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舒舒勉強笑道:“托聞道友之福,那後輩煉罡倒也順利!”
聞叩劍悠然說道:“九五罡煞、五五正反陰陽五行罡煞、天魔誅仙罡煞!此為玄魔兩道最為精深之罡煞法門,自古正邪相吸,既然天魔誅仙罡煞出世,其余兩部罡煞法門亦會挑選傳人,大家同台競技,只看誰人技高一籌!”
苟舒舒訝然道:“這是何講?難不成因為我九幽鬼門有人修煉天魔誅仙罡煞,就會有修煉九五罡煞與五五正反陰陽五行罡煞之輩出世?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聞叩劍道:“定數所限,因果牽纏,信不信由你。”
張守珍喝道:“這天罡大氣乃我純陽劍派之物,豈容你一個魔道來煉罡?還不給我滾回九幽世界!”
苟舒舒哈哈大笑,手指張守珍喝道:“天罡大氣何時成了你純陽劍派的私產?這罡氣乃天地生就,專供修士奪取煉化,你純陽劍派圈地自重,這些年搜刮了多少財貨?鬧得一眾散修省吃儉用,隻為湊夠一塊罡玉煞玉,前來煉罡。你純陽劍派如此作為,作孽大矣,早晚必有報應!”
張守珍冷笑道:“憑你這魔頭也敢妄言報應?”詹極道:“掌教,以我看,莫要與這廝廢話,還是出手打殺了罷!”
聞叩劍不語,微微偏轉面龐,說道:“既然魔符宗的道友也來了,便現身罷!”
虛空開裂,一道玄陰之氣飛騰而出,其上顯化一道魔影,拱手笑道:“魔符宗司徒幻拜見諸位道友!多年不見,聞道友風采依舊,當真令我歡喜不已!”
又有一位魔道長生下場,詹極與張守珍面上皆是變色。這司徒幻乃是魔符宗另一位長老,與赤真符地位相若,魔符宗掌教常年閉關修行,全靠他二人支撐,魔符宗才算艱難傳承下去。
司徒幻一來,與苟舒舒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說道:“我此來是有求於聞道友,還請道友高抬貴手!”
聞叩劍澹澹說道:“該是你魔符宗也有弟子混入此地煉罡了?”
司徒幻笑道:“聞道友慧眼如炬!不錯,是我的一個不成器的徒兒,心高氣傲,非要在此地煉罡,我隻好舍一回老臉,向道友討個人情!”
聞叩劍冷笑道:“這卻正好,九幽鬼門門下也有弟子前來煉罡,莫不如本座大開方便之門,睜一眼閉一眼?”
司徒幻與苟舒舒對望一眼,
俱是面上帶笑,點頭道:“正是!正是!”
張守珍怒道:“邪魔外道,欺我太甚!”
聞叩劍雖是少年,面上森冷,始終無有一絲笑容,慢斯條理道:“你們串通一氣,讓後輩混入本門之中煉罡。這天罡之氣本也不是我純陽劍派私產,大家盡可用得。”
這次輪到司徒幻與苟舒舒面面相覷,司徒幻不料聞叩劍如此好說話,試探著道:“聞道友之意,是許我等後輩在此煉罡了?”
聞叩劍道:“正是!”苟舒舒皺眉忖道:“這廝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胚,如何這般好說話?難道他所言是真,天魔誅仙罡煞出世,定會有其他兩道罡煞法門傳承之人現世?”
聞叩劍道:“既然二位親至,我純陽劍派也要給些面子,不過本座這裡有些規矩,要二位遵守,若是二位不願,還請立刻走人!”
司徒幻笑道:“甚麽規矩,聞道友盡管開口,我等無不遵從!”
聞叩劍道:“自今日起,本門封閉這一處天罡大氣,任憑其中之人煉罡,你們的後輩自也可隨意修煉!便以一年為限,放任其等修煉,只是生死不論,無論是你們的後輩斬殺其他修士,還是被其他修士所斬殺,你們皆不可干涉,更不可出手報復!”
兩大魔道巨擘又是對望一眼,聞叩劍此言明擺是篤定如今天罡大氣之中有人能克制天魔誅仙罡煞,甚至能威脅到修煉之人的性命。
苟舒舒最是沉穩,忖道:“天魔誅仙罡煞何等霸道?就算同級的九五罡煞與五五正反陰陽罡煞也未必能壓的過,何況那兩種罡煞已有多年不曾聽聞有人修成,聞叩劍就敢如此篤定?”冷笑道:“好!我魔道不似你們道門,將門徒看的比甚麽都重!魔道之道,本是弱肉強食,若是那後輩修為不濟,死於人手,老夫只會怪他自家廢物,絕不會遷怒他人!”
司徒幻也笑道:“既然苟道友如此說,我魔符宗亦無二話!”
聞叩劍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苟舒舒奸詐,心頭有些不大托底,暗運神通,一雙魔目往下層天罡大氣之中望去,想要尋些蛛絲馬跡。不料詹極那廝倒也精明,故意攔在面前,擋住魔光,笑道:“我等雖是玄魔不兩立,難道匯聚一堂,也可嘮些家常!”
聞叩劍道:“前不久伏龍山中無始魔主魔念再度顯化魔威,兩位可知道麽?”
苟舒舒與司徒幻俱是心頭一凜,就算再微小之事,牽扯到無始魔主身上,也變得棘手之極。
苟舒舒道:“我九幽鬼門雖在九幽世界立足,卻也感應到無始魔主魔威,可惜山高路遠,不能親臨伏龍山拜謁!”
司徒幻道:“自是知道!不過據本宗掌教推算,無始魔主魔念還未到出世之時,因此不曾關注!”
聞叩劍道:“你魔符宗不是派了赤真符去查探,不知那廝有無回去?”
司徒幻面色一變,道:“聞道友之言卻是何意?”
聞叩劍幽幽說道:“魔心道人之患在前,我玄門絕不會重蹈覆轍!”
司徒幻冷哼一聲,默然不語。
聞叩劍道:“再過幾日,五行宗天機子要召集玄門同道,前往域外,商議此事,拿出一個對策。兩位難得來此,不如一起與會罷!”
苟舒舒強笑道:“既是玄門聚會,我等不好多事。”一群玄門掌教中間混入兩個魔頭,想想都覺刺激,苟舒舒又不傻,自是斷然拒絕。
聞叩劍道:“你魔門不願敬奉無始魔主,遲早要被魔主信徒清算,不趁現在將那魔念禮送出境,還等魔主對爾等下手不成?”
苟舒舒嘴角筋肉牽動,勉強一笑。這話題可接不得,司徒幻亦是做了啞巴,死活不肯開口。
第三層罡氣之中,那元嬰長老念頭退去,再無音信。小乞兒忽的一拉戚澤之手,低喝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戚澤念頭一轉,隨著她向上飛去。兩人一動,那隻巨掌驀得便要發動,忽然又自停住,任由二人飛高不見。
廬舍之中,那元嬰長老冷笑道:“既然上層罡氣中有魔頭降臨,讓你們去送死也不錯,免得髒了我的手!”
戚澤與小乞兒再無阻攔,一氣飛入第四層罡氣之中,二人離此層廬舍相隔極遠,身外運氣縹緲,但罡氣稀薄,看來還需往廬舍左近走上一遭。
戚澤道:“先去廬舍附近,瞧瞧到底出了甚麽事!”那小乞兒忽然一笑,用手在身上一摸,攤將開來,掌心之上一團光華之中,竟有三道細小人影被囚禁在內。
戚澤定睛一看,那三道人影竟是皮老三與聘來的兩位護法,皺眉道:“你這是何意?”
小乞兒道:“這皮老三所在皮家,勾結東南七派,滅了余慶滿門,余慶心知報仇不得,隻好聽信魔符宗修士之言,以身祭符,舍了精血元神,只求與皮老三同歸於盡。本來就要完成大願,卻被你橫插一手,不但皮老三脫逃,連余慶也白白做了犧牲,我卻瞧不慣,暗中捉了這三人來,只要你一聲令下,我便捏死這三個,替余慶報仇雪恨,如何?”
那光華之中,皮老三三個顯是聽見小乞兒之言,急的團團亂轉,對戚澤作揖叩頭乞命。
戚澤看也不看那三人,皺眉道:“皮家勾結東南七派滅余家滿門之事,我只聽余慶片面之言,難以決斷,還需暗中訪查,甄別凶手,方能下手。若是皮家之中有高手坐鎮,我還要廣邀助拳,將皮家所作所為公布天下,再來替余家報仇。我攔住余慶的魔符劍光,只因憐他元神將散,將之送入九幽世界,還算有個念想,不至於魂飛魄散,你擅自擒捉了這三人,是想要亂我道心麽?”
小乞兒怪笑道:“我豈敢亂你道心?你們劍修不都講究一劍在手,快意恩仇麽?既然路有不平,自要拔劍相助!你瞧,我費了好大氣力才捉住這三個,任憑你處置,這天大的人情你不領,還要編排於我?”
戚澤冷笑道:“皮老三自有取死之道,那兩個供奉不過見財起意,就事論事,也罪不至死,你要我將他們一體殺戮,豈不故意讓我多造殺孽!”
小乞兒笑道:“你們正道不都講究鋤強扶弱,打抱不平麽?怎的到你卻畏手畏腳,這幾人管他甚麽罪名,順手殺了便是,豈不痛快的很?”
戚澤冷笑道:“‘你們正道’?難不成你是魔道中人?”二人各逞機鋒,言語之間頗有交手。若是換了旁的修士,早被小乞兒這叩問道心之言攪得不知所措,甚至道心失衡,迷失自我。不過戚澤兩世為人,前生在網上遇到這種拷問良心、道心之事太多太多,早已練就一副鋼鐵心腸,任憑小乞兒如何扇動,全不動心,亦不動搖。
小乞兒死勸活勸多時,戚澤只是化身朽木,油鹽不進,氣的那小乞兒面色漲紅,驀得發起狠來,叫道:“你這人太不爽利,氣死我了!”一掌落下,竟是將光華中三人盡數拍成了肉泥!
戚澤見她促下殺手,怒道:“你這是乾甚麽!”小乞兒氣呼呼道:“要殺便殺,還談甚麽仁義道德?快意恩仇才是我輩所求!你這人前怕狼後怕虎,一身道途早晚壞在瞻前顧後的性子上!”
戚澤拂袖道:“你這人殺性太大,心地剛強,容易墮入魔道,我這裡有《心經》一篇,可助你煉化戾氣,降服心魔,早早誦經皈依正道,免得日後受苦!”
小乞兒將頭一擺,冷笑道:“老娘才不耐煩讀甚麽佛經!你那勞什子經文還是給那些愚夫愚婦去讀罷!”
戚澤搖了搖頭,道:“你戾氣已深,若不及早回頭,必受天譴!聽我一言,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小乞兒手指戚澤罵道:“我原見你有些投緣,想與你多親近,誰知你是個朽木,不但不通道理,還要與我為難!哼,看在你我也算有緣的份上,這次便放你一馬!你我從此割袍斷義,下次相見便是仇敵!”
戚澤依舊搖頭道:“動輒喊打喊殺,非友便是敵,我說你心性極端,你還不信?你聽我言,這部《心經》十分奧妙……”
小乞兒再也忍耐不住,大叫一聲,身化流光,瞬間走了個沒影。
戚澤住口不言,只是冷笑連連,道:“終於忍不住露出馬腳,想要亂我道心?下次再見,便是仇敵,當我不知你的身份麽?”說了幾句,大袖一擺,往那廬舍飛去。
戚澤一路飛來,一面收攝五行真罡之力,第四層天罡大氣本就比下三層所含罡氣品類品質要高上一籌,越是接近廬舍,越覺罡氣變得渾厚,忽然咦了一聲,霍然發覺越離廬舍近些,所吸納的五行真罡之力竟越是稀少,似乎被人捷足先登!
戚澤微微冷笑,忖道:“天下道術需用五行真罡修煉的本就不多,既然此層有魔道修士現了魔蹤,說不得是被他們劫奪了去!好,玄魔不兩立,總要做過一場才是!”
飛的良久,終於來至廬舍之前,鼻識自主發動之間,已嗅到濃厚之極的血腥之氣,眼識催發,目中所見,廬舍之外怨氣衝天,顯是經歷了一場慘烈殺戮。
戚澤歎息一聲,道:“魔道修士敢來此地煉罡,必是其中翹楚,只可惜了這些煉罡的修士,淪為犧牲!”瞥見廬舍之中,還有一尊執法長老端坐,竟還尚在人世,只是面現憤怒之意,卻絲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