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江南廠的民品方面,當初開發起來的d影碟機項目,此時已經漸漸的萎縮了,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火熱情境,此時廠房的轉產工作可以說是一塌糊塗,幾個高層管理無心公事,倒是整天往部裡面跑官,不是想著調到總公司去,就是想著往沿海一帶發展。
在這種大環境之下。江南廠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所以,白家村發現了礦泉水以後,江南廠的人就開始動起腦筋來了,對於上礦泉水這樣的項目,投資並不大,一個車間就能夠搞定了,投入低收益高,這樣的事情誰不想做?
因此江南廠就開始跟白家村在地皮問題上扯了起來。他們的意思是你們平白佔了我們的地皮也就不多說了,都是國家的地方,既然我們現在用不到,暫時讓你們耕種也是可以的,租子什麽的也就不計較了。但是現在發現了礦泉水,你們又沒有能力開發,我們江南廠自然就當仁不讓了。
不過江南廠對白家村的政策還是很寬松的,不介意從他們村子裡雇上些臨時工在籌建中的礦泉水廠裡面乾活兒,也算是幫助村民們脫貧了。
但是白家村的人不乾啊!明明是我們發現的水源,憑啥要讓你們拿大頭?既然你們也承認地皮都是國家的,那麽好歹我們也算是人民的一份子,為啥不能自己開發礦泉水?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要是將水源交給江南廠。那不是等於把裝在自己口袋裡面的錢往外扔嗎?
總之白家村的村民們意見都統一了,那就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除非搞投資,誰也別想來!江南廠的人根本就進不了村子,更別提什麽開發礦泉水項目了。
“這都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顏晨輝撓了撓頭。
本來顏晨輝對於江南廠的事情是不怎麽願意管的,可惜再怎麽說,江南廠也是在蓮城的地盤兒上,雖然說由於體制上的關系,現在這些大型國企並不鳥地方政府。可是出了問題的時候。有事兒沒事兒都要先跑到市政府這裡鬧事兒的。為了父親顏克勤能夠少操點兒心,顏晨輝還是得給父親出點兒主意想點兒辦法的。
“半個多月前的事情,因為過年,可能暫時擱置下來了。過了年估計又得讓我們頭痛一陣子。”提到這個事情。頭痛的不光是顏克勤。其他相關的幾個領導們也很是無奈。
地方上發現了有賺錢機會的礦泉水源,本來是好事兒,但是偏偏大家都見錢眼開。要爭個頭破血流,難道他們不知道,即使國家級別的紛爭,也要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嗎?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些人真是沒有一點兒大局觀啊!
不過這件事情,顏晨輝還是有辦法的,他想了一下後就問道:“白家村的編制,是什麽時候才有的?”
“十年大動亂期間,七四年的時候才有的。”對於這個事情,鍾培明比較清楚,對於顏克勤家的這個兒子,他是了解一些的,知道這位是大能,於是就解釋道,“當時鄰省發大水,不少人逃荒過來的,鄉裡鄉親的在這一片兒地方就駐扎下來了,後來發展到上百戶人家,就形成了這麽一個村落。”
顏晨輝又問道:“在這件事情上,你們傾向於幫助那邊。”
這話怎麽說呢?眾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站在政府立場上,當然是希望財政收入能夠截留到地方上,所以礦泉水廠由白家村來搞是最好的,不但政績能夠算到自己的頭上,稅收也不會流失。
但是這個話是不好公開說的,否則江南廠那邊聽了,還不吵翻天啊?雖然說江南廠的稅收基本上都上交國家財政了,地方上撈不到好處,可是這些職工們要鬧起事兒來,也是不得了的,年前冶金機械廠職工鬧事兒的情景,大家至今記憶猶新。
如果江南廠要再鬧起來的話,他們的人數可是比冶金機械廠廠多上好幾倍,那還得了?
因此現場的氣氛就有點兒尷尬了,顏晨輝見狀,心中就有數了。
顏克勤自然知道兒子已經有了想法,就說道:“收拾收拾東西,待會兒跟我去江南廠轉一轉去。”
顏晨輝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團拜會就是意思一下,省得大家挨家挨戶的去拜年,影響了正常的工作,在這之後的話,各人自己有什麽想法的,自然是小安排了,比如說誰想上進一下的,肯定是要將市裡面的常委們逐個拜訪一遍的。
散了之後,顏晨輝就坐進了顏克勤的車子,先回了一趟家,將東西放下,然後就驅車直奔江南廠去了,他們廠子裡面也在搞團拜,職工們只要沒有什麽大事纏身的,基本上都要去到車間和各自的處室裡寒暄一陣子的,依著往年的慣例,還是要發點紅包什麽的,雖然錢不多,但卻是廠子對大家忙碌了一整年的答謝之意。
沒有參加團拜的人,自然是領不到紅包的,正因為這個緣故,今天也是職工們到廠比較積極的一天。
對於江南廠,顏克勤最近也來過幾次,多是陪同上級領導視察工作時一起過來的,因此門衛一下子就認出了市長的車子,早早的就把大門給打開了,同時也利用值班室的電話,通知了廠辦的值班人員。
因此,等顏克勤的車子進了廠子之後,正在對各車間和處室挨個慰問的廠長副廠長和總工程師們,一大群人就迎過來了。
“市長不辭辛苦,親自過來給大家拜年,真讓人感動啊!”如今的廠長叫陸敏傑,已經不是當年顏晨輝見到的那一撥人了,而是從總公司的一個下屬單位調過來的,據說上面有人。
總工程師倒還是以前的老人手,這足以說明廠長是個相對輕松的職位,而總工程師卻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夠勝任的。
象征性的到幾個車間轉了轉,跟幾個當初一起工作過的老職工們親切交談了幾句,然後又對大家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之後,顏克勤等人就來到了廠部的小會議室。
江南廠的現狀雖然不是很樂觀,但是前幾年打下來的底子倒是比較雄厚,雖然這幾年一直換廠長,大家都忙著跑官,將許多資源都給揮霍掉了,可廠部的情況還是比較好的,尤其是會議室,標準一點兒也不低,那個真皮的沙發,一套下來就得幾千塊錢了,顏晨輝掃了一眼,屋子裡面可是擺了幾十套的。更不用說其他的陳設。
這種地方,除了領導們和中層幹部們用一用,普通工人,怕是一輩子也沒有什麽機會來這裡見識見識呢。
陸敏傑的年齡也有四十七八了,他是從總公司一家機床廠的人事科長升上來的,先是到了總公司擔任了一個什麽新技術開發處的處長,然後直接就掉到了江南廠當廠長,級別升的很快,正處變正廳啊,多少人擠破頭也沒有這個機會的。
因此對上顏克勤這個市長,陸敏傑也沒有多少的尊重,畢竟他們是直接歸部裡面管,水電等方面都是獨立的,不需要鳥地方政府。
“顏市長,如果不是過年耽擱了,我還正想去市政府去跟您討個說法呢。”陸敏傑直接一上來就很不客氣的呵呵笑道。
“討什麽說法?”顏克勤皺著眉頭問道。
對於陸敏傑這個人,顏克勤也接觸過幾次了,總體上的感覺就是這人有點兒飛揚跋扈,不把地方政府放在眼裡,好像整個江南廠都是他家的一樣。
事實上,陸敏傑確實也把江南廠當成他家自己的私產了。廠裡面的職工們最近一直往部裡面告狀,說陸敏傑侵吞國有資產的事情,但是都被壓下來了,甚至有一次,陸敏傑在大會上面指著幾個人的鼻子大罵,說自己上面有人, 不怕有什麽人去打小報告。
做人囂張到這個份兒上,是很容易出問題的。江南廠很有一些老幹部們對陸敏傑的作為看不慣,既然部裡面走不通,乾脆就往市政府裡面跑,找到顏克勤來反映這個問題。
本來顏克勤是管不到這些問題的,但是誰叫他是從羽湖區區委書記任上調走的呢?而雨湖區區委書記一直是兼任著江南廠副廠長一職的,這些人一口一個老廠長的喊著,把陸敏傑的事情寫成材料讓顏克勤看,就是希望能夠通過他將這些事情給反映上去。
顏克勤對此也感到很頭痛。廠子裡面的事情他確實插不上手,最後也只能是寫個情況說明。然後將這些材料整理一下,再寄到部裡面去,然後又是石沉大海一般。
據說,這些材料,轉來轉去之後,又到了陸敏傑的手裡,也有人說,這廝每年給上面的某個領導上貢的錢不少於五十萬,所以才會這麽囂張。
雖然這種謠傳沒有實據,但是也不會是無中生有。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真要是完全沒影兒的事情,何以部裡面對陸敏傑的事情如此縱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