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楊姍姍突然引用了一則台詞，“這是《紅樓夢》的描繪，可能你對此不太熟悉，但其寓意是說，故事中一個人物過於用心地設計計謀，卻因為過度的聰明，錯誤地喪失了自己的生命。”

　　“這與我們現在的情況有什麽關系呢?你是在把她比作你說的那個人物嗎?”早田千立一片恍惚。

　　“更何況，我覺得你甚至無需親自出手，她已經在自我毀滅。”楊姍姍的目光停在遠處一處不起眼的輸液瓶上。

　　追隨著她的視線，早田千立也注意到了那個物品，瞬時明白了，“難怪她……明明有著豐厚的收入，卻總是似乎捉襟見肘。”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像她這樣聰明的人，怎麽會使用這種東西呢?可能會……”楊姍姍停了下來，“也許……你根本無須動手，早田千立，有人已經在幫你解決她了。”

　　楊姍姍低下頭沉思片刻，淡然說道，“也並不是一定要對她進行排除，有可能只是想把她的情況掌控在手中。”

　　“掌控?”早田千立眉頭微皺，問道，“掌控她的原因是什麽呢?”

　　“千立，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發現一顆有巨大潛力的棋子，你會不想去掌控它嗎?”楊姍姍給出她的想法。

　　“掌控?但為何要掌控呢?”早田千立提出疑惑。

　　“你是在故意和我裝不明白嗎?”楊姍姍顯然是對早田千立的反應有些失望，“如果你的手下有一個實力強大，頗有潛力的人，難道你不擔心她有一天會毫不猶豫地棄你而去嗎?並且，這樣的人由於長期的接觸，了解過多的秘密，她難道不會成為一個潛在的威脅嗎?”

　　“姍姍，你的分析有一番道理，但是采用違法的藥劑控制別人好像有些過分。”早田千立皺著眉，嘴角微微上揚，用微妙的眼神看著對方。

　　“如果不用強硬的手段，那還能用什麽?”楊姍姍撇了撇嘴，“對待那些愚鈍的人，你可以施展心機，但對那些善於玩弄心機的人來說，這樣的方法可能就無效了。而藥物控制，恰恰是最直接，也最高效的手段。”

　　“最高效的手段?”早田千立重複了一遍楊姍姍所說的話。

　　“是的，除了最基本的身體依賴，更困難的是控制精神依賴。”

　　“精神依賴?”早田千立似乎感到困惑。

　　“我本人並未嘗試過，所以我並不清楚那具體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據說，許多創作人員會用一些非法藥物來尋找靈感，我想，可能是一些中樞神經興奮劑之類的東西，但這樣做的結果可能會破壞一個人的神經系統。”楊姍姍邊思考邊說。

　　“靈感?我很喜歡喝咖啡，如果一天不喝，我會感到非常難受，”早田千立也在思考，“因為咖啡因使我感到精力充沛，就像一個永遠用不完的精力的小朋友。我非常喜歡這種感覺，但還沒有到成癮的程度。”

　　“也許那些創作者就是這樣的，我並不是他們，不了解創作對他們來說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我曾見過一些藝術家，或者說以創作為生的人，我認為他們在工作時的精神狀態確實讓我有些擔憂。”楊姍姍一邊說一邊試圖回憶以前見過的一些場景，“而且，我猜那個女生可能還有睡眠問題，瞧，那兒還放著用來鎮定神經的藥物呢。”

　　此時，楊姍姍的樣子就像一位偵探，細致入微地觀察畫室裡的每樣物品，指尖輕輕一指，擺放的安神茶、散發薰衣草香氣的香薰，

以及那些褪黑素的包裝盒全部展示在眼前。　　“興奮的同時還需要助眠?真是矛盾的個性。”早田千立看上去有些驚異，“藝術家們的生活方式很特別，我很想知道她們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這可真不好判斷，然而在現代社會，誰的身體又能稱得上是百分百健康的呢?或許你認為健康的標準，在他人眼中卻是不正常的。”楊姍姍一邊在畫室中巡視，一邊回答著早田千立的問題，“比如說，我們總是把運動分為有氧和無氧，你是習慣食用有機蔬菜的人，但在某些人眼裡，你可能就是另類。”

　　“我明白你的意思，”早田千立恍然大悟，“我確實無法理解為何有人對富含各種添加劑的食物那麽著迷，而且那些過度調味的食物，不就是為了掩蓋食材本身的劣質嗎?”

　　“早田千立，你的話可真夠傲慢的，你說的這些人，他們可沒有你這樣的優越條件和知識。 ”楊姍姍給出了諷刺的回應，“看你的樣子，完全是個不懂社會真實困苦的大小姐。如果你不是生在富家，需要靠辛苦工作掙得食物，可能你就不會發出這樣的言論了。生活已經夠艱難了，他們哪有更多的精力去關心食材的本質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身心都疲憊，的確會渴望吃味道較重的食物。”早田千立順著對方的話題繼續說道。

　　“可能是腎上腺疲勞了，在攝入一定的鹽分後，可以起到緩解這種疲勞的效果。”楊姍姍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畫室主人正在工作台上揮灑的畫作。

　　“但這也是一種惡性循環。攝入過多鹽分會導致體內需要額外的水分，可是長期高鹽飲食的人群，即便多喝水也無法排除體內積聚的鹽分，反而會導致體內積水更嚴重，增加高血壓的風險。隨著體內水分的增加，血液容量也會變大，從而把心臟的負擔加大，甚至可能誘發心臟過勞，或者加重心力衰竭等症狀。”早田千立喃喃自語，仿佛打開了講解的開關。

　　“我還以為我在和一個醫學專業的學生聊天，看來早田千立，你真的研究過這個。”楊姍姍隨口應和。

　　“難道你不會關心自己的飲食習慣嗎?你應該也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吧。”

　　“我?”楊姍姍回過頭來看著早田千立，“我在意啊，但我更喜歡聽從我的直覺，我喜歡吃甜食和那些你可能不屑一顧的精致糕點。或者用你的話來說，這些都是精致的，但會讓血糖急速上升的‘垃圾’碳水化合物。也許我並沒有過於堅持精英主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