娘王春蓮卻一直被父子倆蒙在鼓裡,明天就要趕赴上海,必須要找老娘攤牌了。
父親張貫夫可不願意為張安平背鍋。
其實老張也不願意自家的小張去上海——在國外呆了四年,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回來了,結果才兩月多點,就又要去分離。
但兒子既然選擇了這一行,他也只能用行動支持。
嗯,在搞定老婆這方面,他選擇的是精神支持。
張安平無奈,只能將主意打到曾墨怡身上。
於是,他特意為曾墨怡買了幾束花,送花後忽悠道:“明天我們就要去上海了,我媽想給咱們倆餞行,晚上我們幾點去我家?”
“這不合適吧?”曾墨怡傻眼,說好的是工作搭檔,對外宣稱夫妻而已,這見家長算什麽?
“嗨,當媽的總是放心不下兒子唄,想托你平時照顧我點,就當幫同事一個忙了。”
張安平的忽悠成功讓曾墨怡上當。
於是,她抽空買了些禮品,打算去張安平家時候帶上,但等到張安平蹬著自行車過來接她的時候,她卻傻眼了。
長著胡子、樣貌平平且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張世豪,居然變成了嫩了。
胡子沒了,年齡也“掉”到了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最關鍵的是樣貌,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明明那麽普通,怎麽一轉眼就這麽好看?
拎著禮物的曾墨怡傻眼:“你是……”
“張世豪——不過你現在得叫我張安平了,這是我的本名,上車吧。”
張安平笑得很好看,曾墨怡木木的坐到後座,腦子裡一片混沌。
“在處裡時候要是頂著一張嫩臉,容易被人小看,而且這不是要帶學生嗎?和他們看上去差不多的話,那幫小家夥不容易信服。”張安平滿口胡扯。
雖然這確實是一部分理由,但真正的緣由是他一直在為抗戰全面爆發後的敵後活動做準備——抗戰全面爆發後,軍統這邊的叛徒不少。
如目前的JSWYH調查統計局三處的處長這樣高層會叛變,像陳默群這樣的軍統頂尖中層也會叛變,他要是日常不偽裝,難不保會在小鬼子那邊留下照片。
但曾墨怡不知道後來事,在驚詫過後,她對正奮力蹬車的張安平的戒意提升了數個等級——本來就是最高等級的戒意。
這個人太可怕了,之前相處了這麽久,誰能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一張假面!
蹬車的張安平估計曾墨怡被自己嚇到了。
但此時不適合攤牌,就讓她受點驚嚇的洗禮吧,畢竟對隱蔽戰線這一行來說,這樣的驚嚇,還只是開胃菜。
……
曾墨怡跟著張安平到了張家,在張安平敲門時候她後悔了——上門太貿然了!
收攏思緒,她安慰自己:
這就是一個任務。
這麽一想,她倒是沒了害羞,可等到張母王春蓮滿眼放光的望向她時候,曾墨怡的內心還是忍不住泛起朵朵漣漪。
怎麽看都像是新媳婦上門啊!
好在她受過專門的訓練,表現的大方得體,又一直以張安平的同事自居,哄人哄己的說辭讓她平複下來。
然後……
她就發現自己上當了。
合著張安平根本就沒有向母親說實話,根本沒說要去上海的事!
看著張母得知兒子要去上海工作後垂淚抱怨的樣子,曾墨怡的眼角突然泛酸——她是個孤兒,享受不到這般的母愛。
面對垂淚的母親,張安平只能好言相勸,又不得不可憐巴巴的向曾墨怡投去求救的目光。
最終在曾墨怡的勸慰下,王春蓮才由雨轉晴,一番閑扯後,居然隱晦的催婚,整的曾墨怡不禁霞飛雙頰,滿臉羞澀。
一頓晚飯吃了兩個小時,曾墨怡幫張母收拾完碗筷後提出告辭。
張母是真的喜歡這個懂事的姑娘,見曾墨怡提出告辭,不由在自己身上摸索起來,最後索性將手腕上的玉鐲拿下,二話不說就拉過曾墨怡的手,將玉鐲戴在了曾墨怡手上。
“安平能找上你這樣的姑娘是他的福氣, 這玉鐲是安平他奶奶給我的,現在我就交給你了。”
“安平這孩子被我慣壞了,你呢以後要是受了什麽委屈就跟我說,我替你出氣!阿姨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曉得不?”
張母拉著曾墨怡的手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曾墨怡又是感動又是尷尬,最後不得已向張安平投去求救的目光,張安平點頭示意玉鐲戴著。
最後還是張貫夫看不下去,道:“天色不早了,你就別耽誤人孩子了,安平,你送曾姑娘回去,明早要趕車呢。”
曾墨怡這才得到“解放”,羞澀的謝過張母后,在張安平的陪同下離開了張家。
……
民國25(1936年)年10月1日。
恢復了自身樣貌的張安平一大早就在母親不舍的絮叨中離開了家。
接上曾墨怡後,兩人在首都火車站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車。
火車上,張安平說了句讓曾墨怡一頭霧水的話:
“墨怡,這個日子非常有意義。”
就在張安平和曾墨怡踏上火車的同一時間,陳默群帶著7個特訓班的學生,來到了南京稽查處。
“陳站長,犯人王志就交給你了,請您簽字。”
陳默群看了眼戰戰兢兢的眼鏡男,露出了一抹不可捉摸的微笑。
我神秘的對手啊,你想不到吧,從我手上逃走的交通員,終究又落到我手上了!
接下來,咱們再戰一場,看到底誰棋高一著!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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