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方台的一間小樓裡。
彩袍上人和瀾虎上人各自坐在一把玉質交椅上。
十八連寨的三名結丹上人,以彩袍上人修為最高,十多年前便突破到了結丹後期。
青稞上人與瀾虎上人都是結丹中期,但前者成名要早上數十年,瀾虎上人的修行天賦稍高一些。
彩袍上人也是好奇,他衝著瀾虎上人問道:“瀾虎道友,這令符是何來歷?怎地連苗寨修士都給引出來了?”
瀾虎上人也是一臉無奈,攤手道:“先父瀾滄留的寶貝,說是昔日蠱神教遺址裡頭覓來的玩意,只是一直察覺不出用處,我這才將它取出來賣掉。”
瀾滄寨也算是十八連寨裡頭的大寨。
自然不會短缺這一枚令符拍賣來的靈石,瀾虎上人特地將令符取出來拍賣,無非也是存了其他心思。
若是遇到認識令符的修士買下,對方又只是個尋常散修,瀾虎上人便可借由那人之手,了卻自家老父親的一樁遺願。
可惜,這不知底細的令符終是被苗寨的道人買去了。
再借瀾虎幾個膽,他也不敢順著對方的行跡,去探究令符的秘密。
隻得忍下口氣,悶頭吃個啞巴虧。
前頭方台上。
青稞上人攝出一枚二十寸長短的圓球,懸在正中平台。
她沉聲傳音眾人,念道:“三階青羽妖蛇內丹,起拍價百萬靈石!”
“喝!”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在場的散修尤以練氣期居多,方才拍賣三階蛇卵時,他們便覺得來到了另一番天地。
如今倒好。
壓軸的拍品居然是枚三階內丹!
……
小樓上。
孫平露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暗忖道:“三階內丹可不好尋,幾位上人拿它出來壓軸,怕是此物燙手!”
他前世之所以不願意參加拍賣會,就是因為怕死。
山越道不比於大堯其他地方,這裡山民居多,民風雖是淳樸,但也彪悍。
一場拍賣會不僅拍的是靈石,還是各個買家的實力與背景。
散修若是拍個尋常寶貝也就罷了,若是不知趣去與人競爭什麽壓軸之物,多半便是為人暗害的下場。
正對方台的那處小樓裡。
瀾虎上人同樣好奇,要知道水患之後,內丹可是分給了眼前的彩袍上人,此人竟然舍得將內丹拿出來拍賣,怎麽看都不像是好意。
他問道:“彩袍道兄,這般珍貴的內丹你也舍得賣?”
彩袍上人笑了笑,指了指遠處的孫平,說道:“那娃娃不過是個二階煉丹師,煉丹收取的費用便這般高。”
“這內丹若要對我有用,需得尋一個三階丹師炮製一二,可這丹師煉丹花費忒貴,這不便借此拍賣會,尋個有緣的道友拆借一二!”
他向瀾虎上人張了張右手。
暗示事後他隻取五成,剩下一半由著瀾虎與青稞二人平分。
瀾虎上人點頭道:“但憑道兄吩咐。”
十八連寨雖沒有正式的主事,但這幾十年一貫都聽著彩袍的主張,青稞、瀾虎二人多是作其副手。
但他們二人也並非心甘情願,很多時候多是因為彩袍上人願意分出他們一部分利益,方才一道行事。
往前推個一二百年也是如此。
瀾虎上人的生父瀾滄上人當過十八連寨的家,青稞上人的師尊金羊上人也當過十八連寨的家,興許以後等著彩袍上人身死,
他二人也有機會坐上十八連寨的頭把交椅。 方台四周。
幾個湊熱鬧的散修象征性地報了幾個價格起了起哄。
很快競價的主力變成了三方勢力。
一方仍是滇江段家在不停出價,一方是白鳥山的結丹散修白鳥上人,最後一方是竹君山靈地的客卿海須上人。
段家傳承了數百載,族裡出過兩位結丹上人,財力最是雄厚。
白鳥上人、海須上人雖都是散修,但一個經營了白鳥山靈脈上百年,另一個在竹君山上受了數十載的供奉,各種來歷都算尚可。
底下焦灼。
小樓上的孫平同樣興致勃勃。
鐵牛道人上來了!
孫平先前與鐵禾幾人飲酒時,那幾人多有拘束,全然沒有半點道人該有的灑脫。
輪到鐵牛道人坐在孫平身旁,兩人自然臭味相投。
舉著玉樽,孫平便笑呵著喊道:“飲盛,飲盛!”
鐵牛道人也是好這口,一起舉杯,喝道:“飲盛!”
兩人可不管底下誰能買到三階內丹,他們在小樓的包間裡就是瞧個熱鬧,這等規模的拍賣會在山越道這地方可不多見,若是錯過了還得等個二三十年才可能再遇著一次。
酒過半巡。
孫平問道:“鐵牛道友,三階內丹價值不菲,哪位上人如此慷慨竟將其取出來拍賣?”
先前他見過的名錄,最後一件壓軸之物糊著名字,故而瞧不出是什麽。
鐵牛道人知道些內情,他也不覺得這事算什麽機密,脫口便說道:“應是分與的彩袍前輩,三位上修自有高論,也輪到我們幾個築基道人瞎操心。”
“是極!”孫平大笑,“正該是滿飲杯中酒,笑看底下風雲變幻。”
噠噠——
玉樽交錯發出陣陣撞杯聲響。
鐵牛、孫平以及其他幾位鐵牛寨的道人臉上都浮現幾分紅暈。
瀾滄寨也要些體面,提供給小樓的酒水,大多數一階靈酒起步,孫平二階煉丹師的身份尊貴,以至於他們這間小樓包廂中放的都是瀾滄寨的特色二階瀾滄靈酒。
說是瀾滄上人傳下來的酒方,用著瀾滄靈脈裡的靈池水釀製,兼有一十八種二階靈物置入酒曲。
靈酒如何,孫平幾人也沒這本事評價。
但能醉倒幾位築基道人,想來他家宣傳的效用應是大差不差。
樓上幾人正酣。
底下的拍賣也終是告一段落。
出人意料的是白鳥山的白鳥上人居然橫空殺出,以兩百萬靈石的天價買下了這枚三階青蛇內丹。
白鳥上人也是拍出了火氣,拿到內丹的刹那,便朝著段家小樓,譏笑道:“段家的靈石便留著給你家老祖作棺槨吧!也勿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段家待的小樓上。
走下幾個年輕面孔的修士,其中一個道人也不顧白鳥上人結丹修士的身份,咒罵道:“你這老東西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九連塢瞧中的東西,也是你小小一個白鳥山能夠搶奪的?”
出聲這人喚作“段丙戌”,是段家最年輕的築基道人。
其人深受段氏老祖看中,難免多了幾分跋扈。
話一出口。
便有一位段家的築基族老打斷道:“丙戌無禮,還不向上人致歉?”
他瞪了段丙戌一眼,自個兒躬身朝著白鳥上人賀道:“恭喜上人拿下青蛇內丹,段氏小兒不知禮數,還望上人勿怪。”
白鳥上人理都不理這幾人,徑自便離開了瀾滄寨。
小樓下,段丙戌咬著牙,質問自家族叔,說道:“族叔,白鳥山不過是處小地方,哪敢與我段家爭鋒?”
族老陰笑道:“丙戌放心,自有他好看的時候!”
在他們言語間。
渾然不知曉另一間小樓裡,彩袍上人、瀾虎上人正笑盈盈地瞧著段氏幾人。
彩袍上人說道:“九連塢修士仗著自己中原人出身,已是瞧不慣我們這些人許久了!白鳥上人離了瀾滄寨,怕是吃不得好……”
他瞧了瀾虎上人一眼。
後者也是惡狠狠說道:“十八連寨與九連塢間的齷齪又不止這幾年了,我們便做一做那黃雀又如何?”
瀾虎上人眯起眼,陰沉道:“昔日我父瀾滄上人殞命之時,我便覺得蹊蹺,那滄江之上時有三階妖獸誕生,哪能這般容易就讓我父親折在裡頭?怕不是別家修士作祟,害了我父親性命!”
彩袍上人點點頭,答道:“九連塢一貫愛下黑手,昔日起家時便將原先滇江周遭的寨子屠滅得一乾二淨,如今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也都是習慣使然!”
說著,
兩人便傳音底下的青稞上人前來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