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為何啊?”
“為什麽一個個都想讓我當義父?”
“難道我長了一張人父感十足的臉嗎?”
望了望河水中的倒影,一個輕蹙著眉頭,癟嘴苦笑著的清秀少年。
任以道無奈歎息。
“這也不像啊,說是人夫還差不多。”
“還是說是我命裡,實在是當有此劫?”
難道我天生就是給人當義父的命嗎?
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前世今生,任以道想了想,竟然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上輩子在上學的時候給室友當了好多年的義父,臨死前當了回兩個孩子的再生父母。
這輩子依舊穩定發揮,剛收下一個乖巧的義女。
剛才還有一個差點被強行推到自己手裡的禦姐女騎士款義女。
在得知了任以道的年齡之後,施暗七呆滯了好久,然後沒有再提認義父的事情。
他什麽都沒有說,一臉匪夷所思地扛著施雪,帶隊離開了醉仙小閣。
而任以道則是和醉仙小閣的負責人簡單交流了一下,讓他以後幫忙記錄一下右霧賤的蹤跡後,也向著宗門出發。
他並沒有走得很快,邊敲著木魚,邊複盤這一夜發生的各種事情,思考著自己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總結下來,雖然有一些地方存在一些瑕疵,但是大體上還是比較符合,甚至是超出他的預期。
收獲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東西。
就比如,一位朝廷重臣的“友誼”。
“這個施暗七,真的挺有趣的。”
拋去那危險的煞氣,堂堂暗衛首領居然是個逗比。
當然了,對於這種混跡在官場的存在,任以道向來不會全然相信對方展露在外的。
不管是他表現出的對夫人懼怕也好,還是在和施雪交談時流露出的溫情也罷,都不能全當真。
因為那些都不是針對他的情感。
縱使兩個人現在有所謂的合作和承諾在前,但等真的到了事情發生的時候,施暗七會站在哪一邊,沒人說得準。
或者更直白的說,當任以道的利益與北乾朝廷產生衝突的時候,他的施老哥會站在哪一邊,那自然就不用去想。
可就算排除掉那些不確定的地方,施暗七這個人也足夠有趣。
任以道向來是不討厭和這種有趣且聰明的人接觸。
在付出一個未來的交易後,任以道得到了施暗七的協助承諾。
只不過,外人的話可以相信,但只能信一點。
真正值得托付全部的,還得是“我知你深淺,你知我長短。”這種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月圓之夜剛剛過去,也就說大概還有一整個月的準備時間……應該足夠再發現更多的線索了。”
回去再和劍新新商量商量吧,看看他能不能給自己提供一個新的思路。
等任以道差不多正午回到落月峰時,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自己人迎接。
整個落月峰上連條狗都沒有。
“……人呐?”
我可是在外面鬼混了一夜啊,你們就沒有人關心我去哪兒了嗎?
不應該堵在門口質問我嗎?
“我的親人們呢?你們去哪了啊?”
劍新新常年蝸居,永遠陰濕地與紙片人為伍,可以排除在外。
荊月沁發揮穩定,沒事的時候可以和床一直粘在一起,反覆醒來再睡去。
魚鈺……
“對啊,
魚鈺呢?” 我的好義女呢?
好嘛,都幾點了還沒起來?
這麽怠惰啊。
剛來落月峰這才幾天,這就已經學到了峰主的精髓。
“呵呵。”
但你好大的膽子啊。
荊月沁什麽身份睡懶覺,你什麽身份啊?
我不敢對師姐動手,還不敢對師妹動手嗎?
這可不是我故意刁難你,是你把機會送到我手上的。
待會兒被懲罰(欺負)了可不要怪我哦。
“睡什麽睡,你給我起來嗨!”
晃晃悠悠地向著魚鈺的洞府走去,正當任以道正打算推門而入的時候,他的眼神一變,手掌在門前頓住。
鼻子輕動,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嗯?”
他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味道。
那是在萬物複蘇的春天,他經常會從那些個躁動的小母狐狸身上聞到的氣味。
“嗯???”
這是什麽情況?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麽就……啊?
難道是我的問題嗎?
可是我昨天什麽都沒有對她做啊!
認真想了想,任以道只能把這個現象歸咎於魚鈺突然的成長和溫暖的季節身上。
在門外靜立感受了片刻,在確定魚鈺並沒有醒來之後,任以道轉身離去。
“孩子長大了。”
“該學會自己洗床單了。”
嗯。
雖然隻當了兩天的義父,但忽然就有一種為人父母的實感了呢。
……
……
睡夢中的魚鈺並不知道自己僥幸逃過了一劫,沒有被義父的魔爪抓住。
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她像一條小船,在平靜無波的湖面飄蕩著。
岸邊栽滿了花叢,空氣中飄蕩著濃鬱石楠花香。
但很快,風雲變化。
那湖水猛然變得瘋狂而洶湧,掀起了層層巨浪, 不斷衝擊著她的小舟。
那浪好似不會休止,一浪高過一浪,來來回回地衝擊。
最終在經過一塊巨大的礁石時,巨浪將小船推向了岩石,酣暢淋漓地撞了個粉碎。
再之後,她就醒了。
“哈啊,哈……”
猛的睜開眼睛坐起,魚鈺恍惚地看著陌生的房間,花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都濕透了。”
或許因為夢中太過於激烈,她的衣褲已經被汗水浸透,到處都感覺黏黏的,很是不舒服。
想要盡快擺脫這種不適的感覺,魚鈺翻身下床,想要更換一套衣物。
哎呦。
可就當她在向衣櫥邁步時,膝蓋忽然無力一軟,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誒?這是為什麽呢?”
……
……
“這是為什麽呢?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嗯。”
與我無關。
“師兄啊,你覺得我是不是沒錯?”
劍新新頭也不抬,就這樣機械式地回答著:
“嗯。”
你有罪。
“師兄,我覺得你應該多曬曬太陽。”
“嗯。”
不曬。
劍新新已經打定主意,這次不管任以道說什麽,都不要理他。
“我找到了宗門為什麽要收回落月峰的線索了。”
“嗯。”
不管……嗯?
緩緩抬頭,劍新新看著滿臉奸計得逞的得意少年,沙啞道:
“說。”
……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