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輕輕抬起手臂,拒絕曹昂要把他拉回席位的手。
“昂兒,你退下!”
“我的眼睛還沒瞎,他曹四郎根本就沒醉!”
“曹四郎你不是很有文采,要為生民立命嗎?”
“只要你現在七步之內以戰爭苦難為題給我作出一首詩來,我可以考慮一下你不屠城的意見!”
“否則,給我滾出去!不要在這裡無病呻吟,盡做女人姿態!”
曹操胸中怒氣湧了上來,把曹昂呵斥回去,黑著臉,怒火中燒,大聲喝道。
曹操也有些意外曹德文采如此之好,不愧是他曹孟德的四弟。
但,這更使得曹操憤怒,如此優秀的曹德,竟有過度仁慈這個弱點,正所謂慈不掌兵,善不聚財。
曹操想要罵醒曹德,使曹德這個曹家大才之人不會誤入歧途,難成大事。
曹操如此刁難曹德,讓曹德七步之內以戰爭苦難為題作出一首詩,也是對曹德的暗示,希望曹德要識時務,知難而退。
“四郎快快退下,快給主公認個錯。”
“主公莫怪,四郎一定是這些時日太勞累了,所以才出言不遜。”
“四叔,你的馬不是今天要生馬駒了嗎?我們趕緊回去看看。”
···
夏侯淵、夏侯惇、曹洪、曹昂等曹氏宗族將領見到曹操真發怒了,連忙上前勸說,給曹德一個台階下。
樂進、於禁等外姓將領都是低下頭沉默不語,謀士中荀彧饒有興趣的望著曹德,想知道能講出“四立”的曹德是否有七步成詩之能。
曹德面對曹操七步成詩的刁難,面色平靜,絲毫不慌,心中穩如老狗,寫詩?這可是經過九年教育的穿越者最拿手本事。
曹德向勸說他的曹氏宗族將領拱手表示謝意,接著曹德揮了一下衣袖,不慌不忙的向前緩緩跨出第一步。
“白骨露於野!”
曹德跨完第一步,清了清嗓子,在眾人的詫異目光中,淡淡的吐出第一句。
“叔父莫非真能七步成詩?”
曹昂望見曹德風輕雲淡的表情,喃喃自語道。
“千裡無雞鳴!”
緊接著曹德毫不猶豫的跨出第二步,長歎一聲,輕聲說道。
“第二句了,而且都是尚好的佳句。”
荀彧清瘦的臉上顯出期待之色。
荀彧其實也不同意曹操屠殺徐州城池,要是曹德能七步成詩,勸阻了曹操的行動,那最好不過。
突然,曹德快速向前走完剩下的五步,這讓在場眾人有些不解,難道曹四郎放棄了?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曹德在眾人迷惑的目光中,向著曹操大聲喊出了最後兩句,神情充滿悲傷。
“好,好!”
“四叔這首詩真是感人肺腑,昂聽後不由得有一種悲憤落寂之感!”
曹昂情不自禁的評價道,但曹操一眼瞪向曹昂,這使曹昂立馬閉嘴,讚歎聲戛然而止。
聽完曹德的四句詩,曹操原本憤怒的臉色反而消失,向來城府極深的他,這次也是面無表情面對眾人。
曹操本想刁難曹德,讓曹德知難而退,沒想到曹德迎難而上,真的能七步之內以戰爭苦難為題作出一首詩來,這一下讓曹操幾乎不敢相信。
不過,聽完曹德這四句詩,曹操感同身受,這好像寫出了自己的心聲,所以曹操屠城徐州的決心有些動搖。
曹操現在心中有著驚歎,
悲傷,讚許,孤寂等情感,真可謂是五味雜瓶。 “荀彧請求主公攻取徐州時,不屠城於徐州城池!”
這時,荀彧突然從行列中出來,躬身拱手道。
“荀先生,這不屠城不行,不屠城兒郎們沒有動力!”
“還是要屠些城池,激勵兒郎們的士氣!”
夏侯淵聽到荀彧的提議,立刻站出來大大咧咧的反對道。
“主公,可否再聽屬下一言。”
曹德看見曹操沉默不語,拱拱手問道。
“我不聽!”
“你曹四郎可以走出去了,不用滾出去。”
曹操緊鎖眉頭,幽幽看了一眼曹德,沉聲道。
“呃。”
“主公,屬下不僅不建議屠城徐州,還不建議現在攻打徐州!”
曹德一臉懇誠道,再次提出他的反對。
“為何?”
“難道你要讓我曹孟德做不孝之人,父親險些被害,我卻無動於衷?”
曹操聲音一沉,嘲弄道。
“四郎你怎可有不攻打徐州的想法?”
“叔父被害,我們曹氏反而沒有反應,這不是讓天下之人笑話我曹氏是縮頭烏龜嗎?”
曹洪撇了撇嘴,嘟囔道,表達對曹德提議的不滿。
“請曹郎君為昱解惑,為何現在不能攻打徐州?”
這時,跪坐在旁邊的程昱拱手問道。
此次州牧府的軍事商議曹氏謀士只有荀彧、程昱出席, 戲志才因為身體不適,沒有出席此次攻打徐州的軍事商議。
“因為,德認為一旦主公帶兵去攻打徐州,我兗州就會發生一場席卷全州的叛亂!”
曹德語出驚人,朗聲講出他的見解。
曹德的話音剛落,頓時,議事廳裡響起一陣糟雜的議論聲音,都是在討論曹德所言事情的可能性。
“是誰?誰敢反抗,我曹洪一定在他身上捅上幾個窟窿,讓他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曹洪大聲嚷嚷道,雙手比劃一下窟窿的大小,臉色露出惡狠狠的表情。
“兗州士族!”
“若兄長帶兵去攻打徐州,兗州士族必反!”
曹德神色凝重,信誓旦旦大聲道。
“哈哈哈。”
“四叔你不知道,當初就是在兗州士族大力支持下,父親才得以入主兗州。”
“父親為兗州士族平定黃巾禍亂,兗州士族感激父親還來不及,怎麽會反叛父親?”
曹昂聽到曹德講出“兗州士族會反叛”,搖搖頭,發出笑聲,神情自信道。
“閉嘴,聽你四叔說完!”
曹操聽罷,眼底閃過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擔憂,對曹昂斥責道,話語裡帶著幾分嚴厲。
曹昂連忙收斂笑容,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最終沒敢再說話。
“子修所言極是,當初兗州士族是大力支持兄長,但現在不一定會支持兄長!”
“試問,在場諸位有幾人是兗州士族出身?恐怕都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