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道:“那也不一定!若是天魔環伺,上官湛運用天魔誅仙罡煞之法,說不定會引來強橫之極的魔頭,反而不易斬殺,也許玄門四掌教突擊域外天魔,對上官湛而言乃是因禍得福!”
那被招引來的天魔悄然觀察上官湛,上官湛又何嘗不是在暗中觀察它?有天魔誅仙罡煞秘法在,那兩界甬道自可將來犯的天魔禁錮,供修煉者慢慢挑選。
不過若是來的天魔過多,或是魔頭修為高絕,兩界甬道便禁錮不住,還需上官湛出力斬殺。上官湛觀察片刻,發現那魔頭魔意不強,等同於區區凝煞境界,當即放心,剛要動手。
忽有一道淒厲劍光閃過,那頭天魔還未來得及慘叫,已被斬成一片精氣!到手的獵物被人橫刀奪走,上官湛立時暴怒,就見那劍光化為一片魔符,將那天魔精氣掠走,落在裴不德手中。
那廝一臉媚笑,說道:“反正這天魔修為太低,上官兄也瞧不上眼,不如便宜了我罷!”方才那劍光正是追魂魔劍符所化,以符籙之道擬化劍術,亦是十足驚豔。
上官湛勉強按捺怒意,魔主魔誓隻規定他要為裴不德兩個誘來九頭域外天魔,卻未說裴不德不能搶先下手,如此半路劫奪,也不算違了魔誓。
上官湛咬牙切齒道:“你們要殺天魔奪取精氣,須得等我修煉圓滿再說,隻此一次,再有下次,莫怪我翻臉!”
裴不德笑道:“小氣!小氣!”見上官湛又去招引天魔,暗忖道:“可惜此招可一不可再,不然再奪他幾頭域外天魔,殺了取了精氣,我便可抽身而退也!”
那女子不言不動,隻凝神觀瞧上官湛如何招引天魔,似乎對天魔誅仙罡煞如何修煉十分感興趣。
裴不德笑道:“美人兒,那天魔誅仙罡煞有甚麽好看的?不知秘訣,就算看上一百年也是無用!還不如留神天魔,搶幾頭來殺了奪取精氣,補益自身修為!”
那女子冷冷瞥他一眼,道:“你去不瞧瞧穆承天與玉摩勒鬥法麽?”
裴不德笑道:“一對廢物罷了,隻知仗著祖輩余蔭,又濟得甚事?若非我要壓製境界,打磨道基,早將他們統統打死!”這位魔符宗高弟平日雖是浪蕩不羈,但此時卻露出猙獰獠牙!
那女子輕笑道:“好厲害!好威風!”
裴不德目中露出迷醉之色,
道:“若是你我結成道侶,不出百年,此界魔道定然為你我統領!那時不論煉魔宗、魔符宗還是其他宗派,皆要合二為一,魔心道人當年要做而未成之事,你我聯手定能做成!如何?”
那女子笑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得裴道友青眼?”
裴不德笑道:“莫看裴某外表浪蕩,實則頗通鑒女之術,美人兒你之面相儀態,注定日後定然一飛衝天,裴某若有幸與你結成道侶,不但日後長生有望,還能嘗一嘗那永生不滅的滋味!”
那女子笑道:“連我秘魔宗長老都未瞧出我有這等本事,魔符宗的鑒女之術當真獨步天下!”
裴不德嘿嘿一笑,絲毫無有尷尬之意,笑道:“鑒女之術說來雖是小道,卻不可不信……咦?”
裴不德與那女子幾乎同一時間皺眉,卻是感應到竟有一道劍光迅捷無倫的向此地飛來,瞧那路數當是玄門無疑,且是玄門派別之中最為正宗的劍術!
裴不德收起嬉笑之意,冷笑道:“這天魔誅仙罡煞真就這般乾天忌?果然有玄門高手跳出來了!”
那女子道:“是你出手,還是我來?”
裴不德笑道:“有事自當裴某服其勞,哪有讓美人兒動手的道理!”歎道:“來前所留後手,也該動用了!”心念一動,與此同時,第一層天罡大氣之中,十數人正自修煉,上官湛自第四層罡氣開始殺起,下三層的修士反倒沒甚麽影響。
那些修士修為雖是煉罡,但道訣非是上乘,修為不純,根本入不得名門大派長老之法眼,只能屈居於下三層罡氣之中修煉。那些修士兀自不知上層罡氣之中已然出了大事,還在借此機會,奮力修煉。
忽然一人大叫一聲,雙目血紅,叫道:“宋光光,我與你不共戴天!”狠命向旁邊一人殺去!
那人有些莫名其妙,叫道:“誰是宋光光!”隻好奮力還手。誰知動手那人竟是出了全力,招招致命,過不多時二人已然身負重傷!
第一層罡氣的鎮守長老一見,喝道:“不許廝殺!”飛身而來,要將二人拉開。誰知先動手之人一聲慘笑,叫道:“宋光光!你好!以為有純陽劍派庇護,老子就奈何不得你了!”竟是伸手一拍,反手將自家腦袋拍碎!一道血光衝出,凝為一柄血劍,那血劍暴飲鮮血,連那修士陰神都給吃了進去,變得一片血紅。
那鎮守長老驚道:“這是甚麽妖法!”就見那血劍憑空繞了一圈,發出一聲尖嘯,竟是倏然之間飛上上層罡氣去了。那鎮守長老愣了愣,忙門中稟報此事。
衍行第一時間得知,道:“此事該當稟告恩師!”忙去純陽第二峰上見詹白秋。詹白秋沉吟道:“那血劍神通當是魔符宗的追魂魔劍符,想來是魔符宗的魔崽子事先在那修士身上種下符種,引動其心魔,自絕性命,以元神精氣喂養此魔劍!”
衍行道:“眼下中三層罡氣之中尚有消息傳回,好似有魔符宗與九幽鬼門的高手進入罡氣中煉罡。”
詹白秋頷首道:“不錯!兩家魔道門戶各有一位長生級數前來護法,如今正在九層天之上觀瞧這一場戰事!”
衍行道:“魔符宗殘害散修,取其精血修煉神通,此事本門不能不管,不然以後誰還敢來純陽仙島煉罡?”
詹白秋苦笑道:“如今已非是管與不管的問題,而是玄魔兩道賭鬥,看誰家後輩弟子更為秀出,掌教至尊已然下令,不許我等插手此事,只能看著兩道弟子決出勝負生死!”
衍行道:“采萍師妹還在極天之上,若是遭了魔道的毒手,那該如何是好?
詹白秋歎道:“采萍是我之女,更是純陽劍派弟子,為本門而戰,就算死於魔道之手,亦是死得其所!”
衍行道:“弟子立刻趕奔極天之上,接應師妹!”
詹白秋嘴角抖了抖,道:“好!你有心了!”衍行得了默許,立刻動身前往天罡大氣之中。
下三層罡氣之中,陡然多出十數道血色飛劍,正是裴不德早早在各路來純陽仙島煉罡的修士身上種下的魔符化生,那余慶不過其中一個倒霉蛋罷了。
魔符宗位列魔道頂尖大派之一,以符籙之道立派,但門中神通亦是詭異之極,盡顯魔道陰森氣象,這一手在生人體內種符之功便是一例,不過此事須得被害之人同意,心甘情願被種下魔符,才能在心灰意冷之時,舍棄一切,任由魔符汲取元神精氣,煉成一柄魔劍。
裴不德專尋那些失意不得志,或是身負血海深仇之輩,以花言巧語打動他們,只要種下魔符,大不了舍棄一切,定能手刃仇敵,如此才能得逞。
須臾之間,十余道血光破空而來,投向裴不德,在其身後結成一座血色劍輪,輪轉不休,襯得那廝猶如一頭自九幽地獄爬出的魔鬼一般。
只見一道五色劍光翩躚而來,化為一位少年模樣的道人,稽首笑道:“五行宗門下戚澤,見過兩道道友!”目光掃過,在那女子面上停留一瞬,笑道:“道友,我們又見面了!”
那女子一雙鳳目微眯,恍然道:“原來是你!”戚澤撤去百相圖偽裝,但並未刻意遮掩神態舉止,因此被那女子一眼認出。
那女子冷笑說道:“我就覺得閣下雖是落魄,但器宇飛揚,絕非池中之物,原來是五行宗的高弟改扮!”
戚澤笑道:“我也沒料到在純陽劍派偶遇的一個小乞兒,居然是煉魔宗的高徒,你說是也不是,慕容清姑娘?”原來他所遇的小乞兒正是此女喬裝改扮而成,而此女正是幽州城中慕容世家嫡女慕容清!
慕容清澹澹說道:“我改換妝容,自問天衣無縫,你又如何看破?”
戚澤打個哈哈,道:“道友放心,我並無甚麽法眼之類的神通,許是我自家也常常改換容貌,才會察覺你與那小乞兒之間有微妙聯系罷!”
二人相視一眼,心頭俱是戒懼起來,二人皆是喬裝改扮,混入純陽劍派,慕容清還曾想要惑亂戚澤道心。不過慕容清有一事不知,便是她曾與戚澤化身的另一人交手,若是知道,不知又會是甚麽臉色。
裴不德怪叫道:“原來美人兒叫做慕容清?果然好名字,我見猶憐!喂!你是五行宗弟子?聽聞五行宗雖屈居昆墟派之下,所傳道術神通卻有獨到之功,裴某倒想討教一二!”
戚澤目光一放,瞧見遠處上官湛正自招引天魔,此時已有另一頭天魔被血氣吸引而來,跨出虛空甬道,便笑道:“那人便是九幽鬼門弟子?我聽聞純陽劍派掌教與你們兩派長老打賭,只看各派後輩自相廝殺,絕不插手,可是如此?”
裴不德笑道:“正是!如今聞叩劍已與你們掌教飛入域外,與天魔鏖戰,能否歸來尚未可知!不過我倒是可以先將你送入九幽世界!”
戚澤道:“九幽鬼門弟子肆意屠戮正道修士,我來隻為會一會他,你等暫且讓開!”
裴不德道:“難得遇上五行宗高徒,總要分出勝負才是,何必急著去尋那上官湛!”
戚澤道:“哦?原來那人叫上官湛麽?看他修煉之時,要招引天魔下界斬殺,奪取精氣,怕是傳說之中的天魔誅仙罡煞罷?”
裴不德笑道:“不愧五行宗出身,果然見識廣博!不錯,上官湛那廝修煉的正是天魔誅仙罡煞!此法需殺九位正道高手、六位魔道高手,取其等精血元神,吸引域外天魔下界,再將之斬殺,奪取天魔精氣,可說是魔門之中一頂一複雜的手段!你若有心,現下偷襲,那廝決然抵擋不住!”
戚澤道:“我縱然有心偷襲,也要先過閣下這一關,可是?”
裴不德大笑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你這人一點就透,當真是心思玲瓏!”
戚澤雙手一分,一柄寒螭劍現出,澹澹說道:“看來今日要領教魔符宗與煉魔宗兩派的絕學了!”
慕容清澹澹一笑,道:“小女子雖非須眉,但也不屑於以多欺少!”
戚澤大笑道:“爾等皆是魔道,何必惺惺作態?你以為躲在一旁,戚某便能放心?不如大家並肩子其上,戚某索性將你們一起超度了!”大笑聲中, 五真玄音劍訣運起,真氣灌注寒螭劍之上,使了個一氣貫重天的手段,那飛劍化為一道劍光凌空飛起,發出鳴嘯之聲!
裴不德目中一亮,笑道:“好劍!好手段!”面對如此手段之玄門劍修,他心頭自也生出無量戰意,喝道:“美人兒莫要插手!我要親手將他斬殺,取其形神煉化魔符!”心念一動,身後十余道追魂魔劍符所化血光陡然齊齊飆射而出!
戚澤施展一氣貫重天的手段,乃是玄音劍訣之中所載劍修用來祭煉飛劍的手法,講求一氣呵成,打通飛劍一身脈絡,收為己用,在他煉罡之後,尚是首次動用寒螭劍,自當以新的玄音真氣將之洗練一遍,方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那寒螭劍受了新的玄音真氣洗練,當即鳴嘯不止,劍光瑩瑩,戚澤見十余道血色劍氣飛來,喝道:“來得好!”寒螭劍所化劍光脫手飛出,化為十丈長短的劍虹,倏然迎上!
只聽一片切金斷玉之聲響過,寒螭劍劍虹已與十余道血色劍光拚過一招!那劍光太快,飛速自十余道劍光之上掠過,竟將其等齊齊斬成兩截!裴不德不驚反喜,笑道:“果然好劍法!”用手一指,那斷去的血色劍光略一運煉,竟是複原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