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沉吟不答,身後一位滿臉橫肉的大漢叫道:“我等好容易逃得性命,就憑你一句話,便要給你賣……”陡然悶哼一聲,四肢關節之上齊齊飆射出道道鮮血!
戚澤將長劍微微一抖,血珠抖落,淡淡說道:“諸位意下如何?”那老者目光閃動,點了點頭,道:“尊駕如此劍術,已是修行中人,我等豈敢不從?只是我等被囚已久,家中亦有老小,還請尊下定個期限,以寬我等之心!”
戚澤道:“便以七日為限罷!”老者道:“一言為定!”當下眾人護持一乾孩童出得地牢,老者道:“恩公,我等去往何處?”戚澤略一沉吟,道:“去縣衙!”眾人便往縣衙而來。
猛虎堂被秦闊殺得七零八落,早已驚動縣城內外,卻不見有甚麽衙役班差前來查探,戚澤微感奇怪,那些孩童出了地牢,立時恢復了天真之性,嘰嘰喳喳、慢慢悠悠,令戚澤與幾位高手也大感頭痛,有許多孩童拖累,眾人行程不快,花費大半個時辰才到了縣衙左近。
離著極遠便聽聞鬥法之聲,但見一道純白天罡之氣與兩道漆黑陰煞之氣在半空之上絞纏廝殺,那老者也有幾分見識,忙道:“恩公慢行!此必是有修道之人搏殺,我等不可再靠近,免遭無妄之災!”
戚澤道:“老丈所言極是!待我先去查探,片刻即回!”施展身形疾馳而去。戚澤一走,先前受創的漢子湊近前來,道:“大哥,那小子自家找死,不如我們趁機溜了罷!”
那老者道:“我老趙也是有血性之人,你要我不管這些孩子逃命?”那漢子嘴唇動了動,低頭退去。老者喝道:“你們聽好了!搭救這許多孩童,乃是天大功德!旁的老子不管,非得等將這些孩子安然送回家去,我等才可脫手,再有人敢起逃離之心,莫怪我老趙不客氣!”
戚澤身形展動,不多時已來至縣衙之前,但見秦闊頭頂現了一蓬縹緲雲氣,其色純白,內有星星點點光華閃動,如靜夜繁星,煞是好看。其對頭是一對雙生兄弟,各持一面黑幡,略一搖蕩便有滾滾煞氣流出,形如猛獸。
戚澤見過齊坤出手,暗驚道:“這二人怎的與那齊坤使得同一路數?”見秦闊面沉似水,卻非吃力的模樣,知其猶有余力。秦闊也瞧見戚澤到來,叫道:“猛虎堂如何了?”
戚澤見其尚能分心喊話,心下略定,也叫道:“救出了三十六個孩童,只是還有兩個被高虎帶走了!”秦闊脫口道:“不好!那兩個必是妖道煉法的關鍵所在!你先去城外上山,看能夠截下高虎,我料理了這一對蠢貨便去尋你!”
戚澤道:“好!”轉身便走。平天道那對兄弟聞聽,同時忖道:“高虎逃走,定是將那對陰年陰月陰時、陽年陽月陽時的童男女給劉振送去,我等須得攔住那小子,不然壞了楊天王大事,需受責罰!”
二人心意相通,兩面千陰幡所發陰煞寒氣之中,陡然分出一道,直往戚澤背心插去!秦闊大怒,喝道:“與我鬥法,還敢分心?找死!”頭頂天罡真氣團中亦是分出一道真氣,熾熱如火,卻是後發先至,閃得一閃,已攔住殺向戚澤的那道冰寒煞氣,滋滋連響,天罡陰煞之氣雙雙泯於虛無。
饒是秦闊出手極快,戚澤到底道行尚淺,吃兩種力道交匯余波所及,悶哼一聲,已被卷了出去。總算那力道來得快去得也快,戚澤背上火辣辣疼痛,背上衣衫已被撕裂,好在不曾傷及皮肉。
他不敢回頭去看,隻伏低身子,一路竄行出去。
秦闊這回是當真動怒,叫道:“今日非宰了你們這些旁門左道不可!”頭頂天罡真氣陡然漲起三成有余,內有滾滾雷音響動,連響三聲,不知其意如何。
但那弟兄兩個聞聽雷音之聲,卻雙雙臉色大變,齊齊開口叫道:“三陽雷罡?”秦闊得意一笑,隨即面色肅然,默誦法訣,不過數息之間,天罡真氣之中已有一道掌印孕化而出!那掌印如同人之手掌,五指宛然,卻大有丈許,靈活之極,接連捏了六道印法,驀地掛動風聲,往二人頭上擊來!
平天道兩兄弟死到臨頭,隻得將兩杆千陰幡向上遮擋,幡面之上陰煞之氣不要錢般狠命湧出,想要抵擋那一記手印。那掌印來勢快絕,雷音轟鳴,當空落下!
先是波的一聲,繼而喀嚓一聲響過,卻是那道掌印挾滾滾天罡之氣而來,當先將寒煞之氣擊破,複又重重拍在兩杆千陰幡上,竟將兩杆寶幡從中生生打折!
平天道弟兄祭煉此幡多年,早用心血澆灌,與心神相連,這一被破,立刻身受重創,俱都口噴鮮血,委頓在地!四截斷幡掉落於地,寶物既毀,其中收煉的地穴陰煞寒氣便收攝不住,骨朵朵向外冒出,不多時已化為一朵黑雲,將整座縣衙籠蓋!
自打秦闊三人動手,縣衙中便陷入一種詭異沉靜之中,似乎內無活人,但那一朵陰煞寒氣化雲,罩住縣衙之時,逼得內中之人不得不出手抵禦寒氣,免受地煞之氣侵蝕。
秦闊橫眉望去,縣衙中出手之人想來無有千陰幡這等寶物傍身,只能以自身道行修為緩緩收取地煞之氣,那人似也在凝煞境界,遇上這等寶貴煞氣,正是相得益彰,也不出聲,隻默默運功煉化寒煞。
秦闊出身道門大派,哪將這些散修放在眼中?若有正經師承,早該閉關合煉煞氣,再尋求煉罡契機,豈會委身於小小縣衙之中,貪圖俗世供奉?隻望了一眼,便掉轉頭去,對平天道弟兄冷笑道:“怎麽樣,小爺這道大天罡六陽手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