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外窗台上的那幾盆小刀紅和雞冠花已經乾枯了,乾冷的空氣讓盆子裡的土壤也乾結成塊,所以其根部情況應該也不容樂觀。北方冬季的陽光照在它們身上,但卻不能帶給它們絲毫的慰藉,反倒讓它們更加乾枯,顯示出柴草的質感。
中午我站在屋子窗前隔著玻璃看著窗外的景象,心想:
“像這樣的草本植物,來年的春天是不可能復活了,但好在這盆子裡已經灑滿它們的種子——這才是它們生生不息的秘密。”
這裡冬季的淒涼蕭條與家鄉別無二致,同時也感覺到一種春節靠近的喧鬧和親切。
從呂梁山回來以後,我,毛牛,和羅帽以及呂鐵頭的女兒就回到了JZ市下轄的一個縣的一個鄉鎮,在那兒休整了兩天,就準備各自回家過年。但在此之前,我們得先把這小女孩兒的歸宿解決。
這時羅帽說:
“這次出來可真是失敗,出生入死折騰這麽多天,結果什麽都沒盜到,最後就落下個小女孩兒。我盜了這麽多年墓,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跟著你就是不行!”
“什麽叫我不行呀!”我說,“我也是看著你過來,才跟著過來的。再說了,什麽冥器能有人寶貴。俗話說的好,沒有孩子就沒有未來。且看後浪推前浪,應悟新人換舊人。”
羅帽聽我這麽說,也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說:
“你說的也對,可這又不是你的骨肉。我看你還是把她交給我吧,這兩天我看這鎮上正好有會,我把她領到會上賣了,然後換成錢,在這兒買點土特產帶回去,也算是置辦年貨了。”
我一聽不樂意了,心說你就是開玩笑,也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吧。這孩子要是聽見了心裡該怎麽想。我又不是楊白佬,怎麽過個年還要賣人呢。
可說到這兒,羅帽話鋒一轉,問:
“哎,我以前沒來過山西,這兒有什麽土特產!”
毛牛終於被激怒了:
“你怎麽不把你閨女賣了換土特產。”
羅帽上來就想搶孩子,結果被我攔住,說:
“羅帽你冷靜點,我知道你是鬧著玩的。”
羅帽這才不搶了,我轉過身對毛牛說:
“我怎麽可能把這個孩子賣了呢。他父親臨終前把她托付給我,我自然是要給她找個好人家領養呀!”
沒想羅帽聽到我這話十分意外,說:
“送出去呀?這和賣出去有什麽區別嘛!”
毛牛擺了擺手說:
“算了,你還是把她給我把!我來領養。”
她說著就從包裡掏出五百塊錢給我:
“這是給你的好處費,拿著吧!”
我自然不能要她的錢,心說如果她把這孩子領養了,那就願意和她一起領養。同時我大概猜到了毛牛為什麽要這麽做。她一定是從這孩子身上看見了小時候的影子,所以才對這孩子充滿憐憫,以至於愛心泛濫。這對於孩子肯定不是壞事,我立刻表示同意,說:
“行呀,你既然喜歡這孩子我就把她托付給你。交給你比交給別人我放心的多。但是你可想好了,養小孩兒可不是養小貓小狗,可不能退貨。”
毛牛沒搭理我,而是蹲下來對小女孩兒說:
“你以後就跟著姐姐一起過,好不好?”
這場面本來比較和諧友愛,沒想到卻又羅帽牛打破了,說:
“你們年紀相差大概的有二十歲,我看叫姑姑或者阿姨更合適吧?”
毛牛瞪了羅帽一眼,
他只能沒趣的離開了,說: “我去外面街上轉轉,看本地有什麽土特產。”
他隨即就出去了。我突然想起來我還不知道這孩子名字呢,於是就問她。小姑娘說:
“呂彩頭!”小女孩兒說。
毛牛對這名字和不滿意,說:
“這什麽名字。 太難聽了,我再給你起一個吧!”
然後她絞盡腦汁,過了足有兩分鍾終於想出來一個說:
“我叫毛牛,以後你就叫毛采薇吧!”
我心說這名字好呀,一個叫動物,另一個叫毛植物,還挺搭配。可能是這孩子聽到這名字似很好笑,或者是喜歡這名字,竟然嘻嘻地笑了。毛牛也笑了起來。可就在這輕松愉快地氛圍裡,我心裡忽然掠過一絲憂慮,問毛牛:
“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還要去找你媽嗎?”
毛牛卻比我更看的開,說:
“不找了。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不用她的照顧。”
她說完起身拉住小采薇的手說:
“我帶你去買兩件新衣裳!”
她就這樣帶著這小姑娘出了院子。
我在屋裡呆了一會兒,見外面陽光溫暖明媚,空氣清新,這天氣在白晝短暫寒冷的冬季是十分男的。就決定也出去轉轉。
我穿過幾條荒涼寂靜的小巷,很快就來到集市上。同屬華北中部地區,這兒的自然環境和生活習慣都比較像,尤其農村地區,視野范圍裡到處是青磚瓦房和就是灰蒙蒙楊樹,村外麥苗倒是一片綠色,彌漫著一層霧霾。
這裡的街上畢竟作為鄉鎮的中心,商業還算熱鬧,街上賣的也都是冬天的東西,甘蔗,蘿卜,生雞活魚之類的。做生意的掛出來的衣服色彩豔麗,和冬季荒涼的環境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我順著街道一路往東,等走到一個十字路口附近時,就看見毛牛在一個賣衣服的地攤給小采薇試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