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寨。
孫平沒有直接飛去寨主府,而是落在山腰處,先去尋了黑鱗。
黑鱗的煉器坊一如往常般安靜。
孫平沒打招呼直接進了煉器坊,撕拉一下便有一道流光閃現與黑鱗報信。
“誰?”
黑鱗正巧也在煉器坊。
看清孫平模樣後,對方滿是喜色,說道:“原來是方希道友!”
他不經意間露出了獨屬於築基道人的神識,孫平同樣以神識之術回應。
兩人皆是大喜。
互相恭賀道:“見過黑鱗道人。”
“見過方道人!”
孫平雖有喜意,但臉上並無黑鱗那般笑得誇張。
恭維幾句後,他便開口說道:“黑鱗道兄,我來此是想邀你一並去寨主府走一遭。”
黑鱗拂手,不屑道:“我既已築基,還用受那鐵牛道人鳥氣!不去不去。”
他與孫平不同,黑鱗煉器坊的生意可從沒受過寨主府關照,甚至隱隱還被寨主府搶去了一些生意。
若不是鐵牛寨是這方圓千裡唯一的大寨子,黑鱗早有卷鋪蓋走人的意思。
孫平好聲解釋道:“黑鱗道兄的脾氣我知道,想來確實在鐵牛寨過得不順暢,但此去寨主府並非是為和鐵牛道人邀功,而是為了你我日後的前程。”
孫平仔細地和他講了講一些築基道人間的門道。
一般來講,修士分為宗門修士與散修兩種。
山越道因為特殊的歷史淵源,本地的宗門文化並不興盛,反倒是形成了一種以山寨為紐帶的特殊宗門體系。
寨子與寨子之間彼此結盟互保,同時也會交流修行資源、經驗等等。
不誇張地說,十八連寨就是一處特殊的金丹宗門,且並無山南道、嶺南道那些宗門的嚴苛教條。
這些東西都是孫平前世血與淚的教訓。
他前世悶頭修煉,也全然不顧人脈交際,等到他築基圓滿時四處碰壁,這才發現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修行不止是山中歲月,還有些許的人情世故。
黑鱗道人聽得意動,點頭應道:“那便聽方道友的吩咐。”
孫平隨即給鐵心發了傳訊,讓他替自己二人再約一趟鐵牛道人。
鐵心的回訊很快,說是此刻他家義父就在洞府與一位訪客閑聊。
孫平也不耽擱,領著黑鱗道人直接就往寨主府飛。
一回生,兩回熟。
去往寨主府的路線,孫平早已銘記於心。
一炷香不到,兩人就懸在寨主府前。
鐵心出來相迎,並打開了寨主府的對外禁製,孫平兩人跟著一塊進去。
甫一見到孫平,鐵牛道人驚訝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腦袋,盯著鐵心罵道:“你個小子,瞅見方道友進來,還敢與他平輩相論?”
言外之意,他在告誡鐵心孫平已經築基了,你以後看見他態度再放低一點。
鐵心惶恐,連忙說道:“方丹師果真天縱之才,鐵心鬥膽想喚一聲‘叔父’,不知可否?”
孫平連忙拂手說道:“小友言重了,小友當初助我良多,方某也不過新晉築基,哪能妄稱小友叔父?”
說完,
鐵心就被鐵牛道人轟走了。
孫平帶著黑鱗道人一塊進了鐵牛道人的洞府,他介紹道:“寨主容稟,這位是山下黑鱗煉器坊的黑鱗道友,我所用的築基丹便是托了黑鱗道友的乾系。”
黑鱗自是識趣,連忙解釋原委,
說道:“哪裡是我黑鱗的功勞,分明是方道友運籌帷幄更兼有一身不俗本事,這才有了你我二人的築基機緣。” 兩人一言一語,也讓鐵牛道人認定他倆關系不差,心中對於孫平的判斷更上了一個檔次。
不過比起這般乾系,鐵牛道人更詫異的還是孫平能夠築基成功。
他心中暗道:“我記得這位方丹師與我言及地靈法,這等用了地靈法的散修也能築基成功?”
他心中篤定孫平用地靈法築基會失敗,但他又確定孫平一定會築基成功。
兩者並不矛盾。
一般修士築基時所選靈地巴不得靈氣越多越多,只有想貪圖地靈法好處的修士築基才會卡準靈脈靈氣儲量。
按照鐵牛道人的設想,孫平應當會在地靈法上碰壁,第二築基時方才能夠成功。
對於尋常修士來說,一輩子築基一次便是頂天,畢竟築基丹一枚至少也要十數萬靈石,普通散修攢個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掙夠這個數。
但按照孫平丹藥鋪的盈利能力,他完全有財力嘗試二次築基,所以孫平能夠築基成功並沒令鐵牛道人意外。
此時,
鐵牛道人的洞府內還有另外一人。
他也熱情地與兩人介紹道:“來。方道友、黑鱗道友,這位是瀾滄寨的滄虎道友!”
孫平訝然,張嘴問道:“莫非是傳聞中那位瀾虎上人的親生弟弟?”
鐵牛道人點頭。
瀾滄寨與鐵牛寨不同,那是一處水寨,更兼有一位瀾虎上人坐鎮。
比起瀾滄寨,鐵牛寨反倒像一處小地方。
孫平拉著黑鱗道人與滄虎道人作揖,畢竟能與結丹上人沾親帶故,基本的人情世故總歸要做一些。
滄虎道人口稱不必,臉上笑意卻是十足。
他笑道:“我聽鐵牛道友言語,兩位似是新晉築基,我這裡有些我家哥哥賜下的丹藥,莫不如忝作二位賀禮。”
“懂行!”
滄虎道人所為不由讓孫平心中誇讚,暗道:“難怪瀾滄寨能做大做強,這結丹上人的親弟弟尚且如此寬厚待人,想來那位瀾虎上人也該是個好性子。”
孫平前世沒見過瀾虎上人,只聽過對方的威名。
滄虎道人給的是兩瓶歸真丹,築基初期用來修煉都是頂頂好的東西。
關鍵是山越道這地方煉丹師奇缺,歸真丹放在嶺南道、山南道或許有地方買到,但在山越道卻不好入手。
所以,滄虎道人這禮算是給重了。
果不其然,瞅著孫平二人收下丹藥,滄虎道人接著說道:“十八連寨同氣連枝,按理講兩位既是在鐵牛山鑄就道基,我也不好出言奪人。”
他話鋒一轉,說道:“但近日瀾滄江江水波蕩,那些個醃臢水妖似有弄潮之意,我家哥哥正愁無人可用,我與鐵牛道友適才在洞府中就一直談論的此事。 ”
鐵牛道人在一旁點了點頭,但同時也是含情脈脈地瞧著兩人。
他的動作很明顯。
瀾滄寨確實收人,你們也可以去,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留在鐵牛寨。
黑鱗道人一身煉器本身本就在鐵牛寨無處施展,他也不管孫平如何看法,直接開口道:“修行殺妖,我輩本分!滄虎道友若是不棄,黑鱗願入瀾滄寨一脈。”
滄虎道人一喜,但他還是將目光放在了孫平身上。
築基道人各有神識可用,他倆眼不瞎,孫平、黑鱗兩人走進洞府時,他們就瞧出了孫平一身真氣內斂、神識由心,顯然孫平才是那個潛力股。
孫平衝著鐵牛道人一笑,頷首道:“謝過滄虎道友好意。”
“鐵牛寨主與我有恩,我也答應了對方願意在鐵牛寨停留些時日,他日若是想見見更廣闊的天地,方某必然會去滄瀾寨叨嘮滄虎道友。”
“無事。”
滄虎道人自然不會惱怒,能夠收得黑鱗道人這個新晉築基,他這一次鐵牛寨之行已算意外之喜。
沒過多久。
滄虎道人就領著黑鱗道人走了。
鐵牛道人忍耐多時,也不管孫平在不在場,直接脫口罵道:“狗曰的黑鱗,良心都被狗吃了!”
孫平沒有說話。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鐵牛寨這邊確實沒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也就孫平這種重生者才能瞧出它的好處。
鐵牛道人涵養自然不會如此差,稍一罵了幾句,他就平複心境,說道:“方道友,快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