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初生,柔弱之極,尚還不能出竅,甚麽罡風大日都有可能傷之,還需以本命元機勤加哺育,使之不斷壯大成熟方可。待得元嬰真正如同生人,便可遨遊四海,不懼天地罡風,亦即是法相修成。
戚澤嬰兒未曾哺育成熟,但元嬰已成,便是元嬰境修士,法力神通自與金丹境大不相同。驀地睜開眼來,目中似有電光耀動!
鶴曼青一見戚澤化身精神奕奕起身,便知不妙,一個禿驢已極難對付,何況再加一個新進元嬰?奎九的想法卻與他大相徑庭,喝道:“趁他新才破境,修行不穩,索性殺了罷!”
鶴曼青暗罵一聲:“蠢貨!一個禿驢你都戰不過,還要殺另一個?簡直癡人說夢!”
戚澤化身虛虛一拍,寒螭劍化為一道森寒劍光,在身前懸浮不定,向法身拜道:“戚某已然成就元嬰,謝過大師回護之情!”
法身回禮道:“貧僧使命已完,余下之事便由戚真人做主罷!”二人雖是一體,在人前卻要將戲做足。
戚澤化身向前一步,周身清氣縈繞,又有劍音清鳴,澹澹說道:“誰來送死?”
奎九與鶴曼青同時止住攻勢,會師一旁,見戚澤神完氣足,哪裡有破境之後的半點不適?忍不住面面相覷。
奎九喝道:“兀那戚澤,你修成元嬰,就敢如此無禮麽?”
戚澤化身伸手輕撫寒螭劍劍光,用手一拍,那劍光之中竟而生出一十二道細小之極的劍光,光光相套、劍光連環,化為一片,說道:“戚某道法初成,劍術精進,自當以血祭劍,不然天下隻道五行宗掌教弟子好欺!你們也不必爭持,我送你們一起上路!”劍光一圈,竟將兩頭元嬰大妖盡數圈入其中!
奎九與鶴曼青雙雙大怒,喝道:“好狂妄!”二人也知實是遇上了畢生大敵,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兩截的下場,當此之時也顧不得甚麽面皮,立時背靠背,聯手苦鬥戚澤!
戚澤元嬰初成,法力暴漲之下,玄音劍氣衝入寒螭劍之中,隻一下便將寒螭劍中一應禁製盡數衝開,將之祭煉完全!天機子祭煉此劍之時,因此劍質地所限,自不會將之一口氣煉化重天,煉成法寶,而是留有許多禁製,供弟子再加祭煉。
那寒螭劍元體是只是一頭小寒螭,本質也經不得太狠的祭煉,只能匹配長生之下的劍修所用,戚澤自忖隨著劍術道力增長,將之逐步祭煉,到了長生境界,
便不足以敷用,不過此刻仍是一口趁手的飛劍!
劍光一轉,分化出十二道劍光,將二妖包圍,當真是劍光如海,光華遊離之間,狠命廝殺起來!
那十二道劍光乃是玄音劍訣之中十二律劍術所化,分為陽律六:黃鍾、太簇、姑冼、蕤賓、夷則、無射;陰呂六:大呂、夾鍾、中呂、林鍾、南呂、應鍾,陰陽相生,合稱十二律。
此十二律劍術乃是脫胎自五音劍法,天虹子以金丹級數,創擬此劍術之時,功力已不足以支持其中劍光變化,大半只能縱其想象,但到了天機子手中,高屋建瓴之下,自是將這門劍術修改到變化無方,神妙無窮之境地。
戚澤嬰兒初成,對劍術之理解更上層樓,已能將此十二律劍術威力發揮到極致,正缺一個好對手試演劍術。
十二律劍術施展開來,劍光分合不定,如金生光、如日耀目,絢爛之極。此劍算是頭一遭出世,莫說兩頭大妖瞧不清劍中虛實,就算法相級數到了,也是一頭霧水。
奎九嬰兒又與元身相合,面前現出六道劍光,兩兩為一對,結成陣勢,忍不住一口毒霧噴去,又用雙翼撲擊,想要將劍光打碎,不料先兩道劍光居然虛實相生,眨眼無蹤,令得奎九一擊盡數落空,不由得大驚失色。
此二劍正是太簇劍與夾鍾劍,正對應虛實變化,虛虛實實,神鬼莫測。太簇劍與夾鍾劍遊離而去,緊接著便有蕤賓劍與林鍾劍飛來,此二劍取動靜相合之意,育動於靜,略一閃動,已在奎九元身之上留下兩道深深劍痕!
奎九怒吼一聲,又是驚訝又是懼怕,當即將元身盤坐蛇陣,蛇信吞吐之間,狠命噴吐毒氣,先護住周身。
鶴曼青元身使了一招白鶴亮翅,雙翼展動之間,帶起無窮虛影,又有數百道光羽飛劍環繞周身,亦是做出守勢。戚澤招呼他的是另三道劍光,正是黃鍾大呂、姑洗中呂、夷則南呂三劍,亦是兩道一對,先來的是夷則南呂二劍,一氣衝入光羽飛劍之中。
那二劍演化剛柔之意,或剛或柔,力道變化萬端,一分一合之間,已將數十道光羽斬破,繼而又有兩對劍光趁機突襲而入。
鶴曼青見那劍光變化詭異多端,竟突破近身,大驚失色,忙即噴出一口本命妖氣抵擋。那一口妖氣乃是他的本命丹氣,精純無比,總算將兩對劍光敵住。但三對劍光配合的天衣無縫,此來彼去之間,已將他殺得汗流浹背,應對不暇。
天虹子創設玄音劍訣,立意便是五音為體,十二律為用,以十二道劍光對敵,妙用無窮,如今終於在戚澤手中實現。戚澤以十二道劍光殺得兩頭大妖全無抵抗之力,幸好背靠背結成陣勢,總算暫能自保。
這套十二律劍術乃初現人前,兩頭大妖根本摸不到頭腦,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實則以戚澤元嬰初成的道行,再如何能耐,也不能將二妖盡數誅殺,只能憑借精妙劍術將之壓製下來。
不過戚澤殺心已起,劍出則必見血,劍勢也越發狠辣起來。只見一團劍光明滅無定,將二妖圈在其中,劍光如熾,或陰柔詭秘、或剛猛陽剛、或如水就下、或似火燎天,十二道劍光便有十二道劍意,循環往複,宛如天道滾滾,沒個休止。
戚澤亦有心借二妖之手助他完善這套劍術,雙方翻翻滾滾鬥過數十招,戚澤劍術越發犀利順手,劍路綿延之間,似有山川之險,猶如大海汪洋,深不見底。但兩頭大妖也非庸手,已然漸漸寧定,不複初時那般驚慌失措,二人聯手之間,進退攻守漸趨一如,靈蛇主靜,白鶴主動,蛇鶴雙形合一,動靜之間,居然若合大道,漸漸站穩根基。
奎九也不知蛇鶴聯合,會有這般妙用,得意大笑,道:“這廝的劍術亦是新學乍練,只要我等拖延下去,自會露出破綻……啊!”
忽然一聲慘叫,卻見一隻巨掌從天而降,正拍在奎九蛇頭之上。那巨掌金光燦燦,正是大金剛神掌,神掌之上另有一尊九層浮屠滴溜溜凌空轉動,播撒無量佛光,加持金剛神掌。
九層浮屠!自戚澤法身以歷年所得功德重煉此寶以來,還是首次放出對敵。那浮屠之上,層層皆凋有佛經,仔細望去,卻是包羅萬有,如《金剛經》、《往生咒》、《大光明經》、《阿彌陀經》、《維摩詰經》等!
戚澤法身這三年也未閑著,入於甚深定境之中,隻為開啟般若,努力將前世所有讀過的佛經盡數重現出來。他前世所閱佛經,主要以《佛教十三經》為主,這部經藏集中了佛門最重要的十三部經文,跨越般若、華嚴、天台、禪、淨土、法華、唯識等宗派,闡盡佛法之妙。
戚澤法身不求甚解,只求將前世所讀佛經分毫不差的自真如佛性之中“拓印”出來,以待日後參悟,他的最終目的只為了其中一本經書,那本經書關乎他日後成佛修行之路,因此不得不慎。
歷經三年苦修,終於將前世所學經文拓印出了大半,不知怎的,那九層浮屠也犯了當年佛碑一般毛病。凡是戚澤法身悟出之經文,皆會顯化於浮屠之上,化為一個個漢字,如同蝌蚪一般遊走。
本來戚澤不欲顯化九層浮屠,只因其上所拓印的經文一旦被佛門大德發現,必會如遇珍寶,也定會刨根問底,但其後想到經文乃是用前世文字顯化,非是此世文字,若無他解說,等閑之輩絕難理解其中真意,便又放心下來。
戚澤前世不但通讀佛藏,連道藏也讀過一些,至少甚麽《道德經》、《清虛經》、《莊子》等經典皆是了然於心,不是沒想過將道經獻給天機子。
但一來不知那些道經對天機子是否有用,二來也怕天機子刨根問底,對他的來歷生出疑慮。畢竟佛門與道門不同,素來將十方三世,皆有不同佛陀成道,流布法統,拿出佛經來,亦能輕松蒙混過關。於是將此想法暫且擱下。
九層浮屠經由功德之力煉過,越發凝實,已有幾分佛門法器的風采,幾乎不遜於寒螭劍,只是妙用各有不同。一旦浮屠祭出,便有萬鈞之力,加持於大金剛神掌之上,登時將奎九的蛇頭死死按落,轟然撞入冰層之中數丈!
奎九痛嘶一聲,蛇軀自是極力掙扎,一條粗大蛇尾橫裡掄起便砸。戚澤法身喝一聲:“阿彌陀佛!”又是一道掌印運煉而出,將那蛇尾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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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奎九如何掙扎,那大金剛神掌蘊含九層浮屠加持之力,豈是等閑?生生將他頭顱越按越深,緩緩陷落於冰窟之中。
鶴曼青大驚失色,萬沒料到那禿驢竟在此時出手,近乎偷襲,那一件浮屠樣式的法器又凌厲之極,他與奎九乃是背靠背,想要援手,一時身形也運轉不靈。
便在此時,鶴曼青眼角似有一道璀璨到了極點的劍光劃過,立時驚覺,大叫:“不好!”
戚澤法身與化身配合到天衣無縫,完美無瑕,法身以神通定住奎九元身,化身立時全力催動十二律劍光,將十二道劍光化合一處,立有一柄長有三丈,寬有三尺的光劍生出,劍鋒之上猶自附著一層五色神光,照著奎九脖頸狠狠斬落!
大五行滅絕神光!此門神通在戚澤修成元嬰之後,威力自是水漲船高,再與十二律劍光相合,就算是法相級數,也能斬斷其一條臂膀!
論及與五行宗的仇怨,自是蝰部最多最大、鶴部次之、猿部又次之,因此戚澤最初便打算斬殺奎九,殺蛇儆猿鶴!一道驚豔劍光自上而下垂落,猶如雪嶺崩塌,大雪滾落,其勢沛不可擋。
奎九心頭髮毛,已知大難臨頭,大叫道:“我乃蝰部天之驕子,你敢殺我,玄光境與五行宗不死不……”話未說完,一顆碩大蛇頭已被劍光轟然斬落!
蛇頭兩顆大眼之中兀自射出彷徨驚恐之意,卻已身首分離,那蛇軀頸腔之中噴出一道血柱,嗞血如瀑!
一劍斷首!這一份狠辣果決,令得袁力與鶴曼青瞧見,心頭都直冒涼氣!
奎九元身被斬, 蛇首之中立時有一道血色光華遁出,其中包裹著其苦修的嬰兒。元嬰之輩,只要嬰兒尚在,元身也可不要,要麽元嬰煉成法相,不必再受肉身拘束,要麽令尋上佳廬舍奪舍,皆是一條出路。
但對大妖而言,一旦元身被斬,神通便去了七八成,畢竟妖類主要靠強橫元身來鬥法。奎九元嬰逃脫,仍是一臉驚恐之色,尖叫一聲,手指戚澤,同時嬰兒已然向上飛起,就要逃離此間。
鶴曼青猶豫一瞬,暗暗咬牙,遍身光羽飛劍盡皆激射而出,撲向戚澤化身,要護著奎九嬰兒逃遁。明面上鶴部與蝰部仍是結盟的盟友,不可坐視奎九落敗身死!
戚澤化身心念一動,十二律劍光由合轉分,化為一面光牆,叮叮當當之間,將那光羽飛劍盡數擋下,卻也由此錯失了斬殺奎九元嬰之機。
鶴曼青暗喜,忽聽那禿驢歎道:“罪過!罪過!”那一記大金剛神掌已然消散,卻有一尊九層浮屠寶塔巍然聳立,正擋在奎九嬰兒之前,隻一吸之間,已將其嬰兒收入其中!戚澤早有殺意,豈會不防備奎九嬰兒遁逃?早有法身等在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