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女山自有陣法交通。
只是孫平一行並沒有使用山中陣法的權限,隻得一路沿著山腰處的道路拾級而上。
隊伍裡,
眾人神色各異。
屠姓散修湊近過來,衝著孫平說道:“小張,你也對這姹女山不抱希望罷?”
“屠哥莫要胡說。”孫平一聽這話,趕忙搖手,“姹女山乃是金丹大宗,我等醃臢小修僥幸能入山門,只有心生向往之意,哪會有什麽不滿?”
“嘿!”
屠姓散修戲謔一聲,說道:“小張,莫說胡話。”
“老張頭被那女道無緣無故殺了,你又是老張頭的血親,想來心中必有後怕。再者這姹女山所給的《乾王經》,我修行半月便覺得渾身上下不怎麽自在。”
“就仿佛我家中那黑豕,我將它喂得肥肥胖胖,不過是為了過年時節,能夠多吃上幾口肥肉而已。”
孫平若有所思。
本質上練氣散修群體並未脫離凡人群體,他們也有七情六欲,也會習慣過著一些凡俗的節日。
修為越高,反倒是愈發脫離凡俗。
想了想,孫平指了指頭上,說道:“屠哥莫要再說了,此地喚作姹女山,我等身在姹女山,自當遵守姹女山的規矩。”
屠姓散修見狀,也不再多言語。
他明白孫平的顧慮。
尋常坊市都有可能隔牆有耳,姹女山這等地方當然也會有監聽法陣存在。
這時候,包姓散修也朝著孫平湊了過來,他說道:“小張,老張頭的死我也未曾料到,老張頭生前對我們還好,你若有什麽難處盡管來尋你包哥。”
他指了指屠姓散修,說道:“姓屠的算不清自己的處境,我看他平日修行《乾王經》時多有懈怠,想來心中有鬼,你莫要和他扯上關系!”
孫平點頭,說道:“多謝包哥指點,《乾王經》我一定仔細修行。”
孫平越過包姓散修。
相比於屠姓散修這樣的激進派,包姓散修明顯屬於綏靖派。
孫平不打算摻和他們的事情,他心中有自己的計較。
如果魏大力前世沒與他說假話,那這幾年功夫姹女山的那位金丹老祖大概率就要出關,到時候少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孫平朝著隊伍最前面的魏大力湊了過去,他輕聲問道:“魏師兄,咱家老祖可有甚麽喜好,我常聽你們說若是被老祖選中必然能一飛衝天!”
“你算是問對人了!”
魏大力笑了笑,說道:“老祖神通蓋世,我未出生前,她便已經修成了金丹,我聽家中兄長言道老祖已是離著真人不遠。”
他扭了扭身子,繼續說道:“張小子,我瞧你親切,像是先前認識一般。”
“那我也就與你說句實話,你們這批人包括我等姹女山弟子大都是為了老祖結嬰所作的些許準備,此事整個姹女山人盡皆知。”
“你們先上,若是不夠,我們填上空檔,再不夠,便是山中那些道人師兄師姐去填這窟窿。總之,不惜一切代價助老祖他老人家結成元嬰,邁入上境,也好使我姹女山日後更上層樓。”
孫平大致明白了意思。
他只是輕點了下頭,心底裡對於所謂姹女山並無太多認同。
不知不覺,
一行人登上了山巔。
山巔空曠無人,四面皆是雲霧繚繞。
魏大力掃了一眼眾人,確認數量無誤後,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枚粉白符籙。
符籙頃刻在他裡化作灰燼。
魏大力口中念叨說:“姹女山魏家弟子魏大力,領橫川郡擢收弟子一十六人前來觀禮,請守山長老洞開山門。”
話音未落。
鶯聲燕語四起。
守山長老露出了面目,赫然是個風韻猶存的徐娘模樣。
她晃蕩著白嫩身子,湊近魏大力低吟道:“大力可是想姑姑了?何必整這些繁文縟節。”
魏大力神色不變,隻重複道:“回長老,今日開齋,老祖他老人家或會出關。”
一聽老祖名頭,守山長老纖細的身子不再扭動,她抱怨道:“原來是開齋日,倒是我久在山上,險些誤了大事。”
說完,
四面雲霧退散。
一道古銅大門從幾人腳底暴露。
整個姹女山的山門就修建在山體內部。
山巔不過是入口。
魏大力在前,領著眾人入內。
守山長老瞥了幾人一眼,秀指一彈,便有一個駝山盜出身的散修被她抓在手心。
她衝著魏大力嘀咕道:“大力,姑姑拿個過去爽落,你想來也能理解姑姑的苦衷罷??”
魏大力陰沉著臉,說道:“這弟子運道太差,修行之時自己走火入魔,怨不得姑姑!”
說完。
守山長老對著那個被抓走的駝山盜弟子輕吐一口粉色真氣。
那人嘴巴微張,雙目迷離,似乎極為享受。
但只在刹那功夫,他渾身皮肉如皮紙一般迅速萎縮,很快就成了一具沒有生命體征的乾屍。
反觀守山長老。
面色紅潤,氣色十足,連帶著她一身白肉更顯幾分水靈。
“呵!”
孫平看得倒吸一口氣,暗道:“姹女山都是些什麽鬼東西?”
沒等他接著抱怨。
古銅大門重新閉合。
魏大力走在前頭,說道:“諸位莫要被守山長老糊弄了,我姹女山的弟子大多性子溫和,少有平白無故濫殺之輩。”
“守山長老便是因為濫殺過甚,才被老祖罰作守山人,在山巔待了數十個年頭。”
他指了指前面,說道:“這個是情人橋,我們門中弟子大多借此橋結成道侶,共參玄妙。”
“道侶?”
孫平可還記得紅姑絞殺散修夫婦時的言語。
她說:“姹女山弟子最恨的便是成雙入對之人,怎麽到了魏大力口中又有了所謂的情人橋。”
有著同樣疑惑的不止孫平一人。
一個膽大的駝山盜出聲問道:“魏師兄,我聽說貴宗不許弟子互結道侶,怎麽?”
“哪裡的話!”魏大力解釋道:“一夜鴛鴦那也是道侶,何必非要長長久久?”
他瞥了問話那人一眼,心中滿是鄙夷。
過了情人橋,便又是一處懸空樓閣。
魏大力接著介紹道:“那是歡喜屋,平日裡歡喜屋裡弟子雲集,這幾日出山的師兄師姐多了,山門倒是冷清了許多。”
他怕這些人不開眼,又叮囑一聲:“你等莫要瞎看, 你們剛修行《乾王經》不久,哪有資格盡享歡愉?”
幾人沒有反駁,乖乖跟在魏大力身後。
歡喜屋不遠處是一處寬敞的山中廣場,廣場上出沒著形形色色的姹女山弟子。
他們大多穿著一寸薄衫,身上幾無片縷,樣貌俊美異常。
魏大力指了指一邊,那兒正好有一汪碩大的水池。
“且去清洗,換上白衫,我便教你們姹女山真正的修行之道!”
孫平心中有了計較。
他前世原來一直念錯了,根本不是什麽白杉道人,而是白衫道人魏大力,這白衫怕就是姹女山弟子的標配。
在他身旁,散修們全都乖乖照做。
孫平也不好故作清高。
直接脫了身上道袍,便下了那處清池而去。
說來慚愧,重生至今這一次倒是孫平第一次洗澡!
平日裡大多以潔淨術法稍微清理下身子,大多數修士也都如此做法。
反觀姹女山的弟子,倒有幾分返璞歸真之意。
池子的水很清澈,底下大概率固定了某種潔淨的陣法,以保持池水終日不汙。
池子不遠處有一株古藤大樹,樹底下有一方樹洞,樹洞便是給一眾弟子存放個人物品的地方。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切活動都不允許攜帶儲物袋。
孫平內心有些排斥,他用來保命的符籙可都放在儲物袋裡,但他仔細一想,就算自己拿著儲物袋估計也抵不住姹女山那位金丹老祖的攻勢。
想了想,
他繼續當起了人群中那個小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