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但是在中午的時候,很快就發生了一件讓人不那麽愉快的事情。
就在上午的常委擴大會議結束,眾人一起去市委招待所吃午飯的時候,有人來匯報,說是出現了群體**件。
原來,蓮城市冶金機械廠這家國有企業由於經營不善,終於支撐不住了,工人的工資已經拖欠了三個月,到如今終於爆發了群體**件。
這個消息讓顏克勤很是意外,不是說蓮城前幾年的經濟發展很好嗎?gdp增速一直在全省十四個地市州中位居前列,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同時,顏克勤也感到有些頭痛,自己剛從京城過來就遇到這樣的情況,像自己這樣兩眼一摸黑的外來戶,怎麽可能一下子就把準蓮城冶金機械廠的脈?還能順利的將事態給平息下去?
既然已經爆發了群體**件,那自然就是說明蓮城市冶金機械廠的情勢,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當時的政府負責人都到哪裡去了?為什麽出了事情倒躲到了一邊,卻讓自己這個還沒有正式上任的市長去坐這個火盆?簡直是太沒有天理了!
鍾培明顯得有些尷尬,畢竟他就是前任市長,這些事情應該是在他任期內積累起來的。
洛海磐說道:“你也不要有思想包袱,這事情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要有思想準備,有些事情不是一天就能夠徹底解決的。有什麽具體的想法,省委是可以全力支持你的。”
顏克勤被洛海磐這麽一說,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兒,不過管蓮城市錢袋子的常務副市長楊立新接下來的話就讓他重新鬱悶了,楊立新說道:“顏市長,最近市裡面的經費來源一直非常緊張,如果是涉及到這塊兒,恐怕我們也幫不上太大的忙。”
簡單的說,就是市裡沒錢,自然不可能給冶金機械廠買單。工人的工資拖欠問題。還得另外想辦法來解決。
不過既然攤上了這事情,現在抱怨也無濟於事了。
因為初回蓮城,顏克勤的住房問題還沒有解決,暫時就住在蓮城市委指定的接待賓館。
顏克勤火燒火燎的趕回了賓館。將情況簡單的跟楚依霜和顏晨輝說了一下。顏克勤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發生了群體**件。那是很嚴重的事情,而且自己現在並不知道事情究竟發生到了哪一步?通常來說,國人還是比較聽勸的。如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問題可能有兩個,一個是有人在推波助瀾,另一個就是蓮城市冶金機械廠的情況比報上來的材料中所提到的更加困窘。
顏晨輝看到父親一臉的陰鬱,便勸慰道:“老爸,沒有必要如此緊張。不過是因為欠薪造成的普通事件而已,說到底只是需要拿錢來息事寧人就能搞定的。這事情說難辦,是因為沒有人願意承擔這個責任,你放心,我讓王老二趕緊趕回來,先準備兩麻袋現金,把事情給平息下去之後,再來討論問題的根源。”
“那怎麽可以?”顏克勤頓時感到非常不妥,“政府的事情,居然要私人出錢來解決?這事情也是說出去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而且從原則上講,這基本上是在給政府臉上摸黑。”
顏克勤的話自然也是有其考慮的,本身蓮城市冶金機械廠出了這樣的事情,就已經很讓市政府臉上無光了,若是自己再弄出個善後大借款來,讓同僚們和上級們怎麽看待自己?
政府跟私人借款?這事情以前不是沒有過,古代的時候就有皇帝跟私人借錢的事情。近代袁世凱稱帝的時候,也跟外國銀行團借過錢,但是現今不同了啊!這麽丟人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我們蓮城?
顏晨輝的看法自然又高人一籌,在他重生之前見過地類似事情太多了,政府跟私人借錢的事情並不稀罕。問題是你得拿出可以等價交換或者說是比人家提供的資金價值要高的東西來做交換或抵押,否則誰也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會借錢給政府?
一任市長乾不了幾年時間,有的時候在任期間並不能將市裡的經濟徹底扭轉,所以任內還錢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一旦市長換了人,這欠款可就難說了。
“對於這件事情,首要的一點就是先要平息下去,不管你用什麽手段。”顏晨輝想了一下後分析道,“這也說不定是一些人想要看看老爸你的手段如何。呵呵,京城來的空降幹部,總會有辦法自己搞定這樣的小麻煩吧?”
顏克勤苦笑一聲,什麽小麻煩啊!這可是要掏出真金白銀才能夠安撫下來的大問題!蓮城市冶金機械廠可是有上千號職工的,這麽多人的工資幾個月沒發出來,一下子想要解決並不容易。自己還沒有上任就遇到了這種大麻煩,顯然是運氣不好,又或者如今的蓮城市本來就是個沒有人願意去的爛攤子吧!
難道說市裡面的那些家夥,想給自己這個突然打破了市內政治平衡的家夥來一個下馬威?
他們應該不會這麽不負責任吧,顏克勤搖了搖頭,索性不去往深裡再想。
等他們真正到了了解了情況以後,才知道問題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嚴重。因為這邊兒,出了人命了,還不止一條,比報上來的情況要嚴重得多,蓮城市冶金機械廠早在半年前就發不出工資了。廠裡的工人一直在放假,有點兒辦法的人都走了,能夠去南方打工的,或者自己出去幹點兒小買賣的,或者搞點兒批發生意,販賣布匹鞋帽什麽的,賺點兒是點兒。
可是畢竟還有人做不了這個的,工人們的工資本來就不高,十幾年間積攢下來的家底實在經不起折騰,很多人都坐吃山空了,甚至還欠下了不少的外債。
“我記得我離開蓮城的時候,冶金機械廠的生意還是很好地啊!”顏克勤對這種情況感到非常痛心。
“這事情一時半會兒根本就說不清楚。”接待顏克勤他們的市政府秘書長俞廷槐一臉的無奈,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顯然這其中還有什麽說不出口的彎彎繞在裡面。
顏克勤見狀,也懶得再問他什麽,吩咐他直接領路去現場。
到了現場後,顏克勤就發現工人們和家屬卷了鋪蓋就坐在冶金機械廠外面的空地上,要等市裡給一個說法,副市長李德峰正在努力勸解情緒激動的群眾們。
“我們也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但是也不能任由事態進一步惡化,所以隻好勸導維持現狀,要想讓他們撤下來的難度比較大。”李德峰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裡的情況,然後說道。
“導火索是什麽?怎麽會弄成這樣?”顏克勤比較關心事情的整個起因。
李德峰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身邊的宣傳乾事,推了一下說道:“你來給顏市長說一說吧,我去那邊吹吹風。”
李德峰離開之後,那宣傳乾事開始給顏克勤等人講事情的始末。
原來這次的事兒,還是從蓮城市冶金機械廠一家人集體自殺開始的。
那家人一共四口,兩口子都是冶金機械廠的職工,女兒高中剛剛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兒子才上初三,也是學習吃緊的時候。
因為冶金機械廠半年多沒有發過工資,家裡的生活日趨緊張,女兒自感在家裡呆著壓力太大,於是就留下封書信去南方打工去了,結果沒有多久之後有從那邊兒回來的親戚帶回來消息,說是女兒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下海”了。
家裡面聽到這個消息,刺激是很大的,本來就已經斷頓兩天了,這一下子男的一狠心,將家裡面能夠翻騰出來的值錢東西都給買了,然後三口人好好的吃了一頓,飯裡面放了老鼠藥。
“等鄰居們發現的時候,都臭了。”宣傳乾事說到這裡也哽咽了,眼睛紅紅的。
都是鄉裡鄉親的,出了這樣的事兒,誰的心裡面也不好受。
顏克勤聽得這裡,再也忍受不住了,問道:“市裡能夠動用的資金有多少?”
從圍在周圍的人群中走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是蓮城市的財政局長薑大明,瘦瘦的一個人,臉色也很不好,低聲說道:“基本上,沒有富余的錢了。”
前兩年,蓮城的gdp增速雖然非常快,但那是馬屎外面光,都是高額的以投資拉動起來的,事實上,蓮城市的幾家大型國有企業效益都不好,年年都需要政府財政補貼,這使得政府財政收入自然就有很大滑坡。
與此同時,因為前兩年市政府搬到了月塘這邊的新城區,所以這幾年新城區的建設也佔用了很大一部分資金,再加上近年來事業單位滿編超編現象嚴重,財政上確實非常緊張。換句話說,今天擠出來點兒錢給了冶金機械廠的職工,那麽明天可能就有別的單位的職工過來臥軌了。
顏克勤聽到這個答案之後,沒有太大的反應,本來這也就是意料中的事兒。但是周圍這麽多幹部們,都眼巴巴的看著顏克勤,希望這個中央空降的市長,以前羽湖區的區委書記,曾經領導羽湖區走向輝煌的人,能夠想出解決的辦法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顏克勤隻得將目光移到了兒子顏晨輝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