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洛陽城的官道上,香車寶馬絡繹不絕,浩浩蕩蕩…
越來越多的人往甄家馬場圍攏而去。
儼然,良馬高價售賣吸引了無數人。
官道上不時傳來陣陣少女的笑語,美人與豪門公子暗相顧盼,小聲議論的聲音良久不覺,滿路春風。
“那位穿藍衣服的是誰家的子弟?一張口就要十匹馬?好闊氣,涓兒你快去打聽打聽…”
“現在只能看出他們家境是否殷實,有沒有詩書傳承?族內有無人做官?這些都要細細打探。”
“聽說方才一次性購下三十匹馬的是譙沛曹家的三個子弟,他們似乎均是大司農曹嵩的侄兒,能否請人登門去說媒?”
“也不知道,汝南袁氏的幾位公子,弘農楊氏的公子、太原王氏的公子,他們是否也會來購馬?”
一處香車旁,已經有一位剛買下白馬的公子和一位姑娘看對了眼,姑娘輕輕的送出一塊兒手帕,公子欣喜的接過,兩人約定時間,在某處茂密的幽林中私會。
窮人家的女孩兒來的也不少,她們天然去雕飾,帶著鮮花,手拉著手踏歌而來。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儼然…她們的所思不在“遠道”,而在“馬上”,騎白馬的不一定是豪門公子,可沒有騎馬的一定與豪門不沾邊!
春風搖蕩,這些窮人家的女孩兒快步的往馬場跑去,匯成了一道別樣的風景。
反觀,一行龐大的馬隊與主流人群行駛的方向截然相反。
他們行色匆匆,往皇宮的方向行進。
當中馬車內,劉宏正眯著眼,今日的所見所聞,令他難以消化。
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有關羽兒“囤積良馬”居奇出售的結果,可沒有一次像是今日見證到的這般震撼。
自打那涿郡來的劉德然購下了八匹良馬後…
無數富豪大戶、氏族商賈蜂擁搶購,爭先恐後。
沒有人講價,所有人似乎隻懷揣著一個想法,那就是先挑選良馬,生怕…最後只剩下品相不佳的。
按照這個勁頭,用不了半個月,這兩千余匹良馬就會被搶購一空。
而羽兒與甄家所賺得的錢幣,怕是賣官鬻爵,把朝廷所有的官全部賣上一遍兒也比不上。
驟然間…
劉宏竟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秦皇漢武賣官鬻爵,充實國庫…這等行為簡直略輸文采、稍遜風騷!
像他羽兒一樣…
十匹馬的售價就抵得上一個九卿高位;
五十匹馬的售價就能抵得上一個三公;
何須賣官鬻爵?
簡直弱爆了!
關鍵是羽兒手上有兩千多匹馬,這賺錢的速度不比賣官快?
這還包括後續從汝南袁氏手中又購得的八百匹良馬!
呵呵…
想到這兒,劉宏笑了,他覺得汝南袁氏此時一定哭暈了吧?
自作聰明…
小醜原來是他們自己!
“蹇碩…”興致所及,劉宏忽然張口。
“陛下!”
“你說朕這羽兒的腦袋是怎麽長的?”劉宏饒有興致的問道。
蹇碩眼珠子一轉,當即回道:“皇長子的聰慧、機敏,再怎麽說不還是陛下所賜麽?若是沒有陛下,何來的皇長子?又何來的這‘囤馬居奇’大賺一筆呢?還是陛下的…的…”
一句話講到最後,蹇碩突然哽咽住了,好像接下來的話有些犯忌。
劉宏正在興頭上。
“說,把話說完!”
“臣…臣是想說,是…是陛下的‘種’好!”蹇碩重新組織一下語言。“陛下乃真龍天子,陛下的種乃是龍種,人言‘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或許皇長子是繼承了陛下在商業方面的天賦呢?”
此言一出…
哈哈哈哈!
劉宏爽然的笑出聲來,哪怕知道是“馬屁”,可蹇碩拍的也委實是舒服至極!
笑聲落下,劉宏的眼眸望向車窗之外,他口中輕吟。
——“蹇碩啊,你說錯了!論及做生意,三個朕綁在一起,也比不上羽兒!”
言及此處,劉宏驟然想到了什麽。
他連忙開口。“先莫要回宮!”
“陛下是要去…”蹇碩滿眼疑竇。
不等他把話講完,劉宏繼續道:“去曹大司農的府邸!”
這…
蹇碩眼珠子一轉,他登時就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陛下該不會是惦記著…另外一種皇長子囤積的動物吧?
“從後門去,要隱蔽!”劉宏的話接踵而出。
他感慨道:“羽兒囤馬之後,便是囤驢,索性朕照貓畫虎,也學著羽兒囤驢,看看能否用羽兒的方法,讓國庫充盈起來。”
別說,劉宏還挺眼紅甄家販馬的…
若非知道,這是羽兒的生意,保不齊劉宏就要委派朝廷來橫插一刀了。
不過,現在也無妨…
囤馬之後,還有囤驢嘛!
劉宏格外好奇,這囤驢,羽兒是打算怎麽大賺一筆!
…
…
洛陽城東北,寒風呼嘯,一座足可容納數萬軍士的雄關,立在嵩山與黃河的交會處。
這裡有一關口,號稱洛陽的東大門,便是赫赫有名的“虎牢關”!
說起虎牢關,在這個時期,它也被稱為成皋關。
隋唐時才改稱為汜水關。
(三國演繹中總是稱為汜水關,這時候壓根就沒這名字。)
此刻,柳羽與張玉蘭的馬隊已經行到此處…正在等待守關將士點驗車馬。
遙遙可見,虎牢關隘之下,正有太學生在教員的帶領下於此習練。
這是太學中固定的軍事課程,教員會帶學生來虎牢關設身處地的感受戰場。
騎馬、射箭、駕車、搏殺、行軍、扎營、急救等軍事技巧,都需要在這邊淬煉。
當然,柳羽目之所及, 那些太學生儼然都是“新兵蛋子”,目前尚未學到那麽深層次的,正在學習的唯獨挖地灶、做飯、砍柴、簡單的處理傷口、照顧傷員等生存本領。
太學被稱為“仕途的通行證”,它培養的是“帝之輔弼,國之棟梁”,可不是那些簡單的書呆子。
當然,提及太學,柳羽下意識的會想到橋玄與蔡邕這兩任太學總長!
車隊點驗過後。
通過虎牢關的大門,映入柳羽眼簾的是一個身著儒袍,膚色白皙,四方大臉,頜下有一組長須飄然前胸,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
看年齡,他已過不惑之年,似乎有仆從在他耳邊言語幾句。
他的眼眸一下子凝起,緩緩行至柳羽的馬車前。
——“在下,戴罪之人蔡邕,‘橋子’喚我在此虎牢關下等候柳觀主,請教柳觀主!”
——“還望柳觀主指點迷津!”
一個年過不惑的老者拱手朝馬車行禮…腰深深的弓起,很標準的利益。
給人一種極致的“溫文爾雅,謙遜有禮”的感覺!
柳羽微微一怔,他方才意識到,馬車外的中年男人,正是那位集大孝子、大才子、大美男子於一身的蔡邕、蔡伯喈!
當然…
他的兩個女兒,蔡昭姬、蔡貞姬!
一個將會是聞名天下的才女;
另一個則生下了一男娃,乃是晉滅吳的首功之人,在唐宋時期“配享武廟”!
絲毫不誇張的說,蔡邕這倆女兒,比他更出名,對後世的影響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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