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城的十二月份，開始入冬了，白天氣溫十攝氏度左右，晚上低至幾攝氏度。

　　由於靠近於東海沿岸，所以濕氣較重，早晨常有霧氣彌漫。

　　方柏已經習慣了，總比蓉城那邊一到冬天，一兩個月不見太陽。

　　這兩天秦舒雨給他打電話，讓他注意保暖，多穿點衣服。

　　哎，多了一個女朋友，耳邊就多一點嘮叨聲，但方柏感覺很幸福，好多年沒聽到秦舒雨嘮叨了。

　　要不是長途電話貴，方柏都想多聽他嘮叨。

　　這年頭打長途電話要經過長途台的話務員人工轉接，非常麻煩，接電話要錢，打長途電話一塊錢一分鍾，聊幾分鍾就花費一個工人一天的工資。

　　如果不是急事，一般人都不會打，而且大多數人不懂得如何打長途電話。

　　再過幾年，打長途就不需要人工轉接了，打長途比較方便一些。

　　方柏要求秦舒雨每個月必須給他打兩次以上，不必省錢，想打了就打。

　　今天早上，方柏加穿了一件薄款棉衣，內搭一件長棉衣。

　　他要去學校的話，都換上比較樸素的衣服，免得惹眼。

　　以前家裡窮時，方柏和妹妹就各一件冬天的棉衣，沒有第二件換的，毛衣是母親織的。

　　這年頭，哪個婦女不會織毛衣呀，也有不少男的也會織。

　　學校裡的女生，下課時間還會偷偷織。

　　今天是12月6日，周四。

　　早上第二節課快下課時，方柏背著書包去學校一趟。

　　進校門時，扔給門衛老王叔一支煙，門衛老王笑眯眯接過:“小方，好幾天沒見你咯。”

　　“想我了呀，還是想我的煙，哈哈。”方柏打趣道，再扔給他一支煙。

　　“嗯，都想，天氣變冷了，注意身體呀。”老王看到還有煙，笑哈哈雙手接過，可惜手腳不太靈活，扔過來的煙沒接住掉在地上，立馬撿起來吹一吹，也不嫌髒。

　　如今小方散發的煙，那可是好煙，他一年頭到抽不到幾支。

　　學生給門衛發煙，全校也就唯獨小方懂事了。

　　學校禁止學生抽煙，但還是有學生偷偷到廁所裡抽，抽完才出來。

　　這幫小兔崽子，廁所裡那麽臭，是聞煙味還是聞屎味呀，真不懂享受，浪費煙了。

　　要是給他煙，偷偷跑到門衛室抽，他可以當不見的。

　　哎，像小方學習又好，又懂為人處世的學生太少了。

　　方柏剛走完球場上教室樓的十幾級台階，下課鈴聲剛好響起。

　　課間十五分鍾，廣播音樂聲悠悠響起，那是那首熟悉的“童年”。

　　沒有廣播體操，也沒有眼保健操，都是靠自覺做的。

　　複讀班都體育課都被剝奪了，唯一的目標就是考上大學，畢業後分配工作。

　　“同學們，來一來，看一看;

　　走過路過，機會別錯過;

　　全進口高端品牌電視，質量有保證，全場二折處理！

　　原價1680，現在不賣998，也不賣680……”

　　方柏踏進這個教室時，突然聽到這個廣告詞，還有同學的嬉鬧笑聲，略有驚訝。

　　傳到學校裡了?

　　想想也正常，他家攤位離學校也就幾百米遠，學生周末回家剛好路過，聽到好玩的，就在同學間傳一下。

　　班裡同學看到方柏走進教室，不少同學跟他打聲招呼，主要還是方柏夠大方給大家發果糖，雖然那一次讓不少同學在課堂上站著上課，

這是意外。　　方柏從教室後門進，他還沒放下書包，王大開就湊過來了，一臉憨笑:

　　“老大，你聽過這段廣告詞不，來一看，看一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太逗了，不知道哪個逗比想出這段逗比廣告詞。”

　　“沒聽過。”方柏直接裝傻搖頭。

　　笑話，他認了豈不是逗比。

　　“哦，我以為你聽說過呢，班裡同學有幾個同學聽過，說是汽車站那邊賣電視機的喇叭廣告詞，朗朗上口，老遠就聽到了。”

　　“是呀，廣告詞我覺得沒啥，聽說喊廣告詞那個人哦，才逗比呢。”坐在方柏左前排的一位男同學佩服道，“不賣998，也不賣680，只要368……哎呀，我去，太經典了。”

　　“不會吧，真有那麽好聽?”

　　方柏眉頭一皺，有點不太相信。

　　“好聽又好笑！”

　　“方柏，你肯定沒聽過那個逗比的話！要不然肯定被他折服。”

　　王大開沒去過，聽同學說這麽玄乎，他也想去，問下方柏的意見:“老大，我打算周末去聽一聽，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麽玄乎，剛好回家路過，老大，一起去聽聽不?”

　　方柏直接拒絕，忍不住粗口:“呃，我去！”

　　王大開眼睛一瞪，嬉笑:“老大，真一起去呀?”

　　“我去個毛線，不去！”

　　“哦，我還以為你要去呢，哎，可惜。”

　　“去啥去，複習要緊。”

　　麻的，他去了那不就暴露了嘛。

　　把書包放下後，借遁去趟廁所。

　　噓噓的時候，旁邊一個學生嘴裡還背誦他那廣告詞，聲情並茂，看到旁邊的學生笑起來了，他更得意地賣力。

　　這，弄得方柏忍不住對他說:

　　“同學，沒必要這麽努力背廣告詞吧?”

　　“馬上元旦晚會了呀，我們班打算演小品，碰到擺攤廣告台詞很有意思，還在學校裡傳了起來，打算借勢用一下，我們的小品肯定火起來，我們聰明吧。”

　　“這，有什麽好。”

　　“不許你這麽說人家，雖然我不知道那位設計廣告詞的是哪位，但我感覺他就是一位偉大的廣告大師。”

　　方柏啞言，感覺這學生有點中二。

　　抖了抖，趕緊離開這個臭氣衝天的學生公廁。

　　出來時，發現附近都沒有水龍頭，隻好走了十幾步，在教室牆上抹了下。

　　抹完後才看到，牆上還有不少擦手的痕跡。

　　我這，算是幾手的?

　　哎，學校設施這麽落後呀。

　　連個水龍頭都不舍得安裝。

　　方柏走遠了點，終於找到水龍頭，把尿素痕跡洗了下。

　　但不得不說，年輕真好呀，一不小心就飛起來了。

　　也許最近看數學題看多了，他突然聯想到拋物線。

　　右開口拋物線:y^2=2px

　　身高某點Y為正值，X為落點距離。

　　跑一次廁所，加強了公式記憶。

　　回到教室沒多久，不少同學還在討論這個廣告詞，竟然相約一起去聽。

　　現在，方柏保佑別被這群學生聽出來是他的。

　　但想想就算了，聽出來就聽出來吧，賺錢重要，也許這群學生幫家人宣傳呢。

　　方柏有些索味上了一節課，下課後找老師解答問題。

　　兩天后， 周六。

　　複讀班上完上午的課，下午就放假了。

　　大部分學生要回家一趟拿棉被和衣服，不少學生已經熬了一周了。

　　有一些寄宿的學生周末也在學校住，難得放假一天半時間。

　　王大開約了四五個同學想去聽一聽那個玄乎的廣告詞，然後才各自回家。

　　當他們離攤位還有一段路時，就聽到廣告詞了。

　　攤位裡裡外外聚集了不少人，還有不少學生好奇過來看。

　　王大開聽了一遍，就感覺不對勁了:

　　“咦，這個聲音，有點像老大的呀?”

　　“大個子，我也覺得像方柏的聲音，方柏可是在講台上演講過的，這語調真像呀。”

　　“再仔細聽聽，我感覺不是。”王大開在方柏面前說過喊這話的是逗比，如果真是他。

　　那我，豈不是當面罵他?

　　臥靠，小弟當面罵老大?

　　想到這裡，王大開很想找個縫給鑽進去。

　　肯定不是老大說的。

　　嘴上不承認，但他覺得八九不離十就是方柏，他的聲音太獨特，比較容易記。

　　“肯定是方柏的，我打賭。”

　　“我也覺得是，下次讓班裡同學過來聽聽，大家肯定覺得是方柏的話，那就好玩咯。”

　　“我覺得，可能不是。”王大開改口否認。

　　“大個子，我們都聽出來了，你跟方柏混得最熟，還聽不出來，我都懷疑你耳朵有問題。”

　　“就是嘛，多半是。”

　　“……”王大開無語了，好想扇自己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