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下)
審查組看到西溪小學門口的張安平後,心裡一咯噔。
這是示威?
他們以為張安平是收到情報故意等著他們,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呢。
就連鄭耀先也是這麽想的。
【張安平啊張安平,你這是有多膨脹?】
同時他心裡引以為戒,告誡自己不要得意而忘形。
車隊停在了張安平跟前,審查組組長率先下車。
“張副組長,我是本部派下來的審核組組長齊繼澤,奉命調查上海站經費問題。目前有幾筆經費據上海站所說,是流向了特別組,我需要向你核實。”
齊繼澤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張副組長方便嗎?”
原以為張安平會給他們一個釘子,畢竟人都站著示威了,但張安平的反應卻出乎他們預料——張安平居然笑哈哈的道:
“當然方便了!”
“吳老哥這人也真是的,據實說就行了,何必非要讓你們跑一趟呢——來來來,諸位請進,咱們去辦公室詳談。”
齊繼澤冷冷的說:
“吳敬中因為經費問題,已經被拿下了。”
“啊?吳老哥被伱們拿下了?”張安平“震驚”道:“吳老哥可是出了名的清廉如水、兩袖清風啊!你們怎麽能因為這個抓吳老哥?”
齊繼澤心裡膩味。
上海這地方有毒吧?
吳敬中一副死也不招張世豪的德性,結果反手就讓手下供出了張世豪——都是千年的狐狸,這一招齊繼澤哪能看不出來?
沒想到到了張世豪這裡,居然一口一個吳老哥,一口一個兩袖清風、清廉如水。
這還真是一是一家人不進一座城啊!
“張副組長,麻煩你把特別組的帳本準備好。”
“沒問題,我們特別組窮啊,沒有固定的辦公駐地,帳本正好都放在這裡,諸位跟我來。”
一行人跟著張安平進入學校。
中途,鄭耀先刻意給張安平使眼色,讓他不要整么蛾子,張安平報以微笑,反讓鄭耀先一頭霧水。
這小子這麽淡定,難道真以為做的假帳能蒙混過去?
一行人抵達了專門放置特別組帳本的辦公室,張安平一聲招呼,曾墨怡就趕緊將帳本拿了出來——特別組成立堪堪兩月,幾個組的帳本就是合起來,也沒多少。
“張副組長,”齊繼澤進入慣例的“談話”:“根據我了解,特別組累計從上海站轉走了兩萬三千三百元的經費,這些錢你能解釋下嗎?”
“還不是被窮字給鬧得?”
張安平一副窮怕的模樣:“我們組成立後,上面就撥了兩千的經費。”
“二十多號人要吃飯、要找房子、要辦事,還要建情報網絡,要找線人,要給線人獎勵,這點錢夠幹什麽?”
“我只能動各種歪腦筋了!”
“這邊化點緣,那邊討點飯,總得把特別組維系住啊!”
張安平說的極其可憐。
齊繼澤強忍駁斥的衝動,問道:
“小額的暫且不說,那大額呢?單筆一萬五千元,這是化緣嗎?這是討飯嗎?”
張安平詫異道:
“啊?這是建校費用啊!現在這地方是人家西溪小學的新校,我托吳老哥硬是從西溪小學租了過來,我打算趁著這一年的租期,把培訓班的學校搞起來。”
“我是按照三萬的標準預算的,和吳老哥說好了一家一半!”
“那學校呢?”
張安平驚訝的看了眼齊繼澤:“齊特派員,現在是冬天啊,怎麽建校?”
“那錢呢?”
“帳上趴著呢。”
張安平的回答讓齊繼澤吐血,錢在帳上趴著?這就是你說的日子過不下去東化緣西乞討?
帳上趴著,這是你說的,要是帳上的錢不夠,咱們走著瞧!
齊繼澤心裡發狠。
“組長,這兩筆帳有問題。”
一名部下的匯報讓齊繼澤一喜,他示意對方直說。
“根據上海站的經費支出,張世——張副組長舉辦了兩次招生會,兩次的報銷金額都是一千五,合計三千。但在特別組的帳上,兩次招生會的總花銷一共不到一千。”
齊繼澤很滿意這顆子彈,冷冷的問:
“張副組長,作何解釋?”
“窮怕了啊。”張安平苦著臉:“因為窮,所以多報了點帳。”
齊繼澤冷笑道:
“這叫多報了一點?兩千元!將近中央軍一個連一月的軍餉開支了!”
“光憑這兩千元,就夠定你個貪汙了!”
“齊特派員,你別血口噴人!貪汙?我怎麽可能貪汙?裝自己口袋裡叫貪汙,我又沒裝進自己口袋!”張安平怒道:
“你自己看帳本,是不是有一項特別收入?那就是這種盈余!”
有人快速翻到了這一頁,看到入帳款項後趕緊拿給齊繼澤看。
齊繼澤一看懵了。
還真有這個款項的入帳。
憤憤的看了眼張安平,齊繼澤打算將所有帳項核對以後再找麻煩。
可帳項合著合著他就懵了。
怎麽這麽多錢?
特別組的開銷怎麽這麽厲害?
他默默計算了一番後,心裡震驚,這帳本中,光代號“安全屋”的支出就六千多遠,另還有別的各種支出,加起來都快八千了。
特別組的錢怎麽這麽多?
最後帳項查完,齊繼澤算了算最終的盈余後,更懵了。
我尼瑪,除了該趴著的一萬五外,怎麽特別組還有九千多的錢?
除此之外,特別組還有高達六千多的固定資產(安全屋),名下還有三家公司,雖然持股比例不多,但根據問詢,這確實是他們掌握的公司。
齊繼澤隻好詢問:“張副組長,你們不是一共兩千經費嗎?怎麽帳面上會有這麽多的資金?你這來源光寫了入帳!”
“怎麽來的?當然是我東討一點,西要一點積攢下來的。”
張安平“委屈”的說:“上面不給錢,我們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為了經費,我求爺爺告奶奶,甚至不惜向熟人下手——吳老哥也是看我可憐,才這麽支援我的。”
你不要提吳敬中行不行!
齊繼澤在心裡大罵,吳敬中要是知道特別組的財務狀況,估計能活活氣死!
“好,別的不說,這安全屋到底是什麽?帳面上這是固定資產,總投入多達六千多元,但具體是什麽?”
“保密。”
“張世豪!這是在審查你!你保什麽密?”
“不是說讓我配合調查嗎?這就成審查了?你意思是我犯罪了是吧?上次這麽跟我說話的是黨務處,怎麽,現在輪到自己人跟我這麽說話了?”
張安平猛的站起,一巴掌拍在桌上:
“姓齊的,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拿著兩千的經費起家,現在亂七八糟的資產、現金加起來小兩萬!”
“你跟我說說貪汙問題!”
“老子貪哪門子的汙?有本事告我去,就說我張世豪拿著兩千的經費,東挪西湊,兩個月後堆起來小兩萬的家當!”
“去啊!你特麽去告啊!”
“不服氣是吧?來來來,有種抓我!我被黨務處抓了兩次,還沒被特務處抓過,我倒是想試試被特務處的自己人抓起來!”
張安平的怒吼讓齊繼澤冷靜下來。
他是查上海站經費問題的,不是來給特別組添堵的——特別組只要證明從上海站“坑”來的經費沒有被貪汙,那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
和這位瘟神置什麽氣啊!
齊繼澤想服軟,畢竟抓瘟神的後果太嚴重了,黨務處的兩次例子在那擺著,誰敢當第三個教材?
可畢竟是本部特派員,服軟的話……
好在鄭耀先這時候勸架:
“世豪,齊特派員也是為了任務,你別發脾氣,坐坐坐,消消火——齊特派員,咱們的任務是查上海站的經費問題,現在張組長已經證明經費沒有被貪汙,咱們是不是可以去複命了?”
張安平是故意爆發,主要是因為姓齊的這家夥不識好歹, 但也曉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有鄭耀先打圓場,便道:
“齊特派員,是我的錯。今晚小弟請客,一醉方休。”
反應過來的齊繼澤也掛起了笑臉:
“張組長言重了,是我辦事心切,言語不當。這酒嘛就不喝了,麻煩張組長出一份報告,詳細說下上海站經費的使用,我這個特派員,也算是對上面有交代了。”
“沒問題!”
張安平滿嘴答應,然後笑眯眯的從抽屜中掏出了一份文件袋,上書:
上海站經費支援總錄。
齊繼澤滿臉堆笑的接過文件袋一摸。
艸,早有準備啊!
吳敬中啊吳敬中,你以為你給張世豪挖了個坑嗎?
不,你特麽是拿挖坑的土給人家打了地基,順便自己鑽坑裡了!
“齊特派員,吳老哥是因為我的事被抓的,這經費也沒有被貪汙,那他是不是可以被放出來了?”
“這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